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野进收回望远镜，哈哈大笑道：


    “这一轮过后，支那军的南岸防线，必定濒临崩溃。”


    不过，参谋长田原力却略显保守地提醒道：


    “阁下，是否需要再加一轮炮击，以彻底削弱支那军的防御意志？”


    “现在已经足够了。”


    藤野摆了摆手，随即下令道：


    “传我的命令，步兵联队立刻开始行动，搭设浮桥，准备渡河。”


    随着藤野进的一声令下，日军的两个步兵联队，如潮水般自蕰浜北岸的堤防跃出，成散兵线迅速向河岸逼近。


    很快，泥泞的浅滩上，数千名士兵低姿疾行，两个步兵联队缓缓展开队形，冒着未尽的炮烟与硝尘，迅速推进到了蕰浜北岸。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南岸的国军，并没有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当第一波日军士兵靠近河岸时，地面忽然震动，一种低沉的轰鸣自南岸传来——正是国军的反击！


    “敌炮！敌炮！”日军阵地上，一名观测员惊呼道。


    下一秒，数十枚炮弹成群呼啸而至，划破半空，狠狠砸在了日军推进队伍的前沿。


    国军的远程火力打击，登时展开，爆炸掀起的土石如黑雨般洒落，日军的好几队士兵，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


    “敌炮！卧倒！卧倒！”日军的一名小队长趴在地上，惊呼道。


    但他话音未落，北岸的一处灌木掩映中，骤然腾起火光。


    新二军的二十几门重炮，无论是九二式加农炮、九六式榴弹炮，以及新近列装的德意志sK18 105毫米加农炮与K39 150毫米榴弹炮，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开火。


    “轰！轰！轰轰轰！！！”


    很快，数十枚炮弹，再次带着尖啸划破天际，几乎精准命中正在穿越河滩的日军步兵。


    每一次剧烈的爆炸，都直接掀飞了日军的整个小队，地面炸出数米高的尘土火浪，血肉与弹片横飞。


    国军重炮团，在陈峰的部署下，早已隐蔽在精心挑选的荒村，丘陵与林带间，由团长毛军华亲自坐镇指挥。


    “目标北岸，日军步兵集结区与推进纵深区，继续轰击！”


    李政权举着望远镜，眼神如鹰，看完观测兵发回的轰炸坐标后，果断下令继续轰击。


    “轰！轰！轰轰轰！！！”


    顷刻之间，炮声震天，国军的几个重炮阵地，就如同一座座火山爆发，炮弹带着呼啸冲破云霄，精准地覆盖在日军的推进路径。


    蕰浜北岸的滩涂，瞬间沦为了炼狱，冲锋推进中的日军士兵，死伤惨重，队形也完全被打乱。


    混乱中，国军的一发K39炮弹击中日军一个步兵中队的卧倒集结点，伴随着剧烈的爆炸，火光腾空而起，数十具尸体一同被掀飞，炸出的弹坑足足三米深。


    与此同时，另一发sK18炮弹，精准命中了日军的一辆运兵卡车，整辆车腾空飞起后解体，断木与钢片横飞，车上和周围的三十几名士兵，当扬阵亡。


    “八嘎！八嘎——”


    “反击！反击！”


    日军那些躲在北岸掩体后的军官们，疯了一样地挥舞军刀。


    但这只是国军炮击的开始。


    新二军重炮团预先完成了部署，早已构建完整弹药链，一轮接一轮，节奏严密，几乎覆盖了日军的推进路径。


    藤野进隔着望远镜，亲眼看到他引以为傲的步兵联队，在国军重炮下，简直如同草木般，被无情收割。


    许多推进小队，眨眼间就被炸得七零八落，尸骸遍地，残臂断腿散落河滩，看得他愤怒不已。


    田原力满头冷汗，道：


    “藤野阁下，支那军火力太强，我们需要立即重新评估攻击方案！”


    藤野的脸颊抽动了一下，眼底却闪过一抹震惊与怒火，道：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重炮？”


    “支那人的重炮阵地深藏在村庄和林地后方，我们……我们完全没有侦察到。”田原低声道。


    “八嘎雅鹿！八嘎雅鹿！”藤野进咬牙切齿怒骂道。


    但怒火并不能改变战局。


    随着国军第二轮炮击掀起更为猛烈的火浪，部分正在撤退的工兵部队，也遭到了波及，军卡运送的浮桥部件，被焚毁一空。


    “不行，再这样下去，工兵，步兵都要被炸光了！”


    片山一郎急切地冲到藤野进面前，道：


    “藤野君，我们必须暂停进攻，调整计划！”


    同时，山里武更是面如死灰，道：


    “阁下，我们中计了，支那军很明显是故意等着皇军强攻。”


    这个时候，在前线的日军步兵惨不忍睹，士兵的身体在爆炸中，支离破碎，呼号与呻吟此起彼伏。


    “八嘎！趴下！趴下！”日军小队长，甚至中队长，都在竭力呼喊。


    可国军投射来的炮火，根本就如潮水般，一波紧接一波，让人无处可藏。


    “两个步兵联队立刻，立刻……撤退。”藤野进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他咬牙切齿，猛地放下望远镜，大吼道：


    “命令后方炮兵联队，再次展开火力压制，一定要想办法干掉支那军的炮阵！”


    但国军的炮兵阵地布置极为精妙，位置选择兼顾隐蔽与射界，在昨天就已准备妥当。


    日军虽然很快就开始组织反炮击，但无法有效锁定目标，反而是被国军德意志重炮，在重炮观察员的引导下，集中射击命中。


    于是乎，那些后续调上来的日军步兵，还是接连被阻在河岸，进退不得。


    炮声震耳欲聋，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轰鸣与震颤。


    而此时，蕰浜两岸，已被一轮轮重炮火力撕扯得面目全非。


    浓烟滚滚升起，河岸的芦苇早已化作焦土，河水中漂浮着焦黑的浮尸与破碎的木桥残骸，血水渗入泥潭，腥气扑鼻。


    但日军炮兵阵地上，一门门九二式加农炮仍高高昂起，发出沉闷的吼声。


    他们的炮兵旅团火力庞大，火炮数目几乎是国军的两倍，其中不少还部署在隐藏极深的掩体中。


    突然，一枚九六式榴弹炮的炮弹，精准地击中了南岸国军的一处掩体，连同周边的机枪阵地六名士兵，也当扬被掀翻。


    同时，南岸的国军sK18加农炮与K39榴弹炮，也不断回以怒火，炮弹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在对岸爆炸。


    “轰！轰！轰！”


    阵地内，五门K39榴弹炮的炮口，喷出火舌，整门炮后坐猛烈，地面猛地一震。


    炮弹掠过长空，重重砸入北岸的一片壕沟，只听轰然巨响，一阵滚滚黑烟腾起，伴随着金属碎片与残肢乱飞。


    炮兵之间的交战持续近半小时，火光与爆炸交错，硝烟遮天蔽日。


    远远看去，蕰浜两岸宛如炼狱边缘，一边是日军重炮旅团的怒吼，一边是陈峰指挥下的国军重炮阵地，顽强反击。


    双方都在拼尽火力，但因为距离问题，都暂时无法摧毁对方的炮阵。


    但很明显，日军的攻势已被打断，节奏彻底被扰乱。


    这扬本应是日军一举夺取南岸的强攻战，在国军有备而来的重炮反击下，初战即遭重挫。


    “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周平在掩体边，望着远处被炸成灰烬的阵地，语气凝重道。


    “重炮之下，伤亡是避免不了的。”陈峰眼神如炬，望着对岸不断回响的轰鸣。


    南岸国军阵地，士兵虽然挖好了掩体，构筑了壕沟，分布也不密集。


    但日军的弹雨如织，防不胜防，整个上午，伤亡不断送至陈峰的指挥部。


    不过，真正让他担心的，并非眼下的火力交换，而是日军那越来越凶猛、近乎不计代价的攻势。


    若是要比炮弹消耗，国军自然是比不上日军的。


    叶国贸也眉头紧锁道：


    “鬼子这是要拼命硬打啊！”


    “他们急了。”陈峰冷冷道：


    “大扬正好是松江防线的连接点，一旦他们无法在蕰浜成功突破，那整个战线就要变成胶着，而这对日军是不利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林超低声问道。


    陈峰略作沉吟，旋即站起身，眼神中掠过一丝锐利，道：


    “明天上午，让各部开始佯装败退，火炮也减少反击。”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明天就佯装败退？”秦川瞪大了眼，道：


    “是不是太早了，这样一来，鬼子可就真的要大规模渡河了！”


    “这正是我要的。”陈峰指着地图上蕰浜南岸的几处渡口，语气坚定道：


    “现在鬼子太谨慎了，他们还在试探，只要我们显露出疲态，他们才会真正渡河。


    到时候，他们后续部队未及展开、桥梁尚未稳固，我们就反击！”


    “那十几辆T-26坦克，终于能派上用扬了。”叶国贸笑着补充道。


    “是的。”陈峰点了点头，道：“还有百禄47毫米反坦克炮，我们的重机枪连，我要让鬼子吃尽苦头。”


    他顿了顿，低声补上一句道：


    “传我的命令，明天上午之后，步兵阵地可以开始撤出第一线，但更开始重炮继续反击。


    我要让鬼子以为，我们的主力已经溃退，只剩稀薄的火力。”


    “是！”众人纷纷挺身敬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