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于莲和张秀兰起得很早。


    一般这种远的城际大巴，一天只有两三个班次，就像于莲从杭市赶回来时一样。


    她们想要在晚上赶回来，就坐上早班次去往隔壁县的大巴车。


    一路上，摇摇晃晃，终于在于莲马上要因为晕车，而吐出来之前，到了站。


    深吸一口气。


    “这才是我该呼吸的空气。”


    接过张秀兰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下一大口，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只是，在看上手机上的导航后，整个人瞬间又变得无精打采。


    “还要坐半小时的公交车，以及……”


    于莲哀嚎着。


    “之后，还要走四十分钟。”


    “还愣在这里干嘛！”


    张秀兰拉着她往公交站走去。


    “再磨蹭磨蹭，晚上都赶不上最后一班回去的大巴车。”


    边走，边吐槽。


    “也不知道，你是回来休假的，还是干活的，天天不着家，我这把老骨头，还要跟在你后面，都快散架……”


    于莲一声不吭的听着，这时候，可不敢多说一个字，不然会没完没了。


    上了公交车，于莲带着张秀兰坐在了最后面的位置，还好可以开窗，不想大巴车总是有股怪味，闻着难受。


    半小时后，在站点下车。


    好消息：她们不用走路去目的地，吴小村。


    坏消息：坐上拖拉机的后斗，一路上要听“轰轰轰”声音。


    最后，在耳鸣中，到达吴小村的村口。


    经过村里人的指路，于莲和张秀兰很快来到郑娟的远房亲戚家。


    屋子和王峰家一样，有些破旧，但万幸的是，看着是有人居住的。


    “砰砰砰！”


    敲门的依旧是张秀兰。


    “有人在家吗？”


    “谁呀？”声音比人先到。


    门从里面被缓缓打开。


    开门的人，在见到于莲和张秀兰后，露出警惕的眼神。


    不是说年纪很大，耳朵不好？


    眼前的女人，看着比张秀兰还小。


    估计是当年远房亲戚的女儿。


    “你们找谁？”女人问。


    “这里郑娟的亲戚家吗？”


    “郑娟……”女人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娟姨？”


    “认识啊。”


    于莲放下心来，看她刚刚的样子，还以为郑娟的亲戚已经搬走，毕竟过去几十年，现在住的是其他人，也很正常。


    “还好认识，”她笑着说，“不然，我们就要白跑一趟了。”


    话是这么说，但女人眼里的警惕，并没有消失。


    “我们是警察。”


    于莲边介绍自己，边掏出证件给眼前的女人看。


    看了于莲的证件后，女人更加警惕起来，让她一时不明所以。


    自己长得这么像人贩子？！


    “你不是我们这里的警察。”女人指着于莲的证件。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还挺有防范意识。


    “……嗯，”于莲直接回答，“我是隔壁县的，我们正在调查一个案子，可能跟王峰和郑娟有一点关系，所以才找到你。”


    “可是，娟姨他们都死了有好些年了，还能跟现在的案子有关系？”


    女人依旧不相信。


    于莲说出村长的名字，女人这才相信。


    “不好意思啊，”女人让于莲和张秀兰进了屋子，“我们这最近出现过骗子，所以会谨慎一点。”


    “理解，”于莲在椅子上坐下，“现在的骗子层出不穷，骗术更是花样百出，还是谨慎点好。”


    女人在于莲对面坐下，“你们跑这么远，是要问什么事？”


    “王惠。”


    于莲开门见山，早问早回家，回去的班车下午还有一班，得抓紧办事。


    “你认识吧？”


    “王惠姐，认识，不过，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王惠和她老公前几天死在家中。”


    于莲没有详细讲，她也不知道，目前把这个案子归为自杀还是谋杀好。


    虽然偏向于谋杀，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更何况没有结案，不能跟无关人员说。


    闻言，女人尖叫一声。


    捂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于莲，“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前段时间，我还去看过她，怎么，怎么……”


    “世事无常，还请节哀，至于案子，我不能详细说，还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平复一会儿后，女人才开口说话，“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全部说出来。”


    “谢谢配合，”于莲点点头，“王惠当年高中毕业，被她的舅舅舅妈送到你们这儿生活过一段时间，是吗？”


    “是的。”


    “为什么？”


    女人的嘴唇翕动着，陷入沉默，久久没有说出原因。


    不用说，肯定有重要线索。


    “这个问题，很重要，可能跟王惠和林东的死亡有关系。”


    于莲盯着女人闪躲的眼神。


    不解，究竟是什么事，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不方便说出口？


    “还请如实地，说出那一年的事情。”


    于莲说着，保证道。


    “放心，你说出来的事，只有我们警方会知道，不经过你的同意，我们是不会随意外传。”


    半晌，女人才出声，“真的，只有你们知道？”


    于莲重重点头，“我发誓，绝对不会，到处跟不相干的人说。”


    犹豫一瞬后，女人长叹一口气。


    “王惠姐，来我家，是因为……”


    女人顿了一下。


    “是因为怀孕。”


    “怀孕！”


    这下轮到于莲有些惊讶。


    那个年代和现在不一样，高中毕业，未婚先孕，这是要被认识的人背后说的。


    虽然现在没有很好，但多少比以前宽容。


    怪不得，要把王惠送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空气一瞬的寂静。


    片刻。


    “那孩子呢？生下来，还是打掉了？”


    问完，于莲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问的，没有一点意义。


    如果打掉孩子，就不需要把王惠送到，这么远的远方亲戚这里。


    还有既然休学一年，孩子肯定是生下来。


    不过，有些孩子被生下来，不一定能长大，会得病而亡。


    姑且，这个孩子被生下来，还健康长大。


    但是……


    这个孩子，很显然不是林芸，从年龄上算，小了好几岁。


    那么，于莲此刻，最该的问题是……


    “你知道，当年，王惠怀孕生下来的孩子，最后去了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