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放下狠话后，倒也没立刻做什么，秦漫还是照常上下学。


    考完了试，大家都开始走申请学校的流程，每个人进度不一样，一些学生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没有理由还要呆在学校里。


    他们有的请假出国玩，有的直接不来学校，等着申请下来直接准备去国外留学。


    江叙迟也是如此，偶尔来一天，偶尔就不来。


    秦漫乐得他不来，只要他不在学校，自己还算自在。


    但同时，也有点点不习惯了。


    秦漫摇摇头，甩开这些不对劲的想法。


    西莱这几天没什么大事，学生们又各忙各的，人心松散，生活也变得无趣。


    直到一个八卦从高一年级传过来，点燃了原本沉闷的学生群体。


    那个八卦是，江家的私生子转到西莱了。


    秦漫下楼的时候，路过高一年级的走廊，远远的，就看到被簇拥人群里的那个瘦高个。


    江辰曜。


    江叙迟同父异母的弟弟。


    个子不高，皮肤有点小麦色，头发是比江叙迟还短的寸头，笑起来两颗小虎牙，长得不说很乖，却看着也没那么讨人厌。


    加上他的背景，一来西莱就是话题人物。


    这种事对西莱的学生就像一剂兴奋剂，一下子各种流言蜚语传出无数个版本，有人猜测他和江叙迟关系其实不错，是未来集团的主副手，也有人猜测他野心不小觊觎江叙迟的资产，迟早要闹得不可开交。


    秦漫原本都不在乎这种事，结果她刚走下楼，就听到楼梯上一道喊声。


    “秦漫。”


    她抬头，江辰曜趴在栏杆边上，笑眯眯冲她招手，两颗虎牙白白的。


    秦漫：“什么事？”


    “语气别那么冲嘛，来聊聊天。”江辰曜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插兜站到秦漫面前。


    明明看着还算乖的弟弟，但秦漫怎么都觉得他周身萦绕着一股不怀好意的气息，笑得也令人不爽。


    秦漫给不了他好脸色，“我没空。”


    她转身就想走，江辰曜脚往前迈一步，挡住他去路。


    “不愧是西莱的公主，面子就是大。”


    他的嘲讽轻飘飘飞进秦漫耳朵里，造不成任何损伤，只会让秦漫更加厌恶他。


    秦漫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江辰曜明显脸皮超出常人的厚，继续说：“我早就调查过江叙迟了，我知道你对他的意义。”


    “江叙迟每天都会从SA拿一盒首饰，卡片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我一直很好奇，这个叫秦漫的女孩，怎么就这么让我哥那么执着，天天可着送昂贵的礼物。”


    “原来你就是秦漫呀。”


    江辰曜伸手点了点秦漫胸前别的铭牌，秦漫立刻往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


    “你跟他亲嘴了吗？还是上过了？你在他的攻势下妥协了吗？”


    他问一句，往前迈一步。


    秦漫退无可退，一张脸越来越冷。


    江辰曜如此直白地把她的窘境揭穿，实在是刺耳。


    秦漫难堪到极点的时候，反而气笑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如果你想摆脱江叙迟，我这边就是个机会，不是吗？”


    他手里拎起一条碎钻项链，在秦漫眼前晃晃，“他经常送你这个牌子的首饰，我也可以送，你以后可以不用理他。”


    江辰曜还以为自己有谈判的筹码，“别多想，我只是想要气一气他。”


    这个人真是恶心。


    秦漫稍稍抬起下巴，伸手将他手里的项链勾下，就在江辰曜露出微笑的时候，扬手便把那条项链扔出了窗外。


    她的高傲一览无余，毫无保留，说的话也将人自尊踩在脚底。


    “是我乐意陪江叙迟玩游戏，而你，算什么东西？”


    江辰曜张了张嘴，脸色慢慢变成猪肝色。


    秦漫一点面都不给他留，看他的眼神像看垃圾。


    到底还是江辰曜年轻，在他还在消化秦漫带来的鄙夷时，秦漫已经转身走了。


    就算熟悉秦漫的人也受不了她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更别提江辰曜这样第一次见秦漫的人。


    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看到秦漫一个远去的背影。


    怎么连江叙迟的女人都这么难搞。


    他攥紧拳头，“砰”一声，砸在旁边的墙上。


    ……


    这点小插曲没有影响到秦漫的心情。


    她自从知道自己可以拥有个华丽的成人礼后，心情一直很好。


    秦漫站在校门口等出租车，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眼前。


    “秦漫。”


    秦漫抬头。


    车窗摇下，露出江叙迟的脸。


    他脸色有些苍白，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朝她低声说：“上车。”


    秦漫弯腰凑过去。


    “你说什么？”


    江叙迟看她一眼。


    “你虚了？”秦漫忍不住抓住机会嘲讽，“声音跟蚊子似的。”


    江叙迟咳了几声，秦漫立刻往后退。


    “我不上病人的车。”她转身就想走。


    然而她沿着路往前走，车就往前跟着，校门口人来人往，大家都看着这个连号车牌的迈巴赫一路跟着秦漫。


    秦漫只好停住脚步。


    车也停了。


    她开门上车。


    江叙迟坐在一旁，脸上毫无血色，见秦漫上车，慢悠悠招手让她靠过来。


    秦漫挨着他坐过去。


    “你感冒的话为什么不在家休息。”


    “你见过江辰曜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沉默两秒后，秦漫回：“他是哪个垃圾，配来见我。”


    这话逗笑了江叙迟，他轻笑两声，问：“他说了什么话惹到你。”


    秦漫：“他挺厉害的，把你从头到尾都调查了个遍，你最好看看自己有没有做过亏心事，被他拿了把柄。”


    “我今天才知道江辰曜转到西莱，猜到他会去找你。”


    “……”


    “他以为你跟他身边那些女生都一样，”江叙迟声音无波无澜，“只要他跟那些女生说几句话，她们就会记住他，而且也不敢给他甩脸色。”


    “看来跟你完全不一样，”秦漫讽刺道，“至少他还挺热情。”


    江叙迟轻笑一声，算是应了她这一句嘲讽。


    见车子驶离市区，秦漫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要去哪？”


    不是她家的方向，也不是江叙迟住的那个酒店方向。


    “去个地方。”


    非常含糊的答案。


    秦漫看着他病态的容颜，想起白天江辰曜那嚣张模样，心想江叙迟还能把自己送去哪里，总不至于把她藏起来。


    车都上了，随便他吧。


    *


    西莱学校所处的地方不算市中心，却离富人区最近，旁边有条河，贯穿整座城市，从西到东，是从繁华到郊野的距离。


    秦漫看到车驶上跨江大桥，来到城市的西边，这里开发得少，绿化很多，视野逐渐变得开阔，空气宜人，不少有钱人会选择在这里再添一座别墅，用来度假休闲。


    一路无话，秦漫再扭头看过去，江叙迟已经睡着了。


    他闭着眼，一半的脸被夕阳照着，灼烧得分外锋利明晰，另一半朦朦胧胧，笼罩在阴影里。


    让她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表面上清清楚楚，背地里黏糊得让人看不透。


    车子往前开，江叙迟脑袋时不时磕在玻璃上，惹得他睡也睡不好，一直皱着眉。


    秦漫不知怎么想的，伸手将他脑袋捞过来，枕到自己肩头。


    这一动作，把江叙迟搞醒了。


    “到了？”他沙哑着嗓音问。


    “我不知道。”


    秦漫不知道目的地是哪，也没问司机。


    江叙迟掀起眼皮看了眼窗外，从倒影里看到了秦漫有些泛红的侧颜。


    他指腹擦过秦漫的腰，环住她，将她贴得更紧了。


    他体温有些高，呼出来的热气全洒在她颈边，她感到不自在，挣扎了一下却让他抱得更紧。


    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别动了，我就睡一会。”


    ……


    江叙迟迷迷糊糊睡着，鼻子不通气，却好像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他也听到她耳钉上的钻石互相磕碰的清脆响声。


    不大，却格外清晰。


    那是他送的。


    他想送给她很多东西，让她一直在云端，不会跌下。


    他总是做一个梦，梦里他还是十几年前那个阴影里的少年，蹲在角落，看着远处璀璨灯光下，穿着公主裙的女孩。


    那个时候大人们都不在他身边。


    他们的眼里没有他，他是个可以随时被抛弃，没有意义的一个人。


    只是有人像一场风，一场雨，肆无忌惮地刮进来，席卷整个废墟。


    ……


    司机把他们俩放在一个院子前后，掉头开走了。


    “别看了，等你想回去他会送你回去。”


    秦漫收回视线，看着江叙迟抬手进行指纹识别。


    院门打开后，他领着秦漫往里走。


    小三层的别墅，室内装潢很新，能看出设计师的巧思，风格新颖，不是死气沉沉的调，十分前卫，一看就是给年轻人布置的。


    于是秦漫问：“这是你的房子？”


    江叙迟点点，兀自走到中岛旁边的冰箱里，拿出里面的一盒速食。


    秦漫看着他拆开速食放进微波炉里，有些不忍心，“你就吃这个？”


    “你不想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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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给我吃的？”秦漫有些难以置信，“我才不吃这个。”


    “那你想吃什么。”


    “城西苑的外送。”


    这里是城东边，离得可远，秦漫是故意这么说的。


    江叙迟不置可否，转身走到她面前，猝不及防将她往后推。他即使生着病，力气也大，一下子就把秦漫按进了懒人沙发里。


    秦漫毫无防备跌坐下去，心跳砰砰响，头发散乱还起了静电，张牙舞爪的。


    她瞪他：“你推我干嘛。”


    “睡一觉，梦里就能去城西苑了。”江叙迟两手撑在她上方，居高临下看着她，“附近都是别墅区，没有饭店，想吃什么得自己做。”


    秦漫恼怒：“我还不是想你生病了，吃点好的。”


    江叙迟仍困着她。


    她低下声：“……为你着想还这样对我。”


    江叙迟也不逗她了，撑着胳膊往旁边一挪，懒人沙发够大，他挨着秦漫躺下来，望着天花板。


    “干嘛叫我来你这地方。”秦漫问。


    江叙迟没有打算瞒着，“酒店退房了，老宅不想回，只有爷爷送的这了。”


    “所以你是来跟我炫耀你有大房子。”


    江叙迟嗤笑，“随你怎么想。”


    秦漫叹道：“当初我妈咪还答应我，等我成年了就送我城东一个大房子，现在倒好，在你手里了。”


    秦漫是物质的人吗，也许从世俗意义上来讲她的确是，但她本身就该拥有这些，如今没有了，她反而不甘心。


    所以听到这栋房子是属于江叙迟的时候，她的确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江叙迟话语轻飘飘的：“想要这栋房子？”


    他鼻音有些重，声音很沉，问得又轻松自如，听进秦漫耳里，甚至有点蛊惑的意味。


    秦漫忍不住回：“当然。”


    不仅是房子，她想要的很多，非常多。


    因为原本就该属于她，原本就是她的。


    江叙迟支起下巴，侧头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漫没理会他，专心致志看着天花板。


    他盯了一阵，又继续盯。等他慢慢凑过来，秦漫才推开他，说：“我饿了。”


    江叙迟看着她绯红的表情，笑了笑：“胃口真大。”


    “是你喂不饱我。”秦漫呛他。


    江叙迟长腿一伸，咚一声跪在她面前，一手撑着柔软的沙发，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看你是不敢要。”


    “……”


    “怕什么，只要你开口。”


    “江叙迟，我哥答应我给我过成人礼。”秦漫说，“你不要惹我，否则我连入场券都不给你。”


    江叙迟摸着她的锁骨，那里挂着他送的吊坠，此时躺在他手心里，冰冰凉凉的触感。


    “你和我的关系，还需要一张入场券吗？”


    什么关系，秦漫想不明白。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江叙迟这意思是，他想来就来，不需要她的许可。


    秦漫恼羞成怒，扯开他的手，“江叙迟！”


    她力气很大，却还是被江叙迟反握住手。


    他的手很烫，刚被握住，秦漫立刻冒了一层汗。


    “你发烧了？”


    江叙迟现在这体温，很难不怀疑是高烧。


    他无所谓：“大概吧。”


    “难怪在这犯神经，家里有药吗。”


    江叙迟不回答，秦漫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找药。


    一个柜子里放满了各种药，秦漫翻翻找找，还真找出一盒退烧药，还有个电子体温计，她拿起来丢给江叙迟，之后就不管了。


    指望她照顾他，实在是不太可能，秦漫做到这份上已经够好的了。


    体温计量出来，38度7。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吃了药，然后拆了速食，囫囵吞了两口。


    整个过程秦漫只是看着。


    活该。


    秦漫心想。


    “你吃了药，该好好睡一觉。”秦漫说，“我要回去了。”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秦漫以为他就只是叫司机送回去，没想到他还跟着坐进了车里。


    她也懒得问他之后要去做什么，靠着车窗，迷迷糊糊地打瞌睡。


    反而吃了药的江叙迟很精神，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就算秦漫在犯困，也能感到若有若无的注视。


    秦漫所住的别墅区有着严格的安保，地下停车库不轻易对外开放，所以司机平时都送到小区门口，秦漫也在这里下车。


    她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忽然有个力道从外面把车门打开了。


    秦漫手一空，弯着腰往上抬头，看到了撑着车门的秦琛。


    秦琛越过她看向里面，甚至连名字都不屑叫一声，“喂，出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