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第三师团与第十三师团的重炮阵地，三十几门九二式加农炮、九六式榴弹炮陆续开火。


    数十枚炮弹划破天际，尖啸而至，转瞬间便在南岸的国军阵地上，掀起了一轮猛烈的爆炸。


    炮口喷出灼热的火光，装填手飞速将沉重的炮弹塞入膛内，汗水与火药味交织弥漫于空气中。


    藤野进站在距离指挥高地不远的临时观察掩体内，身着披风，目光冷峻，双手紧握望远镜。


    他看着炮弹成排落下，炸点连成一线，仿佛要将南岸的阵地从地面抹去，唇角不自觉浮起一丝冷笑。


    “继续压制射击，调整散布范围，从支那人的阵地正面向两翼扩展。”藤野进冷冷地下达命令，身旁的作战参谋急忙记录执行。


    日军的炮击持续了近二十分钟，整个南岸阵地尘土飞扬，空气震荡得仿佛随时要裂开。


    但就在日军的重炮火力进入第二轮压制射程时，南岸突然亮起一片闪光——新二军的重炮反击来了。


    半空中，先是数枚SK18加农炮与K39重型榴弹炮高高抛射而出，紧接着是新一轮覆盖式轰击，目标精准地落在北岸几处步兵集结点。


    在一声声爆炸和巨响声中，日军掩体轰塌，十几名士兵惨叫着倒在火光中，血肉横飞。


    于是乎，战事的发展和昨天一样，国军南岸的炮火有意识地进行压制，打退了日军步兵的两次试探性推进。


    每当日军联队靠近蕰浜河岸时，就遭遇到了国军重炮的猛烈轰击，阵型被打乱，死伤惨重，只得在半路撤回。


    炮声下，日军前线推进几乎陷入停顿，原本志在必得的气势，如同被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藤野进脸色阴沉，目光愤懑，望着炮火交织的南岸，不由得眉头紧皱，但还是下令继续猛攻。


    但不久之后，国军的反击炮火却开始明显减弱，不仅射速下降，落弹区域收缩，命中率也随之下降。


    藤野进死死盯着对岸的阵地，反复观察，确认这一变化不再是战术迷惑，而是火力真实枯竭。


    “支那军的炮火减弱了。”他低声说道，仿佛是自语，却带着十足的笃定。


    “田原君，支那人现在恐怕已经弹药告急。”


    藤野进缓缓放下望远镜，转身看向田原力，语气冷静却锋芒毕露道：


    “现在，正是时候。”


    田原力迟疑了一下，问道：


    “阁下，这很有可能是支那人的诡计……那个陈峰，十分阴险，他们的重炮不一定真的已经耗尽……”


    “不，支那军没有那么多炮弹。”藤野进斩钉截铁，道：


    “他们昨天就和皇军对轰了大半日，炮弹估计已经消耗到了极限，现在完全就是待宰的羔羊。”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轻敲作战图上的几个标注好的浮桥搭设点，下令道：


    “传我命令，各部开始行动，准备渡河。工兵大队立即出击，建立桥头堡。


    田原君，机会难得，我们只有抓住现在的空隙，支那军才来不及重新部署！”


    “嘿咦！”


    田原力虽然有异议，但战扬之上，军令如山，他马上答应一声，飞快将命令通报下去。


    而望着迅速行动的士兵、拖动浮桥构件而来的军卡、开始集结的掩护部队，藤野进的双眼再次望向南岸。


    他嘴角勾起一丝自信而轻蔑的冷笑，低声喃喃道：


    “陈峰？我不管你是谁，但你绝对拦不住皇军的钢铁洪流。”


    ……


    这时，蕰浜河面上水波潋滟，就在国军炮火渐息、前线陷入短暂静默之际，日军终于按计划，展开了强渡作业。


    随着藤野进命令的传达，预先部署于阵地后的工兵大队迅速登扬，两个师团的工兵大队紧张而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很快，数十辆军卡就把搭设浮桥所需的钢材构件，木桩，浮箱，线缆与橡皮筒，源源不断地运抵前线。


    蕰浜河道虽不算宽阔，但水深超过三米，而且水势湍急，加之南岸高出一截，国军若是设伏，火力居高临下，构建浮桥并非易事。


    “铃木中队，全部下车！展开构件！”


    “迫击炮中队和掷弹筒小队就位，准备掩护架桥！”


    日军步兵联队的指挥官，迅速下达命令，同时那些身着军服的工兵们，鱼贯而下。


    他们动作迅捷，分工明确，六人一组，先是将轻型浮筒搬运至河岸，再通过线缆与连接销，将其固定连接，随后将带有滑轮系统的桥梁踏板快速铺设于其上。


    整个架桥作业使用的是日军此时普遍装备的轻型步兵浮桥，结构简单、便于快速部署，但防护能力有着非常大的提升空间。


    而就在他们快速操作的同时，河岸的土堆后，日军的步兵支援大队，也迅速展开火力掩护。


    数十挺轻机枪被迅速推前至临时的掩体内，掷弹筒不断弹跳出膛，迫击炮则以弧形弹道压制南岸的疑似阵地点。


    蕰浜南岸，泥土炸飞，水花四溅，日军有力地掩护了工兵队伍的每一步推进。


    但好景不长。


    当架桥工作展开到河里的时候，对岸的国军士兵们，便开始锁定目标，早已藏于土坑之内的重机枪组，突然开火。


    “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的密集弹雨如暴风横扫，日军那些正蹲伏在浮桥上的工兵顿时中弹，倒在水面之上，血染河水。


    同时，那些跌入水中的工兵，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即便是勉强浮上来的，很快也会被子弹特别关照。


    日军迫击炮连忙调转火力，试图压制对岸，但国军迫击炮和掷弹筒，同样展开了反击，压制日军火力。


    不过，在经过了一番补充后，很快就又有几十名工兵，蹲在了浮筒上，用钢钩卡紧桥面接缝，时刻注意躲避子弹与碎片。


    日军工兵冒着国军的弹雨，不断作业，每一道桥段铺设完毕，他们便用手势示意后方继续推进，这个过程中，不断有士兵伤亡。


    同时，后方的军卡还在源源不断运来材料，前线的日军指挥官不断调整掩护，技术军官不断计算角度，距离与承重能力，保证这座临时浮桥能够至少承载一辆坦克的通行。


    “快，继续加快速度！必须在一小时内铺完主桥体！”


    “嘿咦！”


    但随着浮桥开始往河道铺设，南岸国军阵地上的军官们，从望远镜看见日军大批工兵鱼贯踏上浮桥，随即右臂一挥。


    “开火！”


    随着这声令下，南岸的国军阵地内，火力迅速翻倍，原本隐藏着的重机枪阵地，掷弹筒兵，全部一起开火。


    “哒！哒！哒哒哒！！！”


    “轰！轰！轰轰轰！！！”


    十几挺重机枪相继咆哮出声，从土坑中吐出凶猛火舌，密集的弹雨瞬间横扫整个河面与浮桥。


    那些桥面上的日军步兵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弹雨撕成血雾，十几具尸体接连翻滚着跌入水中，溅起几米高的血水浪花。


    “注意第二桥段！集中射击！”


    “掷弹筒准备！打浮桥尾部！”


    岸边的土坑掩体中，三十八师的国军营长怒吼着下达命令。


    很快，数十支轻机枪调整方向，随即继续开火，从不同角度交叉封锁河面。


    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中，机枪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几乎没有缺口的弹幕，任何尝试上桥的日军步兵都会在短短几秒钟内被子弹贯穿。


    与此同时，掷弹筒兵也开始攻击。


    他们利用土坑掩体支撑筒身，计算距离和明确方向之后，快速填装，发射。


    “咚咚咚”数声，掷弹筒发射的手雷，迅速飞越河面，落在了百米左右的浮桥尾端。


    伴随着爆炸与浓烟，数名正在搭建桥尾结构的日军工兵被炸得抛向空中，如同断线风筝般跌入水里，生死不明。


    “掷弹筒三组，转移阵地！别暴露得太久！”


    国军的阻击战术极其娴熟，短暂开火阻击后，迅速移位，坚决避免被日军火力锁定。


    在河岸的斜坡后方，国军还有三十多门迫击炮迅速开火。


    他们以北岸日军的桥头三百米范围为坐标，进行间接轰炸，一发接一发，很快就将日军的运输军卡，后方浮桥材料，炸得火光连天。


    在这个过程中，还有迫击弹精准命中连接段的浮筒，整段桥面猛烈摇晃，正在通过的日军工兵，惊叫着四散奔逃。


    同时，更多的工兵跌入水中，挣扎求生，但很快又遭到机枪扫射，水面上浮起斑斑血迹。


    “报告！日军第二桥段损毁，鬼子的工兵退却一部分！”


    “继续打，狠狠地打，别给鬼子喘息的机会！打到底！”


    国军士兵们士气大振，许多年轻士兵脸上写满了热血，边装填弹药边高喊道：


    “打，咱要给小鬼子点厉害看看！”


    在他们眼中，这一刻的战斗，不只是阻击，更是血债血偿的机会。


    随着射击持续推进，日军虽然拼死掩护工兵重建桥段，但战斗的主动权，暂时还是掌握在了南岸阵地国军手中，他们的伤亡，不断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