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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偷生小太子后疯批暴君找麻了》 第111章
手下恭敬应道:“县子这两年在外当差,可能不太了解。这个MJ集团的大掌柜这两年风头无两,是整个京城,乃至渊国最有钱的大老板。听说他的店铺日进斗金,权贵人家的吃穿用度,都以MJ家的产品为荣。”
齐颂声皱了皱眉,问道:“哪里来的大老板?竟有这样的手段,也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
手下答:“这个还真不清楚,只知道他本事通天,造了吃水很重的大趸船,说是把整个有人的地方全跑遍了。运来了许多外国的东西,还有许多咱们这儿没有的吃食。比如那些南边的水果,什么椰子、柚子、香蕉、火龙果、菠萝蜜,还有那个……臭臭的榴莲。最受欢迎的当属榴莲,都说那东西闻着臭,吃着香,一只榴莲就要上百两银子,被咱们渊都称为果中黄金。公子改天一定得尝尝,对咱们哥儿的身体最是好呢。据贵族郎君们反应,说是吃了以后……”
手下压低声音道:“发情期都准了不少呢。”
齐颂声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嫌弃,他现在年龄不小了,早已进入了成熟期,可王上却仍然没有要纳了他的意思。
甚至前两年还找了个借口,以让他外出历练为由,给他封了个云游使,让他去搜集四方风物志。
结果他这一去便是两年,今年才终于把任务完成,得以返京。
他对这MJ不MJ的不感兴趣,更不想吃那能让人发情期□□的臭榴莲,他只想早日见到王上,把自己精心采集的四方风物志献予他。
好在他这两年也并未再选秀,后宫除了一个住在外面的黛美人,倒也没有过别人。
这次他可是对王后之位志在必得的,谁也别想阻止他。
就在他准备吩咐手下离开时,却看到一辆眼熟的简陋马车停在了MJ总部的门口。
迟麟掀开马车的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本来这也没怎么让齐颂声在意,直到齐颂声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亲自上前来迎接他。
九大夫上前朝迟麟拱了拱手,说道:“迟大人,您大驾鄙会,真是让我MJ蓬荜生辉。”
迟麟心想原来这两个符号读MJ,他们一直都是读摸鸡的,还以为这商号的主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原来是自己淫者见淫了。
迟麟也十分客气的朝九大夫拱手,两人相携走进了MJ总部的大门。
齐颂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问道:“那个人……为什么看着像三年前那个郎中?”
手下疑惑问道:“什么郎中?公子您是要看郎中吗?咱们侯府的府医已经很厉害了,应该不需要外面的郎中吧?”
齐颂声呼吸有些沉重,说道:“你明天帮我查查,看看这个摸鸡后面到底是什么背景。尤其是刚刚出来迎接迟麟的那个人,还有这幕后的老板。”
不论他们是什么来头,既然到了渊都,他身为渊都第一哥儿,王上亲封的县子,倒是要看看他们能在自己面前耍什么花枪。
迟麟迟大人被九大夫请进了堂内,直到行至无人处,迟大人才终于停住脚步,一脸狐疑的看向九大夫,问道:“九公子,我没有认错人吧?”
九大夫轻轻笑了笑,并未隐瞒:“迟大人好记性,竟然还记得我。”
迟麟心下震惊,问道:“你……我记得你是阮郎君的人?”
他说的是阮郎君的人,却并未像旁人那样说他是阮郎君的夫君。
九大夫应了一声:“对,我知道迟大人有许多疑惑,如果您有任何问题,不如直接和我们大掌柜谈吧!他已在小会客厅等侯多时,您见了他,自然便一切都清楚了。”
迟麟压下了心内的疑惑,跟着九大夫继续往里走,直到进入一个十分雅致的小会客厅,会客厅的装潢别具一格,墙上贴着好看的壁布,满地的厚抱枕,还有两只看上去十分柔软的沙发临窗放着,两只沙发的中间放着一只小茶桌,一看就非常舒服。
而在那小茶桌前,有一名墨发男子临窗而立,正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九大夫只是对迟麟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转身退了出去,并贴心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迟麟好奇的问道:“您……便是MJ的大老板,元先生吗?”
阮锦转过身来,对迟麟笑了笑,说道:“正是在下,迟大人,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说着,他朝迟麟行了个礼,得体又温和。
迟麟却震惊在了当场,他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声音,直到阮锦又对他说道:“迟大人?被我吓到了吗?”
迟麟快步走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两圈,终于笑了出来,说道:“阮锦!阮郎君!你……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这笃定的语气,反倒是让阮锦有些意外了,他轻声笑了笑,说道:“想不到,迟大人竟然一点迟疑都没有便认定了我是阮锦。难道不应该叫我元老板,或者元耳先生吗?”
“元耳?”迟麟了然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元耳为阮,这一切都有迹可寻!”
阮锦无奈一笑,说道:“本来还想用元耳这个身份和迟大人相处一段时间了,谁料迟大人您这么聪明,竟然一下子就把我认出来了。唉,也罢也罢,看来我不承认也不行了。当年我做局脱身,本也是为了自保,相信迟大人是可以理解我的吧?”
迟麟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安心,我不会戳破你的身份。只是在这渊都里,见过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可以小心为妙。”
阮锦摆了摆手:“没事,即使旁人有怀疑,也没有证据。我现在的身份是阮锦的表弟,比阮锦小一岁,长得像也是理所应当的。多谢迟大人能为我保密,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完成。”
这反倒是轮到迟麟不好意思了,他叹了口气,说道:“阮郎君还是如当年一样聪明,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你。”
阮锦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迟麟噗嗤一声陷进了沙发里,十分不习惯的说道:“这……这椅子,有些不太习惯。”
阮锦轻笑:“你就说舒服不舒服吧!”
迟麟点头:“那自然是舒服的。”
阮锦又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说道:“尝尝我自己调的拿铁,今夜咱们嗨起来,喝点咖啡提提神!要不迟大人今晚就别走了,咱俩好好叙叙旧?”
迟麟一脸高兴:“求之不得!”
阮锦哈哈笑着,问道:“那你这回总得说你找我什么事了吧?”
虽然迟麟非常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开口道:“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渊国国库常年空虚。咱们王上,打仗是一把好手,赚钱却是不行的。百姓那边说免税便免税,以至于如今国库空虚,什么钱都拿不出来,还亏空了不少。近日北郡大旱,小麦减产大半,百姓有饿死的风险。我便想着,修一条从边郡到北郡的水渠,来年小麦能灌溉,肯定能缓解灾情。唉,可是修渠需要花钱,国库亏空,根本拿不出钱来。我上上下下跑遍了,也只筹到了几万两,还……差的多呢。”
听了迟麟的话,阮锦笑了,不是很在意的问道:“哦,还差多少?”
迟大人一脸的羞赧,声如蚊呐般的答道:“还差……四十五万两。”
阮锦随手一挥,喊了一声道:“四儿,去账上调一百万两银子给迟大人。让他加快进度修渠!争取在麦收结束前把渠修好。再去东郡调一万斤玉米种子,小麦收完后再种一茬玉米。玉米产量高,耐旱,成熟期短,百姓一定不会饿死的。不过为了防止万一,再从南郡调十万斤小麦过来,帮助北郡百姓度过难关。”
随着阮锦这一番话的说出,迟大人听的一愣一愣又一愣,直到他把话全说完,迟大人竟然扑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
吓的阮锦赶紧跳开,上前把他给扶了起来,气道:“迟大人,迟兄!你这又是干什么?”
迟麟的眼圈儿都红了,哽咽道:“我代北郡百姓,谢过阮郎君……不,谢过阮兄弟!”
阮锦把他扶回沙发上,说道:“这本来也只是随手的事儿,迟兄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顺手的事儿?”迟麟惊了,问道:“阮兄弟这三年都做了些什么?为何手上会有如此多的财帛?”
阮锦不好意思的说道:“嗨,也就是一不小心打通了全球的商路,各国王室成员都抢着和我做生意。他们手上有的是矿产和宝石,特别喜欢咱们国家的茶叶丝绸和瓷器。当然了,他们国家的许多特产也特别受咱们国家的贵族欢迎。我跑了三年的船,别的东西不敢说,赚钱方面怕是没有人赶得上我。”
迟麟的眼睛一亮一亮再一亮,心想国库空虚,就这么来了个摇钱树,若是王上可以立阮郎君为王后,那以后再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岂不是再也不用他上上下下的去跑了?
此时的阮锦还不知道迟麟打了什么主意,倒是渊夜昙陷入了他此生最大的迷茫。
渊夜昙连夜策马赶到了东南郡桃花县,多方打听之下,在阮家村里打听到了关于他过去的一些消息。
说是当初阮锦和他成了亲,村子里的人是都知道的,两人的感情特别好,甚至阮锦开的食肆都取名蛮锦食肆。
他又问了知情人,蛮锦食肆在何处,那知情人便把地址给了他。
谁料当他策马赶到蛮锦食肆旧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的蛮锦食肆此时已经改成了名为MJ符号的豪华酒楼,属于他的蛮锦……没了。
第112章
渊夜昙不懂这是何种感受,只知道心里很是不舒服,堵的厉害。
既然他如此爱自己,为什么又要把蛮锦卖给别人?
还是他真的死了,所以才会将属于他们的一切全部抹去?
再一想到那一夜的惊涛骇浪,渊夜昙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他心想不可能,自己这一世只和阮锦行过夫夫之事,除了他,自己绝对接受不了别人!
这么想的时候他似乎忘了,分明是阮锦把他麻倒以后强上的他。
相较于渊夜昙这边的顾影自怜,阮锦和迟大人这边却过的十分热闹,他拉着阮锦非要与他结拜,跪到院子里拜月亮:“今日我迟麟,一定要与阮兄弟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他便是我的亲弟弟!不论他遇到任何事情,我迟麟哪怕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阮锦:……
“迟大哥,言重了!咱们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大概率也不会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如咱们就合力为百姓谋福祉,也算同年同月同日搞政绩了!”
其实阮锦有他自己的想法,他不想让迟麟把自己想的太过伟大。
不过他俩准备要做的事,倒也没有任何冲突的地方。
只要是为了百姓好,迟麟其实并不在意别的。
今日的大掌柜团建,因为迟麟的到来,倒是更加增添了几分热闹。
迟麟本来是不太爱喝酒的,但今天他轻轻松松就酬到了一百万两银子,别说是喝酒了,哪怕是让他喝……算了,那东西还是不喝为好。
他硬是拉着阮锦结了拜,又跟MJ的各大掌柜敬了酒,想着和MJ的众人打好关系,以后有事也好向他们开口。
他一不贪财二不好色,唯独想让百姓过的好一些,只要百姓好,他这一生便再无他求了。
许是今晚喝的多了些,他拉着阮锦一直在说话,说他年轻是的梦想,说他因为哥儿的身份,纵然怀有大才,也无缘入朝堂。
“若非王上,特开恩科,为我们哥儿谋求了一条出路,否则我这一生……嗝……便只能在后宅里度过了……”
阮锦心想迟大人这个人看着斯斯文文的,谁能想到他喝醉了也如此能聊。
直到迟府的管家来寻,阮锦才打算扶着他上马车,并想亲自将他送出门去。
谁料迟麟却一把扒拉开管家的手,说道:“不,今晚……我不回去了!我要与阮……元弟彻夜长谈!”
管家有些为难道:“可是大人,谢大人今夜回府,特意吩咐我来接您的。”
谢晗和迟麟夫夫感情好,每次只要迟麟有时间回去,谢晗再忙都是要陪他的。
毕竟黑羽卫的时间十分不自由,相比较来说,大司农倒是轻闲了些。
谁料今日迟麟却十分笃定的说道:“他回来我就得回去吗?废物男人!让他帮我搞钱都搞不到!你今日便回去告诉他,我要和元兄弟……一起睡!”
管家快吓死了,心想自家大人怎么一把年纪还叛逆起来了?
但他一个家仆,哪里管得了主子的事儿,只得回了迟府如实相告。
谢晗一听也急了,心想咱们成婚的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你分明说过不嫌弃我是王上手里的一把刀,不嫌弃我天天扛着脑袋过日子。
如今倒好,只是因为我搞不来钱,你便要去和别人睡,成婚时的海誓山盟你都忘了吗?
谢晗很受伤,捂着心口问道:“他……他当真说,要……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睡?”
管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道:“那个……元家的人跟我一起回来的,他怕我解释不清楚,不如大人您亲自问他?”
谢晗恨恨道:“好,好,真是好!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男人,竟能从我手上把阿麟抢走!”
管家满头黑线的把九大夫请了进来,九大夫十分礼貌的朝谢晗行了个礼道:“谢大人,真是抱歉,无意打扰您与迟大人,只是今晚迟大人着实是饮多了些。便只能让他先宿在寒舍,还望谢大人见谅。”
谢晗看向九大夫,受伤的表情更明显了,他痛心疾首道:“难怪,难怪!难怪他不肯回来!原来是看上你这个小白脸了!”
九大夫:???
等等,什么叫小白脸?
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皱了皱眉,刚要说些什么,便见谢晗把腰上的佩剑一扔,说道:“我若让你拔剑,倒是欺负你了!我赤手空拳让你十招!你若打不赢我,便把我的阿麟还回来!”
九大夫:!!!
这是什么级别的恋爱脑,你老婆都要跟人睡了,你竟然还想着让我还回来。
九大夫也是苦啊,他想说自己堂堂一哥儿,怎么可能看上他老婆。
可他此时却身负为阮锦隐藏身份的责任,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谢大人误会了,迟大人是要和我家夫郎睡,不是要和我睡。我身为元耳的夫君,也是爱他爱到骨子里的,您这样说,既侮辱了迟大人,也侮辱了我对阿元的感情。”
这台词过于肉麻,他这辈子连男人的味儿都还没尝过,就被迫营业了。
九大夫想哭,但这还不是哭的时候。
听了这番话的谢晗怔愣在了当场,半天后才清了清嗓子,刚要说些什么,管家便又来报:“大人,蒙铎蒙将军来了。”
谢晗一脸的尴尬,不远处便传来了蒙铎的声音:“老谢!我听说王上又跑路了?”
话音刚落,蒙铎便皱起了眉,说道:“有外人?”
谢晗赶紧介绍道:“啊这……这位是……是……”
九大夫自我介绍道:“在下姓白,行九,您叫我一声白九就可以了。”
蒙铎一脸狐疑的看向九大夫,问道:“姓白?呵,不是中原人啊?越国那边来的?”
九大夫点了点头:“越国一平民罢了,蒙将军不必把我放到心上。”
蒙铎这个人很是谨慎,冷笑一声道:“平民?一个平民,却跑到谢将军的家里来,可不好说有什么居心。”
九大夫一听就有些生气,嗤笑一声道:“蒙将军这么说可不妥当,我是生在越国,可现在却是名正言顺的渊国人,有户藉为证。倒是蒙将军,您一进门便口不择言的透露了王上的行踪。怎么,是怕我这个不小心听到的人泄密,所以才先发制人的吗?这件事,若是你不说,我怎么可能知道?蒙大人以后行事还是谨慎些,否则迟早会给渊国的王上惹下大祸!”
说着他又朝谢晗行了个礼,说道:“白某就不多留了,今晚是你家夫郎执意要留宿在我家夫郎房中的。谢大人委屈,某更委屈。若是谢大人有意见,不如明天就多和迟大人沟通一下吧!”
九大夫说完全再也没有理会两个五大三粗的傻逼男人,转身离开了迟麟的大司农府。
蒙铎这是第一次被怼得哑口无言,指着九大夫说道:“你……这……谢大人,他到底是什么人?”
谢晗也很心虚,说道:“就……阿麟朋友的夫君。”
蒙铎却一脸的看不上:“一个大老爷们儿,如此伶牙俐齿!哥儿唧唧的,还生就了一张小白脸儿,呵呵,一看就不如咱们渊国人英武。”
刚走出门的九大夫恰好听见了,心里暗骂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哥儿唧唧的,背后说人坏话的长舌夫!
一夜无话,迟麟这一醉便是一天一夜,回去的时候谢晗已经去黑羽卫当职了。
管家把昨夜所发生的事和迟麟说了一遍,迟麟冷笑一声:“废物男人,搞钱不行,吃醋倒是第一名!他有没有说他此行要走多久?”
管家摇了摇头,迟麟便心中有数了。
既然没有透露半分,那么肯定是和王上有关,怕是短时间内回不来。
谢晗此次的任务确实和渊夜昙有关,这两天他跑趴下了两匹千里马,一天时间又从东南郡返回了渊都。
召回了黑羽卫统领谢晗,让他全力调查阮锦死亡的真相。
迟麟又问管家:“王上回来了,是吗?”
管家点了点头:“应当是回来了,否则将军不会如此匆忙的离开。”
迟麟嗯了一声,说道:“备马车,我要进宫一趟。你再帮我去给元兄弟送一封信,记住,一定要你亲自送到他手上。”
管家应道:“是,家主。”
王宫里,渊夜昙困的不行了,两天两夜没睡,本打算补一觉的,谁料大太监来报,大司农有急事禀报。
没办法,渊夜昙只得硬撑着眼皮,让人把迟麟叫了进来。
迟麟一见到渊夜昙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脸喜色的说道:“王上,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现在渊夜昙一听到“喜事”两个字他就头疼,按了按太阳穴,嗓音沙哑的问道:“什么喜事?”
迟麟道:“臣,酬到了一百万两银用于修筑北郡水渠!这算不算天大的喜事?”
渊夜昙竟也十分意外的怔愣了一下,他缓缓点了点头:“嗯,的的确确算是一桩喜事。不过,一百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你这些钱是从哪里酬来的?该不会是上卿大人让谢将军去打家劫舍了吗?”
迟麟:……
他一脸嫌弃的说道:“王上说笑了,谢晗除了打架,哪能弄来钱。哪怕是去打家劫舍,他恐怕也找不到有钱的人家大门朝哪儿。”
渊夜昙竟无法反驳,好像是这个样子的。
他和谢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差不多,他打了大大小小那么多的胜仗,银子花了不老少,却没从外面带回一个子儿来。
但在渊夜昙面前,迟麟还是给谢晗留足了面子,只是阐述道:“这银子,是一名名叫元耳的义商无偿赠予的。王上,您可知道元耳这个人?”
第113章
身为渊国的王,渊夜昙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把每一个商人的名字都记在心里。
他摇了摇头,问道:“那是何方人氏?”
迟麟答:“哦,王上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毕竟他这个人比较低调。但他的商号您可能听说过!就是现在渊都到处都是的MJ啊!”
听到MJ两个字,渊夜昙手上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他皱了皱眉,呵呵笑了一声道:“那他确实有钱。”
迟麟观察着渊夜昙的神情,心想这状态不太对啊,为什么王上好像不太喜欢元耳的样子?
一旁的小太监收拾了掉到地上的茶杯,并仔细的擦干净了水渍。
迟麟试探着问道:“王上您……是见过元先生吗?”
渊夜昙否认道:“那倒没有……”
嗯,他撒谎了,那天晚上他捡到了结拜的小义弟,本来只是哄孩子玩儿的,谁料那孩子待他倒是真诚,还给他介绍了他的爹爹。
那小义弟是MJ的少主,想必他的爹爹便是元耳吧?
但当天晚上天色过暗,他并未看清那人的容貌。
迟麟心想,想必你确实没见过,如果你见过,估计就知道他是谁了。
但也不一定,毕竟王上失了忆,当年与阮兄弟所发生的事全被他给忘了,这也是阮兄弟隐姓埋名的原因。
如今阮兄弟归来,既然在京城现身了,那定有重新与王上修于旧好的意思。
王上失忆后,对情事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哪怕是封了个美人,也将他赶去了宫外,还有那个对王上痴缠着的齐县子,更是被王上支出了渊都。
但他相信阮兄弟不一样,他能拿捏王上一次,便定能拿捏王上第二次。
想到这里,迟麟又笑了笑,说道:“王上,修渠一事,关乎数以万计百姓的性命。而且元先生还运了几万斤粮食,以解北郡百姓灾情。还有还有,元先生还打算支援北郡玉米种子一万斤。他说,小麦收了便可种玉米,几个月便能丰收。玉米非但产量高,且极其抗旱,正是适合北郡。王上,元先生如此大义,真乃我渊朝之福哇!”
渊夜昙听了迟麟这番话后,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他心想或许真的是我小心眼了。
他只是买下了蛮锦食记而已,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能出一百万两银子助北郡修渠,还捐了那么多粮食和良种,说明此人确实是个义商。
渊夜昙嗯了一声,问道:“上卿觉得,孤应该如何赏赐他?”
“呃……”迟麟清了清嗓子,说道:“王上,咱们渊国虽大,国库却是空虚的。钱财什么的,必然是赏赐不了的。既然不能让他得利,不如便让他得名?”
“哦?如何得名?”
迟麟笑了笑,说道:“王上您看,渊国现在的爵位被贵族垄断。寒门士子,向来很难从中分到一杯羹。其实,这样对于渊国的百姓是极其不利的。贵族们无法共情百姓疾苦,寒门士子手中无实权。而且士族门阀横行,更是与王权相抗衡。王上若是能扶持属于自己的势力,在王庭上与之分庭抗礼,于朝堂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渊夜昙其实并不在意朝堂上的那些抗衡,毕竟他杀起大臣来从不眨眼,只要那大臣有把柄在他身上,他是从来不会放过的。
只是迟麟倒是说的没错,于百姓有利的事,渊夜昙向来不拒绝。
他淡淡嗯了一声:“卿觉得,孤封他个什么为好?”
迟麟假装思索道:“这样,王上,下臣回去再好好想想。想想如何,才能更好的让他为王庭出力,为百姓谋福祉!”
渊夜昙点了点头,迟麟是他自己提拔上来的,他对迟麟自然是十分信任的,便吩咐道:“如果对大渊有利,那这件事便交给迟上卿处理了。”
迟麟连连应是,便告退了渊帝,离开了王宫。
其实迟麟已经心里有数了,帮阮锦,也是在帮大渊。
王上一统华夏是指日可待的,但他身为王上的近臣,最明白王上的问题在哪里。
他是开疆的霸王,却不是治世的明君,国库让他霍霍成这个样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或许有阮兄弟帮他管着家,渊国的情况便能好上不少呢?
这样想着,迟麟开开心心的回了大司农府。
而此时的阮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好兄弟算计上了,他在家休养了两天,便带着豆沙包小朋友开始视查各个店面。
倒是巧,一走到自己一家绸缎棉布成衣铺的门口,便看到了两路人马狭路相逢了。
阮锦本来想先进铺子里的,可一看到这架势,便吩咐马车下的四儿道:“四儿,先等等,让这两位贵人先去选商品吧!”
四儿应了一声,便让小厮拉着马车靠到了一边。
谁料那两位贵人却看上了同一个停车位,谁都不肯让。
两方僵持之下,其中一方的贴身哥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冲着另一方喊道:“我这马车里可是县子大人,对面如果是识相的,最好让一让。”
谁料另一方也不示弱,贴身的侍女出来一脸傲慢道:“县子又如何?我这马车里坐的可是黛美人。县子也不过区区下等爵位,美人可是王上的夫郎。就连侯爵见了都要行礼,你区区一个县子,竟然也敢和美人叫板了?”
阮锦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心想我这视查一下自己的铺子,竟然还吃上大瓜啦?
一个渊夜昙的爱慕者,一个渊夜昙亲封的美人,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豆沙包小朋友扒拉着车窗往外看,好奇道:“爹爹,他们在干什么呀?是要打架了吗?”
阮锦小声道:“不知道会不会打,不过十有八九会吵起来。”
如阮锦所料,齐颂声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和那位黛美人隔着马车吵了起来。
这个说:“小小县子,也敢阻我?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个说:“呵呵,你一个被王上丢在宫外的弃夫,有什么脸和我叫板?我爹爹可是长兴侯!”
这个说:“长兴侯就算见了本美人也要行礼!别说是一个马车车位,就算是本美人在街上碰上他的车架,他也得给本美人让路!”
那个说:“你一口一个本美人,长得跟个黑熊精似的,你哪里美了?”
这个终于哭了,掀开车帘下了马车,跳脚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臭狐狸精,合京城上下谁不知道你思慕王上?怎么,王上看不上你,你急眼了是不是?”
那个也要被气哭了,跳下马车指着这个说:“你个黑熊精胡说八道什么了?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嘴!”
不消片刻,两人便扭打到了一处。
阮锦看的一愣一愣的,心想这两位说什么也是有身份的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打起来了?
他和豆沙包挤在车窗前,看的那个一个起劲。
心说渊夜昙你可真是造孽啊,看把人家俩人儿给逼成什么样了?
结局就是,狐狸精那小身板儿打不过黑熊精,被他骑在身上啪啪啪打了一通脸。
被身后的小厮宫女拉开,各方都不甘心,眼看着就演化成团战了。
阮锦吓的不行,因为他的马被惊了,豆沙包倒是兴奋的不行,他拍着手在马车里给他们助威:“加油啊!黑熊精大哥哥!加油!”
阮锦:???
孩子,你快给我消停点儿吧!
结果还没等他给豆沙包捂嘴,马就被吓得嘶鸣一声,一旁的护卫赶紧跳上马车,把豆沙包和阮锦扶了下来。
阮锦也来不及多想了,一下马车便抱住了豆沙包,一脸紧张的问道:“包包,你没事儿吧?”
豆沙包却一脸的开心,一下来就在他怀里蹦蹦跳跳:“好刺哇,爹爹,可以再玩一次吗?”
阮锦:……
玩什么一次,知不知道危险为何物?
他刚要抬手打豆沙包的屁股,便听到耳边传来齐颂声惊恐的声音:“你……你是谁?你不是……死了吗?”
阮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马甲终于是捂不住了。
可是不捂还是不行的,他抬头看向了齐颂声,十分不悦的说道:“这位小哥儿说的是什么话?你家长难道没教过你礼貌二字吗?一大早就说这种晦气的话!你说谁死了?”
豆沙包也一跺脚,气鼓鼓的抱臂道:“就是!你爹爹才死了呢!”
阮锦:……
现在捂脸已经来不及了,就凭豆沙包这张脸,怕是傻子也能看出端倪来吧?
就在阮锦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黛美人却哇的一声扯住了齐颂声的胳膊,一把将他往一旁拽了一下,扯着他粗大的嗓门儿嚷嚷道:“好你个齐县子,你一个小小县子竟当街殴打辱骂本美人!今日我非得去王上面前讨个公道!”
说完他二话不说,拉着齐颂声就朝王宫的方向走去。
阮锦当即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这位黛美人倒是救了他一命,他还没做好要直面齐颂声和渊王的心理准备。
然而剧情的发展就是如此戏剧性,就在黛美人拉着齐颂声走了不到十米的距离后,一个车驾自不远处朝这边声势浩大的走来。
前方呜锣开道,后方黑骑压阵,六匹神骏的白马拉着一辆黑色镶金马车缓缓朝这边走来。
天子驾六,诸侯驾四,大夫驾三、士二、庶人一。
这世间,配乘驾六马车的人,只有王。
齐颂声和黛美人自然也看到了那车驾,本以为黛美人会扑上去求王上为他做主,谁料他却怔在了当场,一副想要逃走的模样。
但已经来不及了,天子车驾停在大街中央,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传来:“宗亲贵胄,当街互殴,成何体统?”
第114章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线后,阮锦下意识便将豆沙包护进了怀里,自己也转身欲离开。
可是刚迈了一步,阮锦却又顿住了脚步。
三年多了,他与阿蛮生离足足一千三百多天,这一千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夜夜经受着思念之苦,却因为身份上的悬殊差别而日日自控着。
现实不是小说,帝王爱上一个平民女子,就把他收入王宫做藏品。
阮锦深知天子身边的危险,他懂历史,也明白渊王身侧更是水深火热,不在他身边是为了自保,如今选择回到他身边,是因为爱,也是因为有了自保的能力。
他顿住脚步,重新站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便听到齐颂声开始哭诉:“王上,声声并不是有意要和黛美人起冲突的。可是黛美人二话不说就把声声打了一顿,您看我的脸,都被打成这样了。”
渊王撩了一下车帘,淡淡扫了一眼,心想黛美人手劲儿不小,竟然把齐县子打成这样。
黛美人此时有话说:“王上您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分明是他对我不敬,声称我小小一个美人不能和他堂堂侯爷之子叫板。不过是个车位而已,他若想要,我让他便是。但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个做派!普天之下,谁能大过王上?我既是王是亲封的美人,在外便要维护王上的威仪。他说我一个小小美人,便是不敬天威!哼,本美人岂能饶了他?”
阮锦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头,心想黛黛说的有道理,声声是你不对啊!
齐颂声却又不干了,说道:“你胡说!我何时说过你不能和我叫板了?”
黛美人一插腰,强柳悍风般的摇着粉色手帕道:“你说了,你就说了。你不光说我小小美人,还骂我黑熊精!哪怕我长成这样,只要王上喜欢,黑熊精又如何?本美人的长相,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县子指手划脚!”
阮锦嗯了一声,心想黛黛说的对,黛黛干他!
奇怪,为什么我对黛美人如此有好感?
难道是因为他打了齐颂声?
齐颂声已经气的不行了,他捂着脸左看右看,终于看到了阮锦,说道:“我说没说这些话你没有证据,可是路边的人全都看到你打我了!哪怕你是王上亲封的美人又如何?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一个小小……你一个美人!”
黛美人跺脚哭唧唧:“王上您听听,他又在骂我小小美人!我是小小美人吗?我美人说什么也比你县子大!你叫我小小美人,那你岂不是比我更小?”
齐颂声刚要再说些什么,阮锦却一步上前,开口对车驾里的渊王说道:“陛下,小民倒是可以做证。黛美人……确实打了齐县子……”
齐颂声一听,当即欢喜道:“王上您听见了吗?路人的话总能信了吧?”
谁料阮锦又补充了一句:“可黛美人说的也没错,的的确确是齐县子挑衅在先,说话那叫一个难听啊!啧啧啧,怎么能叫美人黑熊精呢?就凭黛美人这模样,大有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气魄!也不得不说是……别有一番风韵的!”
黛美人:……林黛玉又是谁?
他怎么知道我能倒拔垂杨柳?
呵呵,这人不错,本美人交他这个朋友了!
车驾里半天没有动静,片刻后,渊夜昙猛然掀开车帘,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正站在不远处,手上还牵着一个三岁大的孩童。
豆沙包一见到渊王眼睛都亮了,他三步窜上前,奶声奶气的喊道:“大哥!玫瑰大哥!”
黑羽卫当即上前,将豆沙包拦住,却又被渊夜昙给制止:“不必。”
豆沙包恢复自由后当即扑到了渊夜昙的面前抱住了他的大腿,说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出来啦?你是在贴身保护渊王吗?”
渊夜昙:……
小孩子真是天真的可以,什么样的侍卫,敢从渊王的马车里出来?
阮锦却十分的从容,他缓缓上前朝渊夜昙行了个礼道:“小民元耳,拜见王上。”
豆沙包转头看向自家爹爹,又抬头看向渊夜昙,小脸儿瞬间扭曲了一瞬,说道:“我滴个亲爹爹,玫瑰大哥竟然是王上?大哥你说句话啊,这不是真的!”
渊夜昙却把阮豆包抱了起来,几步走到了阮锦的面前,皱眉问道:“你是元耳?”
审视和打量的目光自阮锦周身传来,他知道渊王认出了他。
阮锦躬身应道:“正是小民。”
渊夜昙歪了歪头,阮锦看到了他的动作,这个动作,和阿蛮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阮锦的心疼了一下,却又紧紧握住了拳头,心想眼前这个男人,我志在必得!
渊夜昙又问道:“你是这家店铺的幕后掌柜?”
阮锦轻笑,仍是一脸恭敬:“正是小民。”
渊夜昙又走近了一步,继续问道:“也是你,无偿赠予大司农一百万两银,上万斤良种,几万斤赈灾粮。”
阮锦未动,又是一笑,倾身应答:“正是小民。”
渊夜昙淡淡的轻哼一声,嗓音微哑的说道:“很好,你很好!元耳,元耳,你……和阮锦,是什么关系?”
阮锦心下咯噔一声,他没想到渊夜昙会直接问出这个问题,他心里思忖着,阿蛮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他的阿蛮……要回来了吗?
阮锦未动声色,只是敛下内心的想法,以及压制不住的心跳,神色如常的对答如流:“回王上的话,小民是阮锦的表弟,比他小一岁。表哥过世前,便将他名下的一切都转给了我。我也幸未辱命,将他创建的店铺发扬光大。”
渊夜昙的眼中又露出了迷茫,问道:“是表兄弟?”
阮锦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心想他不是阿蛮,阿蛮并未回来,他轻轻点了点头应道:“正是。”
渊夜昙怀里的豆沙包却有些不安分,他晃荡着两条小短腿说道:“玫瑰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能是渊王呢?你不是侍卫吗?”
渊夜昙终于开始理会怀里的小豆丁了,说道:“那天晚上不便暴露我的身份,所以没能告知你真相,你会不会怪大哥?”
阮锦捂脸,心想别大哥了,那是你儿子!
豆沙包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豪爽的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不论你是谁兄弟都不会嫌弃你的!哪怕你不是侍卫是渊王,我也一样当你是我的好大哥!”
阮锦:……你倒是不挑。
一旁的齐颂声却是一脸的震惊,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看到豆沙包那张简直与渊夜昙有七八分相像的脸时,几乎瞬间确定了他的身份。
那孩子……十有八九是渊王的!
不……不可能的!
阮锦已经死了,眼前的一定不是阮锦,可这孩子是哪里来的?
阮锦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他死的时候并未怀孕,这孩子一定不是王上的!
这时,一名大太监上前朝渊王躬身道:“王上,今日的祭祀怕是要迟了。您……若是还想与小少爷说话,不妨带上他一起?”
渊王淡淡看了一眼阮锦,开口道:“元耳,你没意见吧?”
阮锦:……我有意见。
豆沙包却抢答道:“我爹爹不会有意见的,我去哪里都不会迷路!大哥,你要去哪里玩呀?带上我一起吧!”
渊王嗯了一声,没再理会阮锦,转身抱着豆沙包回了马车。
直到渊王进了马车,阮锦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这臭小子,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
六驾马车缓缓前行,留下阮锦、齐颂声、黛美人三个人在原地。
齐颂声转头恶狠狠的看向阮锦,他眯了眯眼睛问道:“你真是阮锦的表弟?”
阮锦轻笑:“如果我不是他表弟,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家业交给我打理?这位公子,请问您对此有任何疑问吗?”
齐颂声又问道:“那那个孩子是哪里来的?”
阮锦歪头道:“当然是我和我夫君生的了。”
齐颂声皱眉:“你有夫君?”
阮锦的眼中露出鄙夷:“公子也是个哥儿吧?一个哥儿,自己能生出孩子来吗?如果没有夫君,我的儿子是哪儿来的?”
齐颂声冷哼一声,心想你得意什么?我迟早把你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
区区一个平民,也想在渊都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齐颂声站上台阶,居高临下的看向阮锦,说道:“既然这店铺是你的,那便将你这铺子里最好最贵的成衣全都拿出来吧!”
阮锦清了清嗓子,说道:“本来呢,我是愿意把衣服卖给任何人的。但是……不好意思齐县子,我觉得本店的衣服,配不上高贵的县子。要不,您去别的地方看看?”
齐颂声冷傲的看着阮锦,说道:“你刚刚和王上说了很多话啊!倒是长了一张巧嘴。不过,有的嘴,长着就是个多余的物件儿,不如缝上或者割掉!省得留着祸害别人!”
阮锦心想你最好别靠近我,我怕你一靠近我,你这三天之内准保动不了。
一旁的黛美人看不下去了,阻止道:“齐颂声,你还真不要脸。做生意哪有强买强卖的?人家不想卖你,你走不就完了?”
齐颂声却并未理会黛美人,吩咐手下道:“来人!把这个元耳的嘴,给本县子缝上!”
我弄不了刘黑郎,我还弄不了你一个屁民元耳吗?
一个最下贱的商人,我就算弄死了你,又有谁敢拿我怎么样?
就在这时,方才渊王身边那名大太监去而复反,他手上拿着王上的玉牌,大声开口宣读道:“王上有令,封元耳为锦衣郡伯,赐郡伯府,府兵三百,家仆三十,良田百亩!”
阮锦:哎???
第115章
阮锦用八十个脑袋也想不通,阿蛮这个行为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害怕自己被齐颂声欺负吗?
想到这里,阮锦还有点小开心。
但有人却不开心了,听到这个消息的齐颂声瞪大了眼睛,上前问道:“这怎么可能?他一个小小平民,怎么能被封为郡伯?”
一旁的黛美人倒是捏着嗓了冷冷哼了一声:“齐县子还真会用小小来形容别人呢。你一个小小县子,在郡伯大人面前就别小小了。郡伯也只是比郡侯低一级,就算你父亲来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齐颂声瞪向黛美人,骂道:“刘黑郎,是不是王上不宠幸你,你就天天无聊在街上晃悠多管闲事?别以为有王上护着你,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不过就是个……”
“小小美人!”黛美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是啊!我就是小小美人,你不是连王上的正眼都得不到吗?我好歹被封了美人!你呢?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快嫉妒死了吧?”
阮锦:……
哎哟喂,黛黛你的战斗力可真牛逼,我也是佩服的。
大太监见黛美人和齐颂声吵的热闹,便上前对阮锦说道:“元伯爷,这是王上给您的玉牌。您可凭此玉牌,去司农上卿那里领取属于自己的封赏。哦,这本应是内务监所割事务。但为您封爵,正是司农大人提议的。所以王上下令,您的封赏也由司农大人负责。”
听了大太监的话,阮锦的心便凉了几分,心想原来如此,原来他并不是要保护自己,而是因为迟麟告诉了他自己对北郡的那些帮助吧?
但这才是正常的不是吗?
阿蛮他失去了对自己的所有记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护自己?
只是阮锦不知道,此时的马车里,渊夜昙怀里抱着豆沙包,小声的吩咐着马车外的谢晗:“你去通知一声迟大人,让他务必配合好元耳的封伯相关事宜。给活着的平民封爵位史无前例,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办好了。”
谢晗想说您一封就是郡伯,哪怕封个县伯都好说,封了郡伯,一下子就是跳了好几级,别说是迟麟,就算是公主殿下也没办法和百官大臣交待啊!
怕是祭祀大典后,文武百官又要闹上一段时间了。
但既然王上有令,谢晗自然是去照办,身上王上手里的一把刀,自然是王上如何使力他如何砍。
待到谢晗走后,豆沙包坐到渊夜昙的腿上,一脸好奇的问道:“大哥,郡伯是什么东西呀?”
渊夜昙面色冷峻的回答:“郡伯,不是个东西。”
豆沙包一脸的惊讶:“啊?不是个东西?是坏蛋吗?”
渊夜昙心想这孩子,……还怪有趣的,这样想着,渊夜昙解释道:“郡伯是一种爵位,孤封你爹爹为郡伯,他就是整个大渊排名第三的大官了。”
豆沙包震惊了,问道:“啊?那我就是大官的儿子了?”
渊夜昙摸了摸鼻子,心想这孩子竟然对当大官的儿子如此感兴趣?早知道便封他为郡公了。
算了,封为郡伯估计都得让迟麟忙活许久,若是封为郡公,怕是那些贵族宗亲得把自己给掀飞了。
豆沙包开心极了,笑嘻嘻道:“大哥,如果爹爹是大官,那我是不是可以随时去王宫里找你了?”
渊夜昙淡淡嗯了一声,有点不太习惯和小孩子相处,但还是极尽耐心的说道:“如果你想找我,就顺着上次我带你走的那条路进去,直接通到天行大殿,随时都能找到我。”
豆沙包重重的点头:“那太好了!我可以随时去见大哥哥啦!”
抱着怀里软绵绵的豆沙包,他心里却想着刚刚的元耳,那张和阮锦一模一样的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嫩很多,他说他是阮锦的表弟,他真的是阮锦的表弟吗?
渊夜昙不明白自己当年与阮锦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他却知道,那一夜发作时自己四肢被麻痹后的感觉不要太爽,他甚至有些食髓知味了。
身为一个成年人,他当然知道性是让人愉悦的。
可他因为幼时的经历,和一些见不得人的记忆,让他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厌恶旁人的触碰,更讨厌在瘾症期时嗅到任何人类的气味,否则就会产生生理性的各种负面反应。
上次他却接受了那个人,如果那个人不是阮锦,而他的身形又和阮锦那么像,那他会是谁?
他让谢晗去查了阮锦的死亡真相,谢晗说,表面上是死于自杀,但那副枯骨的身形与阮锦有出入。
如果阮锦没有死,那元耳有没有可能是阮锦?
渊夜昙心里很乱,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产生如此这般的情绪。
这太奇怪了,这对他来说陌生又迷茫,心脏却又一揪一揪的,让他觉得新奇里又带了几分……刺激。
在渊夜昙发怔的时候,豆沙包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问道:“大哥哥,你怎么啦?”
渊夜昙抿了抿唇,他思忖着,第一次对一个小孩子耍心眼,他问道:“你爹爹是哪里人?”
豆沙包答:“是桃花县人呀!”
渊夜昙道:“可是桃花县没有姓元的人啊!”
豆沙包歪了歪脑袋,他歪脑袋的幅度都和渊夜昙一模一样,说道:“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出海,早就不在桃花县了。”
渊夜昙皱眉:“出海?”
豆沙包道:“对呀!我记事起,就是在海上长大的。”
渊夜昙又问:“一直在海上?那你出生前呢?”
豆沙包嘿嘿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出生前的事,我爹爹也没说呀!”
渊夜昙心想也是,一个才三岁的娃娃,他怎么可能知道他出生前的事。
这时,渊夜昙又想到了什么:“那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长得很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豆沙包,你有父亲吗?”
豆沙包一脸开心的说道:“有呀!我有的!我的父亲叫白九!嘿嘿!我父亲长得很好看哦。”
听了豆沙包的话,渊夜昙的神情当即冷了下来,心想原来……他是有夫君的吗?
那我算什么?
等等……我本来……就不算什么的吧?
渊夜昙越想越生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忽然就吩咐马车外的侍卫:“停车!”
马车停下,渊夜昙把豆沙包放到座位上,一言不发的便飞身跳下了马车。
豆沙包问道:“大哥,你要上哪儿?”
两名小太监赶紧拦住他:“小少爷,您在此处等着便好,树林危险,您追不上王上的。”
如两名小太监所言,渊夜昙飞至山顶,劈里啪啦把结了果子的桃树梨树劈断了好几棵,把一旁看果树的大爷吓的一愣一愣的。
发泄完了,他给了大爷一锭银子,大爷摘了一筐最大的果子送给他。
待到他回到马车时,豆沙包便吃上了甜甜脆脆的水果,只是那大桃子看上去过于大了些,需要小家伙用两只手抱着。
而此时的阮锦,已经在大太监的带领下去了大司农府,却在路上就碰到了迎过来的迟麟。
迟麟一看到他就是一肚子的埋怨,冲着大太监便是一通牢骚:“王上办事儿你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我是让他给元先生封爵,可他直接给封了个郡伯!这可是郡伯,王子们最高也不是过是个郡侯!其余全是子爵男爵!您这一封便给封了个伯爵!让我如何处理?”
阮锦一脸迷茫,心想这伯爵在渊国竟如此稀罕吗?
那阿蛮是疯了不成,竟给我封了伯爵?
迟麟拉起他的手道:“废话不多说,你快跟我走!在王公贵胄知道这件事之前,我们先把该走的程序走了,把名份坐实了,他们想闹也晚了!”
阮锦被拉的一个踉跄,问道:“迟兄,很棘手吗?是不是不好做公关?”
“公关?”迟麟问:“什么公关?”
阮锦答:“呃……就是处理一些负面的社会影响……”
迟麟点头:“对!就是不好做公关!但是没办法,王上既然都下了旨,封了爵,你就不能拒绝。知道他为什么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吗?因为内务监全是各方宗亲的人,早就被渗透的仿佛筛子一般!由我来处理,咱们才能不知不觉的走马上任。”
阮锦明白了,说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迟麟道:“什么都不要做,跟着我走!”
而此时的齐颂声,正被刘黑郎绊着,他也急的很,想回去给他父亲报信,告诉他王上封了一个平民做伯爵!
可刘黑郎的人简直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刘黑郎就仿佛村口骂街的妇人一般,骂的话一句比一句戳他肺管子。
齐颂声上头了,心想我堂堂京城第一哥儿,还骂不过你一个村口大爹了?
你看我不骂死你!
不得不说,刘黑郎这个美人渊夜昙封的好,本来就是用来对付齐颂声的,倒是真成了齐颂声的克星。
迟麟则趁着现在京城还没露出任何风声,迅速的带着阮锦把该领的东西全领了,该选的府邸也选了,牌匾也加工加点儿的赶制了出来。
当天色渐晚,齐颂声终于回到长兴侯府,把这件事告诉长兴侯的时候,阮锦已经坐在他的伯府里舒舒服服的喝茶了。
对面坐着迟麟抹着额头上的汗,呼出一口气道:“成了,我还得去跑一趟公主府,明天的王庭议事怕是要有一场恶战。”
长兴侯里也是乱作一团,长兴侯跺脚骂道:“糊涂!你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第116章
齐颂声有些心虚,他气道:“还不是那个刘黑郎,他把我给缠住了!仗着王上封他为美人,就天天骑到我头上拉屎!”
长兴侯要气死了,怒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总盯着那个刘黑郎,他本来就是王上用来牵制你的,你偏偏要着了他的道!声儿,为父劝过你很多次了。以后不要再惦记着王上了,我给你找一门好的亲事,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好吗?”
齐颂声却扑通一声跪到了长兴侯的面前,哭着说道:“父亲,声儿不要。声儿已经十八岁了,若是想嫁别人,声儿早就嫁了!可声儿不愿,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想草草的嫁给别人。母亲不就是嫁给了不喜欢的人,才郁郁而终的吗?”
一提到他的母亲,长兴侯便骂不下去了,他摆了摆手道:“罢罢罢!是我对不住你的母亲!我……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一听长兴侯这么说,齐颂声当即高兴了起来,起身抱住长兴侯道:“我就知道父亲对声儿最好了!谢谢父亲!”
长兴侯的眼中露出了杀意,心想既然渊王做出这种事,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论是为了声儿,还是为了宗亲的未来,这个元耳都不能留。
暮色四合,九大夫忙了一整天,把新搬进来的伯府安排了个大概,终于坐下休息的时候,便看到渊夜昙竟亲自送阮豆包回府了。
豆沙包小朋友手里捧着一个大梨子,一脸开心的朝这边跑过来,一个四头身跑起来憨态可掬的,可爱的飞起。
“父亲!我回来啦!”
九大夫上前把他抱了起来,掂了掂道:“包包!你终于回来了,九……父亲都想你了!”
九大夫看向他身后跟着的渊夜昙,刚要行礼,便感受到了周身的杀气。
他从前是和阿蛮相处过挺长时间的,可是阿蛮的神情可不是这样的,虽然阿蛮那个时候像个小傀儡,但他身上永远都是春风和煦,对阿锦和身边的朋友也特别好。
哪像眼前这渊王,简直是个煞神。
想必阿锦还没见过渊王的真实模样吧?
不知道他了解渊王的真面目后,会不会还喜欢他?
他知道阮锦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阿蛮,但眼前的渊王……终究不是阿蛮啊!
渊夜昙上前扫视了一下九大夫,问道:“你便是无耳的夫君?”
九大夫硬着头皮答道:“正是在下。”
渊夜昙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何方人氏?”
九大夫答:“在下白九,本为南越人,如今已入大渊户籍。”
渊夜昙淡淡的哼了一声,说道:“竟是南越人,难怪……”
九大夫:???
不是,你特么为什么还地域黑?
对了,他想起来了,渊国人向来瞧不上南越的男人,觉得他们的长相不爷们儿,细皮嫩肉的像小白脸。
渊夜昙道:“孤听闻,元耳的产业遍布全国,你应是入赘?”
九大夫:……
九大夫硬着头皮答道:“那……确实是的……”
渊夜昙围着他转了一圈,虽说九大夫在普通男子中身高也不算低,可在渊夜昙的面前,却也是矮了半个头,渊夜昙看着他,有被居高临下审视的压迫感。
他几乎要破功了,直想承认了自己哥儿的身份,因为他也受不住渊王的这种眼神啊!
就在他即将撑不住的时候,阮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渊王来了吗?”
渊夜昙听到阮锦的声音后,当即收起了他对九大夫审视的表情,后退一步,声低沉冷的说道:“是孤。”
阮锦上前盈盈朝他行了个礼:“下臣元耳,拜见王上。”
渊夜昙垂眸看向阮锦,只见他身上正穿着郡伯的正装,宽袍大袖,束腰悬佩,衬得他身段更是纤细柔韧,颀长秀美。
方才在街上,在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在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渊夜昙的心脏便似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仿佛内心尘封已久的什么东西被翻涌了上来,却仍然被冰死死的封着,让他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
半天后,渊夜昙才开口道:“你……抬起头来。”
其实在和阿蛮重新正式见面后,阮锦的心就已经平静了下来,不再像最开始的那样惊涛骇浪。
反倒是觉得,反正他也没有恢复记忆,拿他当陌生人处就行了。
若是他恢复了记忆,那就更没什么好紧张的,直接睡服他,就不信他还敢反抗。
想到这里,阮锦抬起了头,对渊夜昙笑了笑道:“王上,您怎么亲自送包包回来了?这孩子淘气的很,没给您添麻烦吧?”
渊夜昙的声线仍是沉冷的,他开口道:“包包很听话,并未给孤添麻烦。”
阮锦应道:“那便好那便好,王上您……想必政务繁忙吧?本想留您喝杯茶的,但若是您政务繁忙的话……”
还未等阮锦说完话,渊夜昙便来了一句:“不忙。”
阮锦:……你倒是不客气。
他和九大夫面面相觑,阮锦当即道:“哦,既然王上不忙,那便请内堂坐会儿?刚好,下臣今日搬了新居,有王上为下臣暖居,可以说是蓬荜生辉了!”
渊夜昙淡淡嗯了一声,走在了阮锦和九大夫的前面,朝内堂走去。
阮锦压低声音问九大夫:“怎么回事?你们俩刚刚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九大夫抓住阮锦的手,让他摸自己手心的冷汗,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呢,他一进来就对我敌意颇深,你看把我给吓的!满手的冷……”
就在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渊夜昙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看向两人正牵着的手。
九大夫一脸尴尬,便听到渊夜昙一脸正经声线沉冷却说出了一句酸味十足的话:“二位感情倒是不错!”
阮锦心想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上来就夸我们感情不错?
他一脸状况外,却还是带着笑意的说道:“王上您过奖了,也就是一般好!”
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刺激到了渊夜昙,他上前从阮锦和九大夫之间穿了过去,冷着一张脸边往外走边道:“今日这茶孤便不喝了,望元伯爷以后多多为王庭办事,不要辜负了孤的栽培!”
阮锦:???
直到他走远了,阮锦才一脑袋的问号道:“他吃错药了?”
九大夫这才将他来之前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后叹了一口气道:“阿锦啊!我觉得咱俩最好还是抽时间找他澄清一下。你说,这王上会不会哪天一吃醋,就把我给消消乐了?”
天天听阮锦说九族消消乐,九大夫现在说话也有了那个调调。
阮锦搂着他的肩膀道:“安心,阿蛮不是这种人。”
九大夫却瑟瑟发抖:“阿蛮确实不是这种人!可渊王是啊!渊王,那可是渊王!他杀过多少人你知道吗?”
阮锦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历史上的他的确杀了很多人,尤其是喜欢坑杀大臣。但历史都是后人所写,他渊朝只持续到了二世,自然不会有人替他说话。他杀了那么多大臣,别人抹黑他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在历史上替他说好话?”
九大夫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阮锦,看得阮锦都有些发毛了,直到阮锦问他:“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九大夫才直言道:“阿锦,你有没有觉得你有些……恋爱脑了?”
阮锦:……啊……我有吗?
阮锦有没有恋爱脑是不知道,渊夜昙是真的长出了一颗恋爱脑。
他刚出了伯府大门,便翻身跳上了伯府的屋顶,坐在屋顶上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却看得出,这两人似是在争吵?
渊夜昙的心情似乎好了些,隐约听到阮锦喊了一句:“你才恋爱脑,你们全家都恋爱脑!”
九大夫颇为无奈的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咕哝道:“我现在怕是成了你们两口子play的一环。”
阮锦:???
我靠,我九哥厉害了,现在英语都说这么溜?
阮锦道歉道:“别生气啊我九哥,明天早起给你做小笼包呀!”
九大夫朝他挥了挥手,表示无所谓,自家兄弟不必在意这些小细节。
而这一幕看在渊夜昙的眼中就变成了:元耳向他这个赘婿道歉,这个赘婿却不理会自顾自的去另一个房间睡了?
呵呵,你这是什么眼光,找的什么赘婿啊!
天天在你这儿白吃白喝,还对你这个态度,我看这种赘婿不要也罢!
阮锦却并不知道渊夜昙此时正在屋顶上窥视他,简单的吃了点晚饭,给包包小朋友讲了孙悟空大战白骨精的故事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渊夜昙其实只是想在屋顶坐坐,他没有别的意思,也并不想偷窥他,可他却在此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若有似无的香气。
这香气瞬间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想起来了,他发作那天,与他云雨之欢的那个人,身上也有这股淡淡的香气。
所以,那天把他的四肢麻痹,又硬生生坐到他身上的人,是不是就是元耳?
想到这里,渊夜昙当即俯身掀开了屋顶的一个瓦片,一眼便看到阮锦竟然脱了衣服,一条腿迈进浴桶里的场景。
而他的手上也正捏着一只淡蓝色瓷瓶,瓷瓶里装着的正是MJ产的玫瑰精油,特供他本人使用的更是纯度最高的精油。
他仔细的把精油洒进浴桶里,十分享受的开始泡澡。
泡澡的时候嘴里还哼唧着好听的,不知名的小曲儿:“我早已为你种下,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唱着唱着却又嘶了一声:“是不是发情期又到了?真是麻烦!”
第117章
哥儿就是这样,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两到五天不等的发情期。
这期间如果没有性生活,哥儿会十分焦躁不安,严重的甚至会失控,向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求助。
好在九大夫这些年潜心研究出了一种纾解哥儿发情期症状的丸药,名叫百转千回丸,每次来的时候只要吃上一丸,再配合自己的手法,每夜纾解那么一两次,发情期就可以安稳的度过。
阮锦没有多想,因为他平常都是这么做的,起身去抽屉里拿了百转千回丸,又在床头的匣子里取了阿蛮给他的定情信物——百变大阿蛮!
大阿蛮的质量够好,不愧是高阶傀儡师做了,除了会自己动外,还可以根据他的需要做出各种指令,让他在发情期也从未受过委屈。
至于百转千回丸,则有一定的催情作用,只了以后会散发催情香,让哥儿更加沉浸式的体验自己身体所产生的快乐。
是的,九大夫一直说,堵不如疏,只有把压制在体内的不适纾解出来,那才是对付发情期的正确途径。
阮锦缓缓躺回浴缸里,等着百转千回丸的药效上来。
浴缸里的玫瑰花精油香味让他安心,因为每次闻着这个味道,他都能想到阿蛮给他做按摩时的场景。
阿蛮是个好技师,各方面都很强,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加钟。
药效终于上来了,阮锦缓缓吐出一口气,倚在浴缸中的姿势舒展了一下,透过窗外的月光,以及昏黄的灯光,屋顶上的渊夜昙看清了水中那具因为情潮而渐渐伸展开的美好身体。
渊夜昙的呼吸微滞,他想逃离,却不知为何,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步也挪不动。
他心想,上次你跟踪我,把我的四肢麻痹,将把我当玩物一般玩弄,这次我只是偷偷看你而已,应是不过分吧?
渊夜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矛盾了,不论他是不是阮锦,已经过去三年,那便与自己再无干系……
不!他上次帮助自己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么多,这个人做事也向来不知分寸!
渊夜昙的内心天人交战着,阮锦却已经把那支精心雕刻的高阶傀儡缓缓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的很自然的倚在浴桶的边缘,水中之人影影绰绰,映着窗外的月光,给人一种桃花映美人的错觉。
渊夜昙脑中的弦就这样啪的一声崩断了,他转身翻身跳下了屋顶,哗拉一声推开了阮锦的窗户。
阮锦被吓了一跳,身下一紧,心脏一阵狂跳,傀儡掉到了浴桶里。
烛光下,阮锦仿若桃花一般的面容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向了他,先是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渊夜昙冰冷的声线传来:“那天晚上那个人……是不是你?”
阮锦此时因为百转千回丸的药力而使得他的大脑有些迷糊,他一脸迷茫的问:“哪天晚上?”
渊夜昙道:“就是那天,你用妖法麻痹了我的四肢,然后……”
阮锦想起来了,听到他说妖法二字的时候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什么妖法啊!那是九哥给我防身用的,我把它们放到……放到……”
放到你送我的那只小蝴蝶里,里面有十几根麻沸针,每一根都能放倒一个敌人。
渊夜昙皱了皱眉,说道:“所以,你是承认那天晚上是你了?”
阮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找个借口,但又想不出来,因为渊夜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并问他:“你今日发情,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夫君,却在这儿自渎?”
阮锦的眼神眯了眯,朝他挑了挑下巴道:“你有什么想法?我那夫君,不行……”
渊夜昙没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不行?”
阮锦:????
我的意思是说,他也是哥儿,我也是哥儿,他见到哥儿硬不起来,只有被男人那什么的时候才能硬。
算了,你误会就误会吧!
渊夜昙的眼中露出几分同情,问道:“他待你也不好,还和你吵架,还……不行,你找这样一个夫君,图什么?”
阮锦:!!!!
不是兄弟,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待我不好,再说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阮锦收回了自己的腿,心想想不想,真是想不通,但此时百转千回丸的药力已经完全在他体内开始起作用,如果他再不快点解决,他可能会失去理智,去外面随便找个男人入洞房。
等等,何必去外面找男人,眼前这不就有个男人吗?
他是阿蛮,他最喜欢的男人啊,上次他愿意主动现身为他缓解阳元上亢,这次他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能帮他缓解发情期?
这样想着,阮锦便起身,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襟,将他一把拽到了浴桶跟前,不由分说的便吸住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阮锦吻的非常用力,毕竟他已经许久没有尝过男人的味道了。
以至于唇分的时候,渊夜昙的唇角都被吸得透出了淡淡的紫色出血点。
阮锦轻笑了一声,说道:“不图什么,只图家里有个男人做喜祥物。你知道的,一个哥儿没有夫君,外面的人会用什么眼光看你。不过没关系,他向来不管我。今天既然你赶上了,不如就帮我个忙?借你……”
说着阮锦看向了渊夜昙的下三路,一脸玩味的说道:“用一下?”
渊夜昙的眉心皱了起来,现在他有一种极度的无力感,心想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
上次是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给麻痹了,这次甚至直言要用自己一下。
我于你来说,就是把趁手的工具吗?
见他不动,阮锦又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脖子,轻声细语道:“别紧张,这对你来说又没什么坏处。你想想,上次我帮过你以后,你是不是就没有再发作过?这次美人在怀,你是不是也没有要发作的意思?你和我,只要好好合作,属于各取所需。”
见渊夜昙仍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阮锦瞬间觉得无趣起画,当即松开他,捞出大阿蛮边迈出浴桶边往床边走道:“不想就算了,走的时候给我带上窗户,我还有正事要做,就不留你了。”
谁料阮锦刚走了两步,便被渊夜昙上前给抱了回来,他把阮锦重新放回了浴桶中,自己也跟着迈步站了进去。
水花四溅,溅得屏风上都是水,蜡烛也在水花的溅射下滋拉一声灭了。
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唯余氤氲的月色悄眯眯的照射着房间里的两个人。
渊夜昙的吻仿佛雨点般一次又一次的落到了阮锦的身上,此时他身上未着寸缕,恰好可以让他的吻仿佛丈量土地一般的全数落下。
当渊夜昙的吻落在阮锦颈侧时,他指尖微颤,像是触到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几乎想缩回手。
阮锦却低笑了一声,仰头靠在浴桶边缘,湿漉漉的发丝黏在瓷白的肩颈上,眼底浮着一层浅浅的雾气,像是被百转千回丸的药性蒸得神思恍惚。
“你抖什么?”他好整以暇地问道,整个人懒洋洋的,似乎正在发情期的人不是他。
指尖又顺着渊夜昙的衣襟滑进去,在他心口处画了个圈圈:“上次的时候你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这次反倒畏手畏脚?”
渊夜昙喉结滚动,伸手扣住他作乱的手腕,声音低哑:“……上次是你先动手的。”
阮锦笑得更欢了,故意凑近他耳边,呼吸透着百转千回的香气:“那这次换你主动?”
渊夜昙没回答,只是掌心贴着他的腰线缓缓下滑,指腹摩挲过肌肤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阮锦的呼吸微微凝滞了一瞬。
浴桶里的水波晃荡,玫瑰精油的香气愈发浓郁,混着百转千回丸那若有似无的催动香,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升腾起来。
阮锦半阖着眼,任由他动作,却忽然抬脚轻轻刮蹭了一下他的膝盖,带着几分戏谑:“渊夜昙,你该不会……其实还没经验吧?”
当年的阿蛮可是在他的调教之下,已经越发的娴熟了呢。
渊夜昙动作一顿,眸色陡然暗沉下来。
下一秒,他扣住阮锦的后颈,俯身咬住了他的唇。
这一吻比想象中凶狠得多,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阮锦被他按在浴桶边缘,唇齿间全是对方的气息,呼吸都被搅得紊乱。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渊夜昙的衣襟,指节泛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渊夜昙却在这时稍稍退开,指腹蹭过他泛红的眼尾,嗓音低哑:“……现在,还觉得我没经验?”
阮锦喘了口气,眼尾弯起,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不错嘛,学得挺快。”
渊夜昙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捞起浸泡在水中的傀儡“大阿蛮”,随手丢到了屏风外。
“砰”的一声,傀儡砸在地上,木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阮锦挑眉:“怎么,吃醋了?”
渊夜昙没回答,只是低头在他颈侧咬了一口,语气淡淡:“今晚不需要它。”
阮锦低低的笑着:“行啊,那你可得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渊夜昙已经拦腰将他从水里抱了出来,水珠顺着两人氤氲的身影滚落,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阮锦被他扔在床榻上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家伙,好像真的生气了?
阮锦啧了一声,心想那么大的气性,和以前的阿蛮一点都不一样,变的没那么可爱了呢。
只是……还挺有趣的,逗他,就像逗阿蛮一样有趣。
说着,他搂住渊夜昙的脖子,将这一场狂欢继续了下去。
第118章
阮锦醒来时,窗外天光微亮,床榻上只剩他一个人,身旁的被褥还残留着一点余温。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腰腿酸软得像是被人拆了重组过,但心情却意外地好。
渊夜昙那家伙,嘴上说着没经验,折腾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他伸手摸了摸颈侧残留的咬痕,低笑了一声。
……看来下次发情期,可以不用麻烦百转千回丸了。
男人的劣根性他最了解了,如果他吃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在第二次忍住那噬心挫骨之痛。
阮锦淡淡的笑了笑,搂住柔软的棉被,深深的吸了一口阿蛮的味道,嗓音闷闷的说道:“哎哟喂,还是拳拳到胃最舒服了。吃再多百转千回丸,都不如这样爽!”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九大夫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还没起床?刚搬进伯府,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
一句话没说完,九大夫便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了,只见满地的水渍,屏风和墙上也都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屏风倒了,衣服扔了一地,可以说是狼藉一片。
九大夫的靴尖堪堪停在门槛外,眼神往屋内扫了一圈,目光从满室狼藉缓缓移到床榻上裹着锦被的阮锦身上。
“这是……”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道:“昨夜发洪灾了?”
阮锦慢条斯理地撑起身子,锦被滑落至腰间,露出布满红痕的瓷白肌肤。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九哥来了?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九大夫的视线在那斑驳的痕迹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没眼看般的把眼神移向了那扇红木屏风,随即绕过一地湿漉漉的衣服,将那雕刻着四友图的屏风扶了起来:“这红木屏风是上个月刚打的,我记得某人说过要好好珍惜。”
阮锦捞起床边的外袍披上,赤足踩在还带着水渍的地板上:“哎呀,这就是个小意外。”
说话间他捞起角落里被渊夜昙扔掉的大阿蛮,手指抚过傀儡关节处细微的裂痕,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九大夫叹息:“是不是需要我给你准备一碗避子汤?”
阮锦嬉皮笑脸:“那要得。”
这时,九大夫的身后又探出一个小脑袋,包包小朋友好奇的眨巴着眼睛,问道:“爹爹,九伯父,这是怎么了?地上为什么有那么多水呀?”
阮锦呃了一声,绞尽脑汁想了一个理由:“就是……昨晚爹爹洗澡的时候进来一只老鼠,爹爹和老鼠大战了三百回合!所以就把浴桶给碰翻了,这才把水弄了一地的。”
豆沙包哦了一声:“那下次你房间里再进老鼠,一定要把我叫醒呀!我捉老鼠可是很厉害的!”
阮锦应了一声,说道:“你去玩吧!爹爹和九伯父还有别的事要聊。”
豆沙包点了点头,转身跑出去玩儿了。
这时又有几名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姑娘朝阮锦和九大夫行了个礼:“参见伯爷,参见伯夫君。”
九大夫:……行吧!看来我这赘婿的名头算是传开了。
阮锦裹着外套,说道:“免礼,大家不用这么客气,我这里没那么多虚礼。”
姑娘应了一声,自我介绍道:“奴婢名叫采莲,以后就负责您和伯夫君大人的生活起居。有任何事,您尽管吩咐我。”
阮锦哦了一声,心想这应该就是那边给他派来的管家。
采莲姑娘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也特别有做人管家的自觉,见到这满地的狼藉后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吩咐手底下的几名婢女把房间收拾干净了。
她们的动作非常快,还没等阮锦躲到屏风后面把衣服穿好,采莲和几名侍女已经把所有的乱七八糟收拾停当并退了出去。
阮锦叹息道:“不愧是宫里派过来的人啊!干起活儿来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九大夫抱臂一脸无语的斜眼看着他,阮锦清咳两声,倚到了床上,说道:“九哥别生气,我洗漱完就去给你做小笼包。”
九大夫凉凉道:“唉,还是别了。刚刚厨娘做了馄饨,倒是不用劳烦伯爷你大驾。”
阮锦嘶了一声,问道:“我怎么听着九哥的话里透着一股子酸味?”
九大夫翻了个白眼:“昨晚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阮锦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发情期来了,上个月也是今天,我还挺准时的是不是?”
九大夫心想那你确实挺准时的,却还是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来递给了他:“这是避子丸,但吃了以后也不是百分之百能避掉的。你最好还是注意着点,这几天再多吃上两颗,不想生的话就不要给自己留后患。”
阮锦的确没有再生的意思,他觉得有豆沙包一个就够了。
包包虽然淘气,但确实是个好孩子,主要是他把这一个孩子带好就已经不错了,如果再来一个,他怕自己带不过来。
阮锦接过药丸吃掉,又道:“外面什么风声?”
九大夫答:“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消息,说是长公主和迟大人在今日庭议上力排众议挺你,这算是个好消息。但所有的宗亲全都有反对,朝堂上也没几个寒门士子。如果你想安稳的当好你这个元郡伯,可能还得折腾一段时间。”
阮锦倒是不是很在意,他本来就没指望自己这个郡伯一上任就被这些宗接接纳。
甚至,他觉得宗亲们一辈子都不会接纳,甚至还会想方设法把自己这个麻烦和毒瘤解决掉。
阮锦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还有吗?”
“哦,还有一个坏消息。”
阮锦突然有了一股子不详的预感:“嗯?什么坏消息?”
九大夫道:“传消息来的人说,你从明天起也必须要每日卯正前往王庭议政了。”
阮锦打出了一百个大大的问号,问道:“为什么?我一个闲散郡伯,为什么还要跑去议政?”
九大夫的唇角抖了抖,挑明道:“阿锦啊!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你是闲散郡伯的?一般闲散的爵位,都是像尉迟融那样的,有家世有财力还是宗亲。你一个被王上刚刚提拔上来的寒门异姓伯爵,正是王上需要你对抗宗亲的时候,怎么可能让你当闲散郡伯?”
阮锦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脸痛苦的躺倒在了榻上,碎碎念道:“完了完了,那我明日岂不是……寅时就要起床前往王庭?”
因为王庭所有大臣都是卯正开始点名,所以也有一个点卯的说法。
有些大臣住的远,那时候车马的速度又慢,就必须要提前一个时辰起床,晃晃悠悠的在寅时便等在宫门前,那就得丑时便要起床。
对于阮锦来说,丑时的他……可能还没睡,他喜欢熬夜。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手机,可他和九大夫喜欢研究一些化学和物理学方面的知识。
他俩这三年来组了一个实验室,已经做出了望无镜、显微镜、听诊器、铜镜传声筒(古代版土电话)、冰鉴、指南针等等。
指南针是他们根据司南的原理改良出来的,已经应用到了他们航海中了。
如果真的让阮锦丑时便起床,那……那阮锦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时阮豆包又在外面探头探脑,他乐呵呵的说道:“爹爹,我知道一条进入王宫的近道。从咱们伯府,到王宫,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你只要提前起半个时辰,就能赶在卯时点名。”
阮锦眼睛亮了,问道:“哦?是你上次被你大哥带进王宫里发现的吗?”
阮豆包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爹爹,不如我们晚上先走一趟,我带你熟悉一下地形呀!”
阮锦嗯了一声,为了多睡一会儿,倒是确实有必要!
夜幕降临后,阮豆包便像只小老鼠似的钻进了阮锦的书房。
“爹爹,准备好了吗?”豆包手里举着一盏小巧的莲花灯,灯芯燃着特制的鱼油,几乎没有烟气。这是九大夫实验室的最新发明,专门用于夜间行动。
阮锦套上一件深色外袍,将夜明珠系在腰间暗袋里:“包包啊!你确定这条路安全?”
“当然!”豆沙包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大哥带我走过,说这是前朝留下来的密道,连宫里现在的侍卫都不知道。他说如果我想他了,就可以自己去宫里找他。那里没有任何机关,因为一般人是找不到的。大哥还说宫里的侍卫都是废物,他已经在这条密道里走过十几个来回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阮锦:……呵呵,废物还不是你自己训练出来的。
父子俩像两道影子般溜出伯府,骑上一匹神骏的黑马,只是阮锦骑马向来有一个debuff,这马非得在原地转上几圈,以证明他转转批发商的身份。
两人一起来到了王宫角落的一片甬道里,豆沙包便像上次一样,带着阮锦钻进了那条密道。
密道里很黑,很长,豆沙包的记忆却非常好,很快便带着他七拐八绕的找到了出口。
如豆沙包所说,这条密道的确可以大量的节省时间,只要不到半个时辰便能顺利的抵达王宫最中心的天行大殿。
走出通道后,空气变得清新,隐约能闻到梅花香气,豆包兴奋地加快脚步:“快到了!前面就是,你顺着这里……”
话音戛然而止。
通道尽头,一个修长身影背对着他们站在月光下,那人一袭墨色锦袍,腰间玉带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
单看背影,那摄人的威仪便似是能吓退万千敌兵。
第119章
在两人进入密道的时候,渊夜昙便已经察觉,虽然他并未在密道里设机关,却四处都有自己的斥候傀儡。
若是有人闯入,他第一时间便能得到消息。
本以为只是豆沙包小朋友来找他了,谁料来的却是两个人,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阮锦的脚步骤然停住,下意识将豆沙包护在身后,手指已经摸向腰间暗袋里的麻沸针。
这时渊夜昙转过身来,问道:“怎么?闯入我的地盘,还要对我图谋不轨吗?”
阮锦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弱弱道:“那倒也不是……”
豆沙包小朋友却抢先一步上前抱住了渊夜昙的大腿,他小奶音十分热情的喊道:“大哥!我爹爹说明天起他就要去大殿上议事,担心早晨起太早起不来,所以我就带他走了条近路。大哥,你会生气吗?”
渊夜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蹲下身,与豆沙包平视:“所以包包今夜是来帮你爹爹的?”
“当然!”豆沙包骄傲地挺起胸脯,“我还带了九伯父特制的‘不困丸,明天给爹爹吃!”
阮锦:……这臭小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不过那哪是什么不困丸,是他们从东南亚那边带回来的咖啡,本来阮锦是把它研磨成粉每天喝一杯的。
但九大夫觉得每天冲泡太麻烦,就把它制成了咖啡丸,一丸吃下肚,精神一整天,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当牛马的时候想睡觉了。
渊夜昙起身,抱起豆沙包边转身往前走边道:“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阮锦跟在渊夜昙的身后,进入了一个十分清静的偏殿内。
这偏殿距离渊夜昙的天行殿很近,而且路径很隐蔽,过来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王庭护卫。
推门进入偏殿的时候,豆沙包倒是惊讶的喊了一声:“哇,是大哥上次带我来的那个偏殿?”
渊夜昙嗯了一声,这次却没有带他们去主院,却带他们去了东厢房,里面布置的倒也算是温馨雅致,只是看上去物件有些旧了,却是干净整洁的,应是一直有人过来整理。
阮锦不解,心想渊王带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该不会是要把他囚禁在这里吧?
豆沙包却很随意,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点心就拿着吃了起来,还仿佛巡视地盘一般转了一圈,问道:“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我感觉这里很舒服,很喜欢这里。”
渊夜昙答:“是我长大的地方,你喜欢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阮锦皱了皱眉,抬头看向渊夜昙,心想是他长大的地方?
那岂不是,他的母妃过世的地方?
幼崽时期的渊夜昙被先王后看中,想养到自己名下,给无所出的自己一个后路。
又担心这孩子有生母,没办法和自己一条心,便想办法杀了他的母妃。
却不知道那时候的渊夜昙就藏在柜子里,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用一条白绫勒死了自己的母妃,自此便把杀死王后当成了人生第一目标。
阮锦的心脏忍不住一阵揪痛,他没想到,渊夜昙一直留着这座偏殿,也一直将自己长大的地方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孩子其实也是想妈妈的吧?
问这世间,又有哪个孩子不想妈妈?
除非是从未和自己的母亲相处过,未曾体验过母亲的爱,否则谁都不会让母亲的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移除。
阮锦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雕花窗棂,指腹蹭下一层薄灰。
这偏殿虽有人定期打扫,但显然很少有人来住,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樟脑味,那是防虫的香料,却掩不住那股经年累月的寂寥。
豆沙包已经爬到窗边的软榻上,小脚一晃一晃地踢着榻沿,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大哥,你小时候也睡在这里吗?”
渊夜昙站在一幅褪色的山水画前,背影挺拔如松,他抬手轻触画轴,声音低沉:“嗯,六岁前都在这里。”
阮锦的视线扫过墙角那个半人高的红木柜子,柜门上雕刻着葡萄藤纹样。
看到这个柜子,他便想到渊夜昙的往昔,他……当年该不会就是在这个柜子里看到母妃被杀死的吧?
“爹爹!”豆沙包忽然从榻上跳下来,跑到一个矮柜前,“这里有好多小木马!”他举起一个做工精美的木雕,马背上还刻着笔力秀美的“昙”字。
渊夜昙转身的动作明显一滞,他大步走过来,从豆沙包手中接过木马,指腹摩挲过那个秀美的刻字:“……母妃做的。”
阮锦心头一颤,他看见渊夜昙冷峻的眉眼在烛光下罕见地柔和下来,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那双总是锐利如鹰的眼睛里转瞬即逝的脆弱。
“大哥的母妃一定很疼你!”豆沙包仰着小脸,突然伸手拽了拽渊夜昙的衣袖:“就像爹爹疼我一样!”
室内骤然安静,烛火噼啪炸开一朵灯花。
渊夜昙垂眸看着不及腰高的孩子,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忽然单膝跪地,与豆沙包平视:“你想听听我母妃的事吗?”
阮锦猛地抬头,朝野上下都知道,这位王妃之死是渊王的逆鳞。
二十年来,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位早逝的先王妃子。
豆沙包却用力点头,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摆出听故事的架势。
渊夜昙从怀中取出一块泛黄的手帕,上面绣着几枝淡雅的梅花,他声音很轻:“母妃最爱梅花。她说寒梅傲雪,最像北境儿郎……可她却为我取了昙这个名字,意为荣华富贵转瞬即逝,唯有日夜交替是永恒。她不欲我争权夺利,只希望我平平安安,与日夜为伍。可惜,这名字……却是一语成谶……”
阮锦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烛光将父子俩的影子拉长投在墙上。
那个在外杀伐果决的君王,此刻只是个怀念母亲的孩子,他忽然明白为何渊夜昙会纵容豆沙包,在这孩子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来母妃过逝,这里就再没人住了。”渊夜昙省略了最血腥的部分,轻轻合上手中的檀木匣。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孩童的玩具,每个都保存得完好如初。
豆沙包突然扑进渊夜昙怀里,小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大哥不难过!以后我陪你玩!”
渊夜昙僵了一瞬,随即大手轻轻抚上孩子的后背,他抬眼看向阮锦,眸光深邃:“你把他教得很好。”
阮锦眼神逃避,匆忙转身假装整理袖口:“随我。”
渊夜昙却淡淡的哼了一声,问道:“是吗?长得却并不像你。”
阮锦心想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说他长的像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坦白这件事。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二更天,渊夜昙抱起睡眼朦胧的豆沙包,轻轻放在内室的床榻上。孩子一沾枕头就蜷成团睡着了,小手还攥着那个小木马。
“你今晚住这里。”渊夜昙转向阮锦,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明日寅时末,会有人送朝服来。”
阮锦点头,视线却忍不住瞟向那个红木柜子,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你……经常来这里?”
渊夜昙走到窗前,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每年母妃忌日……和我想杀人的时候!”
阮锦心头一跳,他忽然注意到窗台上放着一个白瓷瓶,里面插着几枝干枯的梅枝,应是去岁冬天的梅花,已经风干了。
渊夜昙突然转开话题:“那个不困丸,给我几粒。”
阮锦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一次最多两粒,多了小心心跳过快。”
渊夜昙接过瓷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阮锦的手腕,两人俱是一怔,同时想起昨夜那场荒唐。
阮锦耳根发热,匆忙收回手:“……王上也要熬夜?”
“批奏折。”渊夜昙将瓷瓶收入袖中,转身走向门口,他的手搭在门闩上,忽然停住:“元耳。”
“臣在!”阮锦当即应声。
“明日朝堂……”渊夜昙背对着他,声音低沉:“站着别动,别说话。”
他知道,那是渊夜昙在提示他,朝堂凶险,若是他做好准备了,就必须按照他说的去做。
门轻轻合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阮锦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圈椅上,他环顾四周,这间屋子处处透着生活痕迹,书架上摆着细童的启蒙读物,矮几上放着练字的沙盘,甚至墙角还立着个小木马。
想来阿蛮的高阶傀儡师基因,是承续自他的母妃。
阮锦的视线落在床榻边的针线篮上,里面放着一件未完工的小衣裳,针还插在袖口处。
他仿佛看见年轻的母亲坐在灯下缝制衣裳,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在床上玩耍的幼子……
“爹爹……”豆沙包在梦中呓语,翻了个身,阮锦轻手轻脚走过去,给孩子掖好被角。他坐在床沿,指尖轻轻描摹孩子与那人相似的眉眼,心头涌起一阵酸涩。
三年前他与阿蛮无奈分开,如今重逢,两人却形同陌路。
可饶是如此,他们却没有丝毫阻碍的做过两次,可见他们对彼此除了心理上的依赖,生理上的喜欢更是不少一点。
夜已经深了,阮锦却睡不着了。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甚亮,阮锦忽然注意到窗棂上刻着一行小字:昙儿要保护母妃。
刻痕很深,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誓言,阮锦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笔画,喉头发紧。
七岁的渊夜昙没能保护母亲,二十七岁的渊王却成了整个王朝最锋利的刀。
阮锦忽然腾起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们爷儿俩。”
不知过了多久,更漏又响起,东方已经露出了名肚白,阮锦和衣躺在豆沙包身边,迷迷糊糊间听见远处传来晨钟声,那是王庭即将开始议政的信号。
门外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贵人,朝服准备好了,王上吩咐奴来为您更衣。”
第120章
阮锦看了一眼旁边睡的还仿佛一只小猪崽一般的豆沙包,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拉开门去了外间。
小太监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他双手捧着一套正服,正是郡伯上朝专用的。
阮锦应道:“劳烦小公公了。”
“奴不敢,贵人您请更衣。”
阮锦在小太监的侍奉下换了朝服,问了一句:“是王上让你来的?王上已经起身了吗?”
小太监如实答道:“王上昨夜并未歇下,昨夜迟大人送来急报,说是城东发生了疫症,王上连夜召集了太医院的几名太医,商量了半夜的对策。只是……”
见小太监欲言又止,阮锦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虏疮传染性极强,普通药石难医。迟大人请命前去治疮,王上未批。说他没有得过虏疮,且其家中还有幼子,万万不可以犯这个险。”
阮锦明白了,心想虏疮不就是天花吗?
他和九大夫早就攻克了天花的方法,不光是疫苗,九大夫还研究出了几样内服的汤剂,效果是十分不错的。
只是他和九大夫这些年一直飘在海上,尚未将天花的治疗方法公之于众,所以京城中人并不知道他们手上有药方。
天花传染起来是很快的,不光儿童会被传染,成年人更是会被传染,且死亡率更高。
阮锦思忖了片刻,心里便有了想法,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天行大殿。
此时文武大臣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阮锦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站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周围瞬间没了人,且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声。
“看到没有,他便是王上所封的那位元郡伯,呵呵,听说还是个哥儿。”
“就是个以色侍君的主儿!你看他长得那个狐媚样!”
“听说他长得像王上此前在东南郡的一个相好,那个相好死了,这位恰好又和那相好长得一模一样……”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阮锦没听到,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倒是并没有影响到阮锦的心情,只是有一个人竟然意外的出现在了王庭之上——县子齐颂声。
齐颂声站在最末尾,毕竟他的爵位不高,平常也没有硬性来议政的规定。
想必,他也是因为阮锦的到来,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阮锦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今日这局是冲着自己来的啊!看来必不可能善罢甘休。
这时,迟麟站到了他身旁,小声对他道:“你来了?看到没有,除了我周围这几个,其余全是冲你来的。”
阮锦往周围看了看,那几个年轻的面孔朝阮锦笑了笑,应当是正儿八经的寒门士子。
迟麟又补充道:“除此之外,那边那几个也是自己人。”
阮锦看向武官阵营,几个武大三粗的汉子正站在那里,一副骇人的气势,想必这也是迟大人在朝堂之上所向披靡的后盾。
阮锦点了点头,朝周围的几名寒门士子打了声招呼。
这时,场中静了一瞬,侧面一个华贵的身影走了进来,众大臣都朝那身影行了个礼,那身影没说什么,只是做了个免礼的手势,朝阮锦这边走了过来。
迟麟小声提醒道:“那是端阳公主,王上的同胞亲姊。”
阮锦也猜到了,这时端阳公主来到了他的面前,阮锦十分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拜见公主殿下。”
端阳公主面带微笑的打量着他,上前把扶了扶他道:“元伯不必多礼,我阿弟可是找了你很长一段时间。谁知道,无伯爷却自己出现在了京城,怎么能不说这是一种缘份呢?”
阮锦:???
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端阳公主一句话,好像就说透了两人之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阮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公主殿下您……玩笑了。”
端阳公主越看阮锦越觉得满意,说道:“玩笑不玩笑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元伯庭议结束后可以来找我一趟,我刚好有些话要对元伯说。”
阮锦连连应是,这位可是监国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还是第一次和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打交道,有一说一,公主倒是挺慈和的,就是搞得他怪紧张。
这时,高堂之上传来一声太监的唱喝:“王上驾到!”
文武百官全都朝着高堂之上行礼,高堂之上的人一身黑色金麟帝王吉服,头戴金冠,前额被遮的严严实实,仪态威严而又庄重,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阮锦也垂首朝那人行礼,口中跟着众臣高呼:“臣等见过王上。”
沉冷的声音自高堂之上传来:“都免礼吧!”
众大臣刚站好,长兴侯便站了出来:“王上,老臣有话说。”
还没等长兴侯说什么,渊王便开口道:“你不要说,孤先说。”
阮锦:……哈哈哈哈你可真够霸道的。
长兴侯一脸尴尬的顿了顿,但还是退了回去,渊夜昙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天行大殿:“昨夜,东城县尉来报,东城四县爆发虏疮疫病。此次疫病来势汹汹,需要大量的药材和赈灾银。且需要一个,主政官员前去主持大局。九卿之中,除了迟大人和魏大人,还有谁愿前往?”
九卿:???
这时,长兴侯又站了出来,说道:“陛下,依臣之见,三公九卿各司其职。着实分身乏术!不如,便让各方县尉来负责,也便于管理和阻止人口流动,增加役病的传染啊!”
九卿其余人等当即附和:“没错没错,侯爷说得是!”
高高在上的渊王却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如果县尉有此能力,何必还要上报王庭?既然侯爷说九卿各司其职,不如侯爷替孤跑一趟吧?”
长兴侯:……
他没得过虏疮,去了不等于是送人头?
见长兴侯不说话,渊夜昙又道:“丞相大人有话说吗?”
老丞相快七十了,步履蹒跚的上前一步,拍了拍胸膛便咳了起来,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气势如虹的说道:“老臣,愿亲自前往东城各县……赈济灾民,解决疫病!”
阮锦:……您老走路都费劲,别说赈灾了,还是歇着吧!
果然,渊夜昙也很头疼的朝他挥了挥手,说道:“既然众卿都不愿去,那……”
还没等渊夜昙说什么,阮锦却突然一步上前道:“王上,下臣愿前往。”
渊夜昙假装没有听到,继续道:“孤便钦点,谢廷尉……”
阮锦又提高了嗓门儿,大声道:“王上,下臣愿前往东城各县赈济灾民。除此之外,臣还愿捐出白银五十万两,用于此次疫病的防治和百姓的安置问题。王上您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有办法!”
说到后面的时候,阮锦的语气竟然还带上了恳求。
刚刚被点到名的廷卫当即说道:“王上,既然元伯爷想去,那臣便……便不夺人所好了。”
渊夜昙的脸黑的仿佛锅底一般,他一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众臣散了。
一走出天行大殿,长兴侯便一脸笑意的哼了一声,拍着齐颂声的手背道:“声儿啊,这可是天助你我父子。那姓元的如此傲慢,自以为是,觉得疫病是多么好处理的事情吗?如果是个揽功的事儿,当这些老官油子为什么要让来让去的?治好了这不是功,治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王上是个什么性子,当朝众人皆知。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如何把这件事办好。怕不是去了以后,没几天便要染上疫病死在那里了吧!”
齐颂声也挺高兴的,说道:“父亲说的是,他的确过于傲慢了。”
天行后殿,王上的寝宫内,渊夜昙一脸阴沉的看着他,问道:“孤说过,今日庭议,你站着别动,别说话!你为什么要自做主张?”
阮锦刚要开口说话,渊夜昙又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得过虏疮吗?你身上光光滑滑没有一道疤,自是没有得过的吧?没有得过的人,只要去了,十有八九是会被传染的。你就没想过,你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阮锦:……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说话这么咄咄逼人?
阮锦上前道:“不是,王上,您听我解释啊!我虽然没有得过天花,但是我打过疫苗啊!不信您看!”
说着他把前襟的衣服一扯,露出了胳膊,只见白皙水嫩的胳膊上有一条淡粉色的疤痕。
阮锦指着那道疤痕道:“这个,是我和九哥研究出来的预防天花……也就是虏疮疫病的方法。是接种牛痘疫苗,先让人感染牛痘,待到牛痘在人体内产生了抗体,自然就同样抵抗天花了。我不知道我这样说王上能不能听懂,就是说牛痘的病毒其实和人痘的……”
阮锦在那儿说了半天,渊夜昙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被点了穴一般。
直到阮锦反应过来,对面的渊夜昙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敞开的衣衫,胳膊以前脖子以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皮肤上还有昨夜渊夜昙留下的片片痕迹。
两人荒唐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此时那皮肤上的青紫红痕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以至于渊夜昙看到的时候,眉心皱的能夹子一只苍蝇。
阮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有些尴尬的说道:“那个……嗨,就是看着吓人了点儿,其实一点都不疼。”
渊夜昙却拉住了他的手腕,问道:“伤成这样,为什么不和我说?来人,去叫徐太医过来!”
阮锦:……倒也没有这个必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