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苏婉笑了，眼泪却突然掉下来，“我爹当年就是被你爹害死的！我接近你，就是为了报仇！” 她猛地推开叶熙，红色吊带裙的肩带滑落，露出肩膀上的疤痕，“这是当年你爹放的火烫的！”


    叶熙愣住了 —— 这事他从未听说过。


    雷功突然拍了拍桌子，筹码跳得老高：“别演戏了！叶先生，苏婉手里的名单我要了，你要是识相，就把线路图交出来，不然…”


    他的话没说完，包厢的灯突然灭了。叶熙趁机抓住苏婉，压低声音：“跟我走，不然一起死。”


    苏婉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软在他怀里：“你不怕我再杀你？”


    “怕，但更想知道真相。” 叶熙拽着她往通风管道爬，管道里又黑又窄，苏婉的红色吊带裙被铁丝勾破，露出截白皙的腰。


    “当年的火是军方放的，嫁祸给你爹。” 苏婉的声音在黑暗中发飘，“我哥发现了真相，被他们杀了，还嫁祸给我… 我接近你，是想借你的势力报仇。”


    叶熙的心里咯噔一下 —— 这女人说的是真的？


    从通风管道爬出来，正好落在赌场的后台，满是挂着的戏服，龙袍凤冠堆得像座山。苏婉突然转身抱住他，红色吊带裙的布料很薄，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叶先生，对不起。”


    她的嘴唇贴在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带着点酒气：“雷功在码头藏了批军火，准备卖给东南亚的叛军，名单上的人都有份。”


    叶熙还没反应过来，苏婉突然推开他，往相反方向跑：“别来找我了！”


    枪声在身后响起，叶熙回头时，只看到苏婉的红色身影消失在拐角，像朵凋零的花。雷功的手下追了过来，叶熙只好钻进条窄巷，两边的墙近得能伸手摸到，上面的涂鸦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回到港岛时，已经是深夜。小方婷和罗慧玲还在客厅等他，看到他平安回来，小方婷扑过来抱住他，眼泪把他的衬衫打湿了一大片。


    “熙哥，你身上怎么有香水味？” 小方婷的鼻子很灵，皱着眉往他怀里钻。


    叶熙的心里一紧，这才想起苏婉抱他时蹭上的味道。罗慧玲递过来杯醒酒茶，眼神里带着点失落，却什么都没说。


    晚上躺在床上，叶熙翻来覆去睡不着。小方婷蜷缩在他怀里，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片阴影。罗慧玲躺在外侧，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


    叶熙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还在生我气？”


    罗慧玲转过身，月光照在她脸上，能看到眼角的泪痕：“阿熙，苏婉说的是真的吗？你爹真的…”


    “我不知道。” 叶熙叹了口气，“但我会查清楚。” 他把罗慧玲搂进怀里，她的身体很软，像团棉花，“别担心，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们。”


    罗慧玲往他怀里靠了靠，头发蹭得他脖子发痒：“阿熙，我不怕真相，我只怕… 只怕你有事。”


    叶熙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皮肤很细腻，带着点温热的触感。罗慧玲的呼吸渐渐平稳，显然是睡着了。叶熙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乱得像团麻。


    苏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雷功的军火交易背后还有多少阴谋？父亲的死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他的大哥大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个陌生号码。叶熙接起电话，里面传来个沙哑的声音：“叶先生，我知道你爹的事，想知道真相，明天中午到码头仓库来，一个人。”


    电话挂断了，叶熙握着大哥大，手心全是汗。这会是谁？是敌是友？


    他看了看身边熟睡的两个女人，心里突然涌上股强烈的不安。这通电话，像个陷阱，正等着他跳进去。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因为他想知道真相，想知道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窗外的月光很亮，照在叶熙的脸上，他的眼神格外坚定。不管明天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要去闯一闯。


    只是他没发现，罗慧玲的眼睛悄悄睁开了，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忧和… 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雨还在下，像无数细针扎进废墟的骨髓里。


    叶熙站在原地，双手仍举在半空，雨水顺着他的指缝滑落，仿佛握住了什么，又什么都没抓住。


    罗慧玲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坍塌的墙后，只留下那句低语，在风里翻滚、发酵——“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他没有动。


    不是因为犹豫，而是怕一动，就会打碎此刻脑海中正在拼合的真相。


    高晋带着人从暗处现身，黑伞压低，雨水顺着伞骨滴在肩章上。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递上一条干毛巾，然后挥手示意手下封锁疗养院四周。


    行动无声，却如铁网收紧。


    “把所有残存的档案带回来。”叶熙终于放下手，声音冷得像铁，“特别是1987年到1989年间的入院记录，哪怕只剩半页纸，也要拼出来。”


    高晋点头，转身离去。


    叶熙则一步步走进那间曾被火舌舔舐过的档案室。


    焦黑的柜子东倒西歪，纸灰如蝶，随风轻颤。


    他蹲下身，手套未戴，直接用手翻检。


    指尖触到一片边缘焦卷的纸片时，动作一顿。


    上面是半行字迹：“……患者叶婉卿，女，12岁，由叶氏家主亲自签署入院协议，诊断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长期观察。”


    叶婉卿。


    三个字像钉子，狠狠楔进太阳穴。


    父亲从未提过这个名字。


    家族族谱里也从未有过记录。


    可“叶”姓、“婉”字、“卿”字——这三个字，是母亲生前最爱用的名字结构。


    她曾说，若生女儿，必取名“婉卿”。


    他继续翻找，指甲缝里塞满了灰烬。


    又一片残页浮现：“……与林正南烈士遗孤林婉卿存在身份混淆可能，建议核查户籍系统……” 下面的字被烧毁，只剩一个模糊的“七”字尾迹。


    叶熙心头一震。


    七七协议。


    他猛地站起身，雨水顺着发梢砸进眼里。


    苏婉在澳门出现前三天，潜入这家疗养院，不是为了查军火账本，不是为了复仇证据——她是来找自己的身世。


    而罗慧玲呢？


    她昨夜持枪而来，却迟迟不动手。


    她在等什么？


    等他开口？


    等他认出？


    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含糊不清，像是呓语：“……对不起，婉卿……我没护住你……”


    那时他以为是父亲神志不清，叫错了人。


    现在想来，那不是错，是忏悔。


    回到叶氏总部，化验室的灯光惨白。


    技术员将DNA比对结果递上时，手微微发抖。


    “样本A：罗慧玲。样本B：苏婉。基因序列相似度99.8%，符合同卵双胞胎或极高亲缘关系特征。根据数据库推演，两人极可能为孪生姐妹，或同一人分裂身份。”


    叶熙盯着报告，指尖冰凉。


    苏婉不是冒名者。


    她是真正的“叶婉卿”——父亲秘密收养的烈士遗孤，却被某种力量抹去了身份，流落民间。


    而罗慧玲……她是谁？


    是当年被替换的替身？


    是知情的共谋？


    还是……那个代替妹妹承受一切、潜伏在他身边的守护者？


    若真是如此，那她二十年的沉默，昨夜的枪口，今日的逃遁，都有了答案。


    她不是来杀他的。


    她是来阻止他继续往前走的。因为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叶熙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小方婷的脸。


    她还不知道这一切。


    她只知道苏婉是“可疑人物”，是可能威胁叶熙安全的复仇者。


    她按计划送药、探望，温柔如常，却不知自己正站在一场血亲相认的风暴边缘。


    他感到一阵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被撕裂的钝痛。


    他一直在追查父亲的死因，以为幕后黑手是东星、是包皮、是阿彪……可如今线索逆流而上，竟指向自己最亲近的人。


    真正的阴谋，从来不靠刀枪发动。


    它靠的是记忆的篡改、身份的置换、情感的扭曲。


    它让你亲手把亲人当成仇人，把守护者当成背叛者。


    他睁开眼，拿起桌上的照片——那张泛黄的老照，红裙少女站在父亲身旁，笑容灿烂。


    他一直以为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现在他怀疑，那是罗慧玲。


    或者，是苏婉的母亲？


    又或者……是她们共同的过去？


    手机震动。


    高晋发来消息：“疗养院周边已清空，发现一处暗格，藏有录音带，标签写着‘七七·终局备忘’。”


    叶熙站起身，眼神重新锐利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在揭开一层谎言，却没想到，每揭一层，底下都藏着更深的迷雾。


    正当他准备下令提取录音带时，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陌生老者站在门外，穿着渔港常见的粗布衫，手里拎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说是蒋天养托人送来的信，必须亲手交到他手中。


    叶熙接过铁盒，打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手绘的地图，终点标在屯门渔港，旁边用红笔写着一行小字：“有些话，风里听比纸上读更真。”


    他盯着那张地图，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