女孩轻柔又破碎的话语，像带着细刺的羽毛，重重砸在季北墨的心尖上。他垂眸，凝视着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疼惜，低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星儿，别胡思乱想了……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可惜，莫星儿早已沉入醉乡，对他这番深情的告白毫无所觉。她的小脸无意识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发出细微均匀的呼吸声，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季北墨收紧手臂，小心翼翼地将她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他大步走出包厢，席烈如雕塑般守在门外。


    “九爷。”席烈恭敬垂首。


    “不回了。”季北墨声音低沉，丢下三个字，便抱着莫星儿径直走向他在盛世繁华顶层的专属套房。


    奢华套房的卧室内，光线柔和。季北墨动作极轻地将她放在宽大柔软的床铺中央。他单膝跪在床边，耐心地脱掉她脚上精致的高跟鞋，露出莹白小巧的足。接着，他取过一件丝质睡裙，动作熟练而轻柔地为她换上，指尖尽量避免触碰她细腻的肌肤，却带着无法忽视的珍视。最后，他拉起轻软的羽绒被，仔细地盖到她下巴处，只露出一张睡得嫣红的小脸。


    他起身，关掉了刺目的主灯，只留下床头一盏昏黄柔和的壁灯，光线在她静谧的睡颜上投下温柔的阴影。季北墨重新在床边坐下，俯下身，一个轻柔得近乎虔诚的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幽深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他喉结微动，低沉的声音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小醉猫……等你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凝视片刻，季北墨站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出卧室。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郗辰的号码。


    “在哪？”


    电话那头传来顾郗辰带笑的声音。季北墨简短回应：“好，我现在过去。”


    赌场高级VIP包房内，绿色的丝绒赌桌泛着幽光。顾郗辰和司陌城各坐一端，面前堆着高高的筹码。一位容貌姣好的发牌员正动作优雅地为两人分牌。


    房门无声滑开。


    顾郗辰和司陌城几乎同时抬眼，看向门口——只见刚刚还温香软玉在怀的季北墨，此刻竟出现在了赌场，周身气息冷冽，与这奢靡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美女发牌员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去，呼吸猛地一窒！她在这顶级VIP包房工作两年，也只远远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九爷”两次。能为顾郗辰和司陌城服务已是莫大的荣幸，此刻竟能如此近距离地见到这位如同神祇般高不可攀又俊美得惊心动魄的男人，她瞬间呆住了，手中的动作僵在半空，目光痴痴地黏在季北墨那张完美却冰冷的脸上，忘了周遭一切。


    季北墨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目光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半秒。司陌城瞥了眼腕表，笑着起身：“不早了，你俩玩吧，我该撤了，明天还有正事。”他走到季北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嗯。”季北墨微微颔首。


    他径直走到赌桌旁，在司陌城空出的位置坐下。


    那发牌员的目光依旧像被磁石吸住般，牢牢钉在季北墨脸上，看得忘乎所以。直到季北墨周身散发的寒意越来越重，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碴子般的字：


    “出去！”


    冰冷的声线瞬间刺穿了发牌员的迷梦。她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犯了这位大人物最忌讳的事——直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脸色瞬间煞白。


    她慌忙低下头，声音因紧张而发颤：“老板，对不起！我、我错了！请您原谅！”


    “出去。”季北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更冷的警告意味弥漫开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能在这种地方混迹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她清楚地感觉到季北墨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冰冷刺骨的怒意。关于这位“九爷”狠戾无情的传闻瞬间涌入脑海。她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九十度鞠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马上出去！”说完，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房间，动作仓皇。


    顾郗辰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季北墨，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九爷这是……欲求不满？火气不小啊。我们的小星儿呢？”


    “睡着了。”季北墨脸色恢复了些许平淡，随意拿起桌上的一张牌把玩着。


    “睡着了？”顾郗辰挑眉，笑容变得邪魅，“这么快？这才不到一小时呢……效率是不是有点……”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意有所指。


    季北墨蓦然抬眸，狭长的凤眼斜睨过去，语气平淡却带着反击：“最近……次数频繁了些，怕她吃不消。”他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慢悠悠地补充道，“毕竟……不像顾家主，六根清静，修身养性已久。”


    顾郗辰闻言也不恼，反而低笑了几声，手指敲着桌面：“啧，九爷舍得从温柔乡里抽身，就是为了专门来挖苦我的？”


    季北墨也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放下牌，语气里难得透出一丝无奈：“那小东西……自己把自己灌晕了。”


    顾郗辰笑得更开怀了：“哈哈，真是稀罕。堂堂季九爷，也有被个小姑娘整得无可奈何的一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探究，“不过话说回来，你跑出来，就为了跟我赌两把？不像你啊。”


    季北墨修长的手指在牌面上点了点，目光深邃地看向顾郗辰，忽然问：“你呢？为什么一定要等无情心甘情愿跟你走？还这么有耐心……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他了解顾郗辰，论起手段的狠辣狡猾，顾郗辰绝不逊色于他，骨子里同样是强势的掌控者，只是在对待女人的方式上，两人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顾郗辰身体往后一仰，陷进宽大的椅背里，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眼神有些放空，自嘲般地轻声道：“我说……我后悔了，你信么？”


    季北墨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抿唇未语。顾郗辰说后悔？他信。绝对信。


    “但话都放出去了，收不回来。”顾郗辰收回目光，眼中又恢复了惯有的慵懒和一丝狡猾的兴味，“不过……想想这过程，也挺有意思的。”他脑海中闪过与无情相处的点滴，她清冷的眉眼，被他撩拨时那强自镇定的模样，还有偶尔流露出的细微羞恼……嘴角不自觉又弯了起来。


    季北墨看着他陷入回忆的神情，深不可测的眸底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他勾了勾唇，语气平淡却带着点意味深长：“但愿……你不会等太久。”


    顾郗辰回以他一个同样意味深长的邪魅笑容，语气笃定：“不会太久了。”他端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看向季北墨，“我的事就不劳九爷费心了。倒是你，小星儿又怎么招惹你了？让她不惜把自己灌醉？”


    季北墨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那张牌，目光落在牌面繁复的花纹上，声音低沉而肯定：“她……缺乏点安全感。结婚后，会好的。”他看得分明。莫星儿每天看似活力满满、没心没肺，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小事业，像只打不倒的小强。但在那笑容和坚强之下，内心深处依旧潜藏着不安和忧虑。这种根植于身份差距和过往经历的不安，并非他几句承诺就能轻易抚平。


    她需要时间，需要亲眼见证他承诺的永恒。她也需要自己的生活充实而有目标，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和方向。所以这段时间，她像只兴奋的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他虽然很想把她牢牢锁在身边，让她只属于自己，却也选择了放手。因为他知道，强行禁锢只会让她心底的忧虑无限放大，让她不快乐。而他，又怎么舍得让她不快乐？


    顾郗辰了然地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他理解季北墨的选择和那份深藏于心的疼惜。


    两人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叫来新的、训练有素的发牌员，将注意力投向了眼前的赌局，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安静的包房里回荡。


    清晨。


    莫星儿在宿醉的头痛中悠悠转醒。


    她缓缓睁开酸涩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和陌生的环境。片刻的迟钝后，她认出了这里——盛世繁华顶层，季北墨的专属套房。她下意识地掀开被子一角，低头看向自己身上——一件触感丝滑的睡裙妥帖地包裹着她。是九爷给她换的吧？这个认知让她脸颊微微发热。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酸软疲累。看来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她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升起一丝疑惑：那九爷人呢？


    她撑着坐起身，宿醉的眩晕感立刻袭来，像有只小锤子在轻轻敲打太阳穴。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昨晚的记忆碎片也随之涌入脑海——她冲进包厢、连灌烈酒、说了些醉话……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莫星儿懊恼地用小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脑袋瓜，发出无声的哀嚎。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把手轻轻转动。


    门开了。


    季北墨高大英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晨光，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气息，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床上那个正懊恼地捶着脑袋的小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