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活人不该碰死人的灯

作品:《港片:港岛大亨,开局截胡小结巴

    蒋天养笑了,笑声浑浊却有力,震得头顶老旧灯管嗡嗡作响。


    “你以为我是最大的?”他缓缓转头,浑浊的眼珠直视叶熙,“‘灯’在澳门,他才是点燃一切的人。你母亲……她本不该死,可她看见了不该看的光。”


    叶熙瞳孔一缩。


    记忆如潮水倒灌——童年夏夜,母亲抱着他在阳台看海,指着远处一闪一灭的导航灯塔说:“那光,照得见沉没的船,也照得见藏起来的人。”那时他不懂,如今却觉脊背发寒。


    来不及细想,高晋的加密通讯突然接入耳塞:“罗慧玲醒了,只说了一句话——‘去灯塔,他怕光’。”


    叶熙心头剧震。


    他猛地将蒋天养推向阿彪:“带他去警署自首,就说洪兴要洗牌。从今天起,没人能躲在暗处数香火。”


    阿彪一怔,随即咧嘴:“你信我?”


    “我不信任何人。”叶熙甩手将一把车钥匙扔过去,“但我信,贪心的人,总会想活得更久一点。”


    话落,他已冲出后门。


    夜雨倾盆,一辆黑色摩托静静伏在巷口,油箱上刻着一道细长划痕——那是母亲葬礼前夜,他亲手刻下的“归途”标记。


    引擎轰鸣撕裂雨幕,叶熙疾驰而出,风割面如刀。


    后视镜里,殡仪馆火光渐远,而天际尽头,维多利亚港外那座废弃导航灯塔,竟在暴雨中骤然亮起一束强光。


    不是闪烁,不是信号——是回应。


    那光刺破乌云,横扫海面,仿佛自九十年代初便沉睡的巨眼,终于睁开。


    叶熙握紧车把,雨水顺着眉骨流进眼角,灼得生疼。


    他知道,那座三十年无人踏足的灯塔,不只是坐标,是坟墓,也是祭坛。


    而“灯”惧光的悖论,恰恰说明——他早已习惯以黑暗统治人间。


    摩托轰鸣不息,穿行于港岛南下的盘山公路。


    湿滑路面倒映着天光与城市残影,像一条通往深渊的镜河。


    前方,铁门锈死,铁丝网如荆棘缠绕,荒草淹没台阶。


    灯塔静立雨中,宛如巨兽蹲伏。


    顶层那盏尘封多年的强光灯,依然亮着。


    而在塔心深处,一双戴白手套的手,正缓缓扣紧防毒面具的锁环。


    暴雨如注,维多利亚港外的南角礁石被浪头拍得粉碎,碎沫飞溅在锈蚀的铁门上,发出细密如针扎的声响。


    叶熙将摩托停在百米外的岩堆后,熄火,摘下头盔。


    雨水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流过眉骨旧伤,刺痛像刀片在神经上轻刮。


    他盯着那座灯塔——三十年无人踏足,官方记录早已注销,连海图都抹去了坐标。


    可此刻,那束强光仍在旋转,穿透雨幕,横扫过漆黑海面,仿佛某种古老仪式的开场。


    铁门锁链缠绕着铁丝网,像是被刻意加固过。


    他正欲用液压钳破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铁皮。


    “那灯,不是给人看的。”


    声音来自防波堤下。


    一个佝偻的身影坐在水泥墩上,披着褪色的军用雨布,手里夹着半截烟,火光在雨中微弱跳动。


    叶熙缓缓转身,手已滑入风衣内侧,扣住枪柄。


    老人没动,只抬起脸,雨水顺着沟壑纵横的皮肤往下淌。


    他右眼浑浊泛白,左耳缺了一角——典型的海军通信兵战损特征。


    但真正让叶熙瞳孔收缩的,是那只伸出拿烟的手:左手小指,齐根断去半截。


    军情局七处的标记。


    活体档案里写过:1986年南丫岛监听站遭袭,三名通信员阵亡,仅一人幸存,编号C-097。


    “陈伯?”叶熙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老人眯起眼,忽然笑了:“你认得我?不,你认得的是这根手指。”他晃了晃残指,“你父亲也来过,1990年雨夜。他不是来守灯的,是来‘熄灯’的。”


    叶熙不动声色,从口袋掏出一包烟,递出一支。


    陈伯接过,他凑上前点火,火光一闪的刹那,目光如刀般扫过对方手腕内侧——一道淡疤,呈“Ω”形,正是老式摩斯电码震荡器长期佩戴留下的压痕。


    果然是通信组出身。


    “如果有人想用灯塔反向发信,”叶熙试探着问,“需要什么?”


    陈伯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电源、老式震荡器、还有……知道‘灯’怕什么的人。”


    叶熙眼神微凝。


    “那盏灯,1988年就被改装了。”陈伯抬手指向塔顶,“原本是导航用的旋转氙灯,后来换了聚焦式脉冲阵列。不是照海,是照城——信号能穿透云层,直射九龙雷达站。谁点亮它,谁就在启动‘影阁’的清算程序。”


    “影阁?”叶熙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从第三方口中说出。


    “你们这些后生以为江湖是打打杀杀?”陈伯冷笑,“真正的局,从不在街头。‘七七协议’签了那天起,洪兴、东星、叶氏、军情局……所有人都是棋子。而灯塔,是唯一的验证终端。”


    叶熙沉默片刻,忽然问:“我父亲发了什么信号?”


    “逆频。”陈伯吐出两个字,眼神变得幽深,“正常摩斯是长短短,他发的是短短长——倒序。军情局三天后来了辆黑车,拖走两个麻袋。一个重,一个轻。轻的那个……裹着女人的发带。”


    叶熙呼吸一滞。


    母亲的发带,蓝色丝绒,绣着“S.W.”——苏婉的名字缩写。


    他还未开口,陈伯已站起身,拍了拍雨布:“地下有条道,通老储油室。你父亲当年就是从那儿进去的。现在?怕是有人比你更不想让你找到答案。”


    话落,老人转身走入雨幕,身影迅速被黑暗吞没。


    叶熙立在原地数秒,随即绕至灯塔东侧。


    墙体裂痕深处,果然藏着一扇被苔藓覆盖的铁门。


    他撬开锁具,门后是倾斜向下的混凝土坡道,空气里弥漫着机油与霉变混合的腥气。


    通道尽头,储油室坍塌大半,钢筋如骨刺裸露。


    但在西北角,一块地砖明显被人重铺过。


    他用战术刀撬开,下方赫然是向下的钢梯。


    冷战时期的地下通信站。


    空间不大,却设备齐全:老式短波电台、信号放大器、甚至还有一台接驳着独立发电机的电传机。


    墙上贴满泛黄照片,用红绳串联——叶父站在中间,身旁是年轻时的蒋天养、雷功(雷耀扬之父),以及苏婉的父亲林正南。


    下方一行手写标题:“七七协议执行委员会”。


    七七协议。


    叶熙脑中电光火石——1977年,港英政府与地下势力达成的秘密协定:维持表面治安,默许黑帮自治,换取情报网渗透与社会稳定。


    而“影阁”,正是监督协议执行的影子机构。


    可照片中的人都已死去,或失踪。


    唯有一张新贴的照片引起他的注意:罗慧玲,穿着八十年代护士服,站在某家私人疗养院门前。


    背面写着:“记忆桥梁——活体密钥,需定期重置。”


    活体密钥?


    他猛然醒悟——罗慧玲不是单纯的监视者,她是“七七协议”真相的唯一记忆载体。


    她的大脑被植入碎片化信息,唯有在特定信号刺激下才会激活。


    而“灯塔亮起”,正是唤醒她的密钥指令。


    指令确认:清除‘雾’与‘灯’之间的记忆桥梁。


    电传机突然嗡鸣,纸带缓缓吐出这行字,墨迹未干。


    叶熙盯着那句话,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后脑。


    他们怕的不是灯塔亮起,是有人借光,唤醒沉睡的记忆。


    就在此时,通风口传来极轻微的金属震颤。


    他猛地抬头,耳廓微动——不是风声,是脚步,至少三人,正从上方楼梯逼近。


    他迅速拔掉电传机电源,将胶卷塞入内袋,闪身退至控制台侧后方,屏息凝神。


    头顶,铁梯传来第一声踩踏。


    紧接着,是金属手套轻敲钢管的节奏——三短一长,摩斯码中的“清除”信号。


    叶熙握紧枪柄,指节发白。


    而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警报声撕裂了地下通信站的死寂,尖锐得如同金属刮过颅骨。


    叶熙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便已翻滚而出,战术动作流畅得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猎豹。


    催泪瓦斯从通风口喷涌而入,黄绿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刺鼻的化学气味灼烧着鼻腔与喉咙。


    他屏住呼吸,眼角渗出泪水,却仍借着微弱的应急灯残光,看清了那扇主门被火焰炸开的轮廓。


    雷耀扬踩着火光踏入,皮靴踏在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手中握着火焰喷射器,枪口还滴着未燃尽的凝胶,狞笑着扫视黑暗:“叶少爷,‘灯’让我转告你——活人不该碰死人的灯。”


    叶熙伏在操作台下,心跳如鼓,却异常冷静。


    他知道雷耀扬不是来抓他的,是来灭口的。


    这地方藏的不只是秘密,更是足以颠覆整个地下秩序的引信。


    而雷耀扬,不过是被人推出来的刽子手。


    他右脚微动,鞋跟内侧的微型遥控器被拇指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