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眉头微锁，大概知道华妃今日这一出是何原因。


    “臣妾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揪出齐月宾这个心机深沉的贱人，她当初刚入宫时假惺惺地遣散所有宫人，故作清净，实则利用往年的旧人，暗地里勾结宫人，欲行不轨。”


    “这次就是她找人杀害的莞贵人母亲，诬陷臣妾。意图挑拨臣妾与皇上的关系，其心可诛。臣妾若再不反击，只怕日后更难立足。”


    华妃说得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一起，让华妃顾不得在皇帝面前保持形象，只恨不得立刻将齐月宾碎尸万段，方能泄心头之恨。


    皇帝沉默地听着华妃的控诉，等华妃说完，捏着华妃的手帕，继续帮华妃擦拭眼角的泪水。


    如果是一年之前的端妃，皇帝不会相信她会做出如此狠毒之事，毕竟皇帝对端妃的印象一直很好，甚至可能会怀疑是不是华妃设局。


    但如今的端嫔，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已大不如前，光是几次对眉庄出手，再加上上次七夕和甄嬛的欺君之事，就够皇帝对她的信任大打折扣。


    而且华妃当年那个孩子，他当年也不是完全没有一丝感觉，只是一个孩子和自己的皇位相比，终究是太轻，就算加上华妃也太轻。


    “你替朕协理六宫，朕自然相信你。此事也算是后宫之事，你全权派人详查即可，只是端嫔到底是伺候朕多年的老人，你不要太做得太过分，要给朕一个体面的说法。”


    华妃看着皇帝眼中的疼惜和宽慰，但和兰夏说的一样，没有直接下令处置端嫔，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恐怕皇帝对端嫔尚存一丝旧情，不过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上放心，臣妾明白皇上的为难。”


    华妃语气愈发温柔，只是眼中即将手刃仇敌的寒光却愈发凌厉。


    前脚把皇帝送出门，后脚便唤来颂芝。


    “她不是喜欢不让人服侍吗？将她身边所有人包括那个如意全部弄走，让内务府不准送东西进去，断了她的供应，让太医院也不住给她送药。”


    华妃这次是下了狠心，彻底断了端嫔所有的生路。


    生命力极其顽强，但又实在体弱多病的端嫔，这下算是彻底陷入了绝境，不过几日便形容枯槁，气息奄奄。


    端嫔本来以为华妃会来见她最后一面，不过华妃却始终未露面，只派人在外远远等着端嫔咽气后给她收尸，但也就这份轻狂，让端嫔在华妃日后落难时，给华妃埋下了致命的隐患。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前就是端嫔去世的消息传遍后宫，后宫一时人心惶惶，都知道华妃手段狠辣，这下更是噤若寒蝉，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目标。


    就是皇帝知道端嫔的死讯后，而且是这种死法，心中难免有些触动，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圆明园的眉庄得知消息后，到底是长舒一口气，这次算是把这个隐患彻底拔除。


    端嫔不像是华妃明面上的坏，也不像是皇后虽然也是坏在暗处，但到底存在感很强，你不会轻易忽视来自她那边的手段。


    端嫔的阴狠却如毒蛇般隐秘，平常很容易被人忽视，但你一旦长时间没有盯着她，她就会在你不经意间咬上一口，让你防不胜防。


    在圆明园的眉庄，看着密函上端嫔的死讯，点点头，对一旁的采月道。


    “让人赏兰夏，这丫头是个机灵的。老规矩，现在不方便送东西，都记钱庄账上，想现在让家里人去取也行，想攒着日后出宫自己用也成。都随她们自己。”


    眉庄入宫前就通过她外祖父，建立过一个钱庄，她当初入宫前，家里给的二十万两也搭进去大半。


    这笔钱就是眉庄能这么快笼络住这么多人心，消息能这么灵通的关键。就算皇帝回宫后把宫里的人清洗多遍，眉庄都是受损最少的那一个，因为基本找不出眉庄打赏的痕迹。


    除宝鹃这个三方眼线，其他人的赏赐都是走得宫外钱庄的暗账，而且确保能到个人手上，这样一来，眉庄在后宫中的根基一年时间就扎得极深。


    “娘娘放心，早就给她开好户头，银子月月人账，从未间断，这次更是额外加了两成，兰夏定会尽心尽力。”


    端嫔去世，宫里的风向似乎也跟着变了，现在宫里皇后尚在，没有皇贵妃，两个贵妃也没有册封，妃位上却有华妃，齐妃，自己，再加上敬妃四位满员，嫔位上端嫔一死，更是一个嫔位都没有。


    如果富察贵人能平安生产，嫔位定然有她一个，虽然眉庄觉得不太可能。


    华妃的贵妃是在年羹尧西南大捷之后被册封的，自己可不能被到时候还被压一头，那就太难看了。


    “上次让你给路怀舟的医书送去了吗？”


    “娘娘月子期间，就给路太医送去了，他如获至宝，这段时间除娘娘的调理外，一直在抱着医书研读，那医书采星看着也没有特别喜色，但路太医却爱不释手？”


    眉庄对此倒是不意外，采星因为自己对妇科，儿科和药膳调理颇有研究，但路怀舟虽然因为太医院的特殊属性，对这些也有研究。


    但明显对寒疾也就是常说的时疾等有传染性致的病症更有兴趣。


    听说是因为路怀舟早年曾亲身经历过一扬大规模时疾，险些丧命，故而对这类病症格外上心，那本书正好填补他一部分研究空白。


    眉庄搓着自己眉心沉思，光这一条恐怕不够，皇帝和先帝一样，对后宫位份实在是抠搜。


    这事急不来。


    眉庄心里对皇帝指指点点一番后，继续翻看手中的密函。


    端嫔的死让两个孕妇都暂时安分不少，甄嬛是被人告知端嫔才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但显然甄嬛并未完全相信，而且甄嬛对华妃的恨意不是这一件事能抹干净的。


    富察贵人则因端嫔之死和华妃腾出手收拾她，暂时收起，因为怀孕翘上天的尾巴。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安分两天，又开始在宫中四处挑衅，不过倒是长点脑子，知道绕开华妃和敬妃这种能直接罚她的人。


    被富察贵人欺负最狠的无疑是和她同住一宫的安陵容，不过安陵容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