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乔玥早早起床，多备了材料，赶在纺织厂下班前，带着五十个蛋挞，和如常数量的麻辣烫串串前去摆摊。


    这个时候的人，吃食大多少糖少油，因此对甜品更加没有抵抗力，常常是她刚到没多久，蛋挞就卖光了，有慕名而来的人，买不到蛋挞，又被麻辣烫吸引，给乔玥的下班时间又提早了不少。


    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累，但每天都神采飞扬，正是青春得意的时候，看得人忍不住心生好感。每天骑着三轮车上下班，俨然成了一道动人的风景线。


    郑威和乔珍四处奔波托关系，试图少做些赔偿的时候，便看见了这一幕。


    乔珍此时灰头土脸，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生怕被乔玥看见，让那张淬了毒的利嘴嘲讽几句。


    但等乔玥真的没认出来她们，径直走了过去，她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这么早就收摊回家，肯定是没人去她那买东西。”


    她上回就看见乔玥在摆摊，但没瞧见客人，加上心头的偏见就让她认定乔玥不可能比郑威还能赚钱，自然觉得她那摊位无人问津。


    郑威却敏锐地嗅到了乔玥路过时，弥漫出的那一丝香气，是食物的味道。


    他想了想，问乔珍：“你上次看没看见她在卖什么东西？”


    乔珍一愣，“没有，她收摊了，锅里啥也没有。”


    郑威脸色阴沉，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收摊早，不一定是没人买，更有可能是她已经卖光了。


    他的生意随着机械厂厂长被捕入狱直接黄了，原本赚来的钱，都要按照机械厂的正常价格赔偿。也就是说，他从厂长那里吃了多少利润，就得吐多少回来。


    还算幸运的是，他和厂长签的合同为了掩人耳目，都是用的厂子的名义，因此他对警察辩解说自己是被厂长蒙骗，根本不知情，加上数额不大，到底没有被抓。


    手里的本钱折了一小半，如果不是为了哄回乔珍，还能剩下更多，但事已至此，总算不至于亏得他血本无归。


    可就算是这样，家里对他的态度也变了个样。前段时间有多谄媚讨好，现在就有多鄙夷和轻蔑，实在叫他心头恼火，恨不得立刻再做一门生意，发扬光大赚大钱，狠狠将这些人的脸皮打肿。


    但要做什么，他还没想好。


    郑威也知道纺织厂前面那一块儿人流量最多，大多数摆摊的都在那里，且几乎都是吃的。


    他也在国营饭店上过班，郑母还提起过这个主意，可他根本就不会做饭。


    从前回家吹嘘自己被大厨看好，教了很多看家手艺，都是假的，是为了从郑父郑母手里抠出钱来。


    郑父郑母心疼小儿子，也从来没想过让他在家里做饭。毕竟在他们看来，工作是工作，在家怎么能让男人干活呢？于是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儿子骗了他们好几年。


    真到要摆摊的时候，郑威就傻眼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郑威心中烦闷，却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生意才好，直到看见乔玥。


    “你和她在娘家的时候都是住在一起，没见过她的厨艺吗？”


    乔珍闻言不太高兴，“见过啊，她厨艺也就那样……”


    郑威伸手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说实话！”


    乔珍疼的一哆嗦，连忙改口道：“挺，挺好的。有时候爷奶不让她吃饭，她就偷家里的粮食自己做，闻着味儿可香了，但她不给我们分，我从来没吃过。”


    “都做过啥？”


    乔珍不敢再乱说，绞尽脑汁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常见的，不像郑威刚才闻到的香味。


    他瞥一眼战战兢兢地乔珍，知道她不敢撒谎，没有再问，只说：“咱们明天早点过来，看看她卖的是什么东西，生意怎么样，如果有机会，想办法拿到配方。”


    乔珍一点不想让郑威关注乔玥，更不想让他们见面，不情不愿道：“威哥，你要跟她学啊？她哪有赚钱的本事，说不定就是靠那张脸招揽客人呢。”


    郑威回想着乔玥那张漂亮脸蛋，没有反驳，但还是觉得那香味不一般，“你别管，不愿意去我自己过来。”


    “我也去！”乔珍连忙道。说完，又有点纳闷，都过了这么久，威哥还没找到酱油配方吗？


    她试探着问了问：“威哥，咱们可以做酱油啊，只要味道不差，比供销社里便宜几分钱，肯定能卖得好。”


    郑威莫名其妙：“酱油？谁做？你会？”


    乔珍连忙摆手：“我，我不会，咱家没有什么祖传的酱油配方吗？”


    那前世的酱油生意是怎么来的？


    郑威不知道她抽什么疯，“当然没有，要是有那东西，我至于被你坑成现在这样？”


    乔珍动了动嘴，没敢反驳，心里只有一片茫然。


    乔玥不知道自己又被盯上，仍是按部就班地摆摊攒钱，不忙的时候，就跟附近的摊主聊聊天，不动声色地打听一下哪家要卖房子，为开店做准备。


    赵小芬今天请了假，说是弟弟要结婚，找了她好几回，让她回家一趟。


    乔玥担心她吃亏，赵小芬却道：“我会和他们做个了断的。”


    这么多天的工作下来，叫她身上少了几分畏畏缩缩的气质，还是寡言话少，眼中却渐渐有了明亮的光彩。


    乔玥看着她坚毅了许多的面容，笑着应了。


    不过，少了一个人帮忙，她单独摆摊就要劳累不少，一大早买菜的时候，干脆就少买了些分量，卖完为止，不给自己找苦头。


    菜量少，蛋挞卖的也快，比平常早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卖光了。


    乔玥跟最后的客人解释完，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周围的摊主笑眯眯问她：“今儿这么早啊。”


    “你对象天天来帮你干活，小两口感情真好。”


    她们对乔玥的态度很友善，刚来的时候，见乔玥生意好，不是没有说酸话的，但因为麻辣烫受欢迎，许多原本不打这里路过的客人都会过来买，不自觉地也带动了她们的生意。


    加上麻辣烫分量有限，许多人买不到，回家现做又来不及，就会退而求其次买其他摊子上的吃食。


    乔玥能帮她们赚钱，为人又和气，自然受欢迎。


    听着众人的调笑，乔玥便笑着含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