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威和乔珍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乔玥又收摊了。


    乔珍躲在角落，小声嘀咕：“谁卖吃的的这么早收摊啊？我就说她赚不了钱吧，这辈子就是个穷酸命！”


    郑威也皱着眉头，心中纳闷，正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就见有人急匆匆跑到乔玥面前。


    她们离得不远，清楚地听见那人高声问道：“小老板，麻辣烫还有吗？”


    乔玥转过头，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已经卖光了，今天有点事，收摊早。”


    客人失望地叹了口气：“我瞧着这没人排队就猜到了，还是不死心想问问。蛋挞也没了吧？”


    “没有了。”


    客人说着明天一定要早点来之类的话，和乔玥道别离开。


    角落里的乔珍傻愣愣看着：“还真是都卖光了啊？乔玥……还有这本事呢？”


    她不愿意相信，看见闷不吭声干活装车的盛翊，当即把功劳扣到他头上：“肯定是盛翊帮她！”


    郑威也不想承认一个女人能赚的比自己多，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原本的未婚妻。


    长得漂亮，厨艺好，又能赚钱。婚礼当天要绑着她才成功换亲，她指定是对自己情根深种，更想要嫁给自己。


    可他偏偏娶了个败家还泼辣的乔珍，真是心里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混杂成苦涩无法言说。


    他盯着乔玥看了好一会儿，不理会乔珍的咒骂声，挂上个礼貌的笑脸，去问不远处的摊贩。


    “你说那个女同志啊。”摊贩咂了咂嘴，“她摆摊半个多月吧，天天排那老长的队，可多人买了！”


    “卖的叫什么，麻辣烫，我买过一回，滋味儿可好了！这两天还卖个什么蛋挞，我没买过，说是拿鸡蛋和牛奶做的，比奶油蛋糕都好吃！”


    “人一早上十点半到，不到两点就能卖完，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但看那么多人买，指定比我赚得多。”


    郑威仔细听着，心头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个不停。


    最让他惊喜的是，想要这麻辣烫的配方，对他来说并不是多难的事。


    拜乔玥所赐，大家伙都知道这是川渝地区的特色菜，而他刚好就有个同学下乡到了川渝，现在还留在那边升了官儿！


    就算两人交情不深，要一份特色菜的配方还是没问题的。


    郑威越想越激动，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自己摆摊客似云来的模样了，丝毫没有考虑过，偌大的首都，难不成只有他一个人有川渝的朋友？


    他压根没想过自己做生意会做不成，迫不及待赶回家写信。直到把信寄出去，看见一脸幽怨回到家的乔珍，才想起来刚才把她落下了。


    他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十分不满：“这么大个人了，自己不知道回家？”


    乔珍看着他无情远去的背影，心中酸楚。


    在郑家的日子好像过山坡一样，每次都是刚过几天好日子，就陡然让她吃几天苦。偏偏有富贵生活在前面吊着，又尝到过甜头，让她受尽侮辱也不愿意放手。


    刚显露了没多久的傲慢本性被迫压抑起来，扯出个笑脸追上去，“威哥，你今天辛苦了，我帮你捏捏肩膀吧。”


    ——


    没有人来捣乱，乔玥的生活平静又充实。


    那天之后，赵小芬红着眼睛回到了岗位，脸上却满是如释重负。


    乔玥知道她把家事处理的很好，没有多问，进货时恢复了以往的分量。


    已经进了十月底，天气越来越冷，乔玥一早摆摊的时候，也穿上了崭新的毛衣。


    深红的颜色更衬得肤白胜雪，脸颊粉嫩，整个人像是含苞待放的鲜花，水润润的，俨然一副娇俏明丽的模样。


    她自己倒是浑然不觉，松松梳了个辫子，稍长的刘海散落下来贴在耳边，便伸手随意地别到耳后。


    盛翊安静看着她，眸中满是温柔。


    乔玥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忍不住愣了愣，眼睫微颤，转过头去，“走了。”


    她虽然经历过一世，但对感情这方面实在是一窍不通，甚至说是一根筋也不为过。


    因此不太明白盛翊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只觉得似乎每每看见都有些控制不住心跳，下意识逃避过去。


    盛翊并不觉得失望，点头应了一声，和她一起出门，各自奔赴岗位。


    乔玥最近没忙着研究新品，仍是每天五十个蛋挞，加上照常数量的麻辣烫。倒不是别的，而是盛翊制作的烤箱已经有了进展，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投入使用。


    比起前世见过的工厂生产的烤箱或许功能单一一些，但也足够方便实用，乔玥听盛翊说过，对此很是满意，一连几天心情都很好。


    直到看见一个熟人站在自己面前。


    摆摊这么久，她也知道自己的小摊小有名气，经常有穿越大半个首都赶来排队，就为了尝一口麻辣烫的客人，因此，乔家人会过来，她并不意外。


    只不过没想到，第一个来的熟人，居然是这一世很少有接触的亲哥，乔秉志。


    乔秉志也没想到，被嘴馋的堂哥指使来买的东西，居然是亲妹妹卖的。


    他眼神复杂，声音闷闷的，“小玥，你还会做这个啊。”


    乔玥只一开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头也不抬地煮麻辣烫，全当是陌生人：“是啊，要吃什么？”


    乔秉志性子闷，在乔家这么多年，唯一会的就是听话，听爷奶的话，听大伯的话，听堂哥堂妹的话，之后才轮到亲生父母。


    见到这场面，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老老实实说了堂哥喜欢吃的菜，还咬牙加了一串肉。


    乔玥只听他犹犹豫豫的声音就知道，这份麻辣烫肯定是花他自己的钱，给大房的人买。


    从前就是这样。


    乔秉志和亲爹乔建华一样，文化不高，脑子笨，家里又不帮衬，只能靠卖力气赚钱。


    乔建华的收入都被拿去供养一家子，乔秉志的工资，则会被乔承志和乔珍理直气壮地哄走，仅剩下的，也会被他们要求买这买那。


    至于亲妹妹乔玥和乔珊，半点好处沾不到，甚至乔秉志本人都捞不到一口好吃的。


    乔玥小时候还闹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心疼累得要死要活却一分钱攒不下、送出去东西连句谢谢都收不到的大哥，却被包括乔秉志本人在内的所有乔家人镇压。


    她被打的下不来床，还被听了爷爷的话的乔秉志关去柴房，硬生生饿了三天，要不是她妈半夜偷偷给她扔两块吃剩的干粮，说不定就饿死了。


    后来她也看开了，人家心甘情愿，她去抱什么不平？有的人就是活该吃苦。


    因此，明知道这份麻辣烫的归宿，她也不会多嘴，煮好了便递过去，像招呼寻常客人一样：“您的麻辣烫，一共一块零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