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变故
作品:《纨绔世子总想攻略我》 谢云起斜眼睨向归云,归云立马绷直后背:“都是我家世子教得好。”
宋锦棠不置可否,心思早转到了殿前那红衣妇人身上。
文昌伯不悦道:“你是何人,胆敢敲我文昌伯府的竹杠?”
红衣妇人眼尖,先陆夫人一步捡起纸张,这才装腔作势道:“哎呦呦,陆伯爷怎么说话呢?想我盛京第一媒婆,怎么着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怎就成了讹诈刁民!”
陆夫人迟疑一瞬,脸色微变:“你就是号称‘盛京月娘’的花姑?”
宋锦棠在廊柱后听得喜人,憋着笑问道:“盛京月娘?这谁起的名字?”
归云道:“花氏自己取的,坊间传闻她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再难成的姻缘到她手里,保准第二日下聘礼,第三日八抬大轿上门接亲。”
“噗哈哈哈……”宋锦棠抠着柱子低笑,“这么灵?下次我也找她试试。”
看能不能帮大哥早日娶到嫂嫂。
出神间,鬓边的蝴蝶步摇被人轻轻拨动,珍珠流苏在耳侧玲玲摇曳。宋锦棠回头瞪着谢云起,低声控诉:“你又做什么?!”
谢云起理由正当得让人无法反驳:“小声些,别误了正事。”
“……”宋锦棠咬牙忍下,专注看向文昌伯那边。花姑不仅巧嘴了得,演技也是没得说,这不,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成功将话题引到手中写有生辰八字的宣纸上。
“哎呦,还是陆夫人眼明心净,说话也中听。”花姑眯着眼夸赞,“我听说令公子已到婚配年纪,不知陆夫人此行可是来求姻缘?”
陆夫人颇为窘迫:“这……”
文昌伯警惕地看了一眼花姑:“你怎么知道犬子已到婚配年纪?”
花姑不慌不忙道:“我们做媒婆的,要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那我这‘盛京月娘’的名号不如趁早扔了,洗手与伯爷家做羹汤吧!”
文昌伯被怼得哑口无言,陆夫人见状忙劝和道:“老爷莫气恼,这花姑是有名的媒人,多少世家大户提亲做媒都点名要花姑上门,我们也得为慕儿考虑。”
花姑见气氛烘托得差不离,两眼一转,盯着那生辰八字道:“这生辰八字想必是陆公子的吧?让花姑我来瞧瞧。”
她眼睛本就不大,这下眯得更紧,一边看一边连连嗟叹:“我的月老呀,这八字当真是奇啊!”
闻言,陆夫人和文昌伯对视一眼。陆夫人道:“敢问花姑,奇在何处?”
“不瞒夫人,我花姑保了这么多年的媒,见过的八字不足一千也有八百,从未见过谁家的八字如此之妙。”
花姑摇头晃脑,老神在在,说得跟真的一般:“这八字的主人若是男子,便平平无奇,但若是一名女子,那当真是兴宅旺夫、传承子嗣、大吉大利之命格!”
她偷瞄了眼陆夫人和文昌伯半信半疑的脸色,继续添柴加火:“这女子嫁给哪家儿郎,那儿郎定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花姑此话可当真?!”
此言一出,莫说陆夫人,就连文昌伯也有所动容,但他仍是半信半疑,审视着花姑,肃然道:“你这媒婆,莫不是为了做我家的媒,什么谎话都编得出?”
花姑当即跳脚道:“陆伯爷可别瞧不起人,我连令公子的面都不曾见过,更未收到你家一分喜钱,你就是想找我做媒,我花姑还得考量考量呢。”
说罢,花姑也不理人,气呼呼地将纸张塞到陆夫人手中,径直向内殿参拜去了。
宋锦棠眼见文昌伯最后时刻有几分动容,心道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没用错。花姑越是蛮横,文昌伯的疑心便越小。
回程的马车上,宋锦棠心情不错,时不时掀开侧帘欣赏外面的景色。
春风裹挟着甜腻的花香,如漫无目的蝴蝶涌进轿内,连带着人也染了几分春色。
几片从不远处的桃林飘来的花瓣随着春风打旋,跌跌撞撞,有一片恰巧落在宋锦棠微微散乱的发鬓。
粉色的桃花装点在乌黑的秀发上,愈发衬得人满面春光。见宋锦棠没有察觉,谢云起身体前倾,抬手想要为她拂去花瓣。
却在那人猝不及防地转身后顿住了手。
四目相对,宋锦棠不经意后仰:“你……要做什么?”
“你耳边落了花瓣,我就是想帮你摘下来。”
宋锦棠扫过那只手,腕骨的小痣仍然极为抢眼,指尖有些发颤,随着主人的动作缓缓收了回去。
“我自己来吧。”宋锦棠其实很不喜欢被人碰触,除非是像宋清宴那样与她极为亲近的人。
她下意识摸向右耳的头发,谢云起提醒道:“左边。”
指尖触到柔软的花瓣,宋锦棠掀开轿帘,落红便又重归天地。
车厢内骤然安静下来,宋锦棠解开肩头的披风,双手奉还给谢云起:“谢谢你的披风,我现下不冷了。”
谢云起方欲伸手去接,忽而想到什么,又收回手,温声道:“放在那里即可,归云会收拾。”
“好。”
“还有……”宋锦棠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你给慧缘大师的那一万两,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谢云起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上次在绮春坊借钱时,宋锦棠并不是这个态度。
他轻声道:“我从未想过让你还,那是我自己捐给寺庙的,同你没有关系。”
宋锦棠执拗地说:“怎么没关系?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帮霜儿姐姐吗?既然是我要帮人,那自然由我来出钱。”
谢云起险些被面前人的话气笑,他看着宋锦棠的眼睛,语气很是无奈:“宋锦棠,我们有必要分得这么清吗?上次在绮春坊,你不是……”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宋锦棠的声音近乎冷淡。
“怎么不一样?”谢云起不甘心地发问,他五指紧紧捏住扇骨,手背因用力而青筋凸显。似乎是怕吓到宋锦棠,他将手背向身后,藏在宽大的袖袍下。
哪里不一样呢?谢云起面上难掩失落,他绞尽脑汁回想,是自己为她穿戴披风吓到她了吗?
还是自己想为她拂落花瓣太过冒犯?
可明明从前,她不是这样的,他以为她不会在意这些,他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
良久,宋锦棠低头闷声道:“就是不一样。”
谢云起的心有一瞬刺痛,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因一句话而心痛,明明他并未付出真心。
他闭上眼靠在车上假寐,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此时此刻,他不想回应宋锦棠的要求。
一路无话,直到马车将宋锦棠送回侯府。
归云察觉到自家世子的反常,平日里接送三小姐时,世子恨不得亲自下车搀扶,今日这是怎么了,三小姐离开时同他说话也不理。
归云试探着问:“世子,您和三小姐这是……吵架了?”
“呵……”谢云起手搭在双腿,仰面望着车顶,一副颓废之像,似是答复又似是自嘲:“不付出真心的人又怎能换来真心。”
——
自那日一别,连续几日宋锦棠再未见过谢云起。也是,他们本就是因林霜儿的事情才结盟捆绑在一起,事情解决了,自不该再有过多牵扯。
宋锦棠不喜欢欠人情,别人对她越好,她反而越畏惧。她也不知道为何,只是觉得自己似乎和谢云起走得太近。
她早晚要离开这里的。
“小姐,您在想什么?”朱樱看小姐坐在窗边对着那棵海棠树出神,不由得轻唤一声。
“怪了,我们院里这棵海棠树怎么还未开花,我看花神节那日,琼霄园的海棠开得极好呢。”
宋锦棠笑笑,温声道:“琼霄园的是垂丝海棠,花期会早一些,咱们院里这棵是西府海棠,要三月初才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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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樱点点头,夸赞道:“小姐你懂得真多!”
说起琼霄园,宋锦棠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那日摘取海棠簪花的场景,她甩甩头,不知为何自己会想到这些。
“豆包,任务进度怎么样了?”宋锦棠担心自己频繁出府被季姨娘盯上,于是这几日便待在府中,等待陆慕的消息。
豆包积极回应道:“报告宿主,任务进度50%,好像受到阻力了。”
“什么?!”宋锦棠差点没跳起来,按理来说那日之后,文昌伯理应有所松动才对,再加上陆慕一番花言巧语哄骗,这任务进度怎么说也要70%,50%是什么章程?
宋锦棠当即吩咐朱樱去让家丁备马车,一边收拾东西出门一边控诉:“豆包,你为什么不早说?”
豆包委屈:“宿主,你不呼唤我的时候我是要休眠的。”
“你睡觉还有理了?”
“呜呜……”
宋锦棠吩咐车夫快马加鞭,小半个时辰便和朱樱赶到了锦绣坊。
只是刚拐过巷角,还未走近林霜儿的小院,便见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被赶出院子,口中吵吵嚷嚷。
桃夭站在院门口,右手拿着一把和她一般高的扫把,左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那妇人。
妇人指着她骂道:“一个小丫头敢这么对我老婆子,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还有那里面的丫头,装什么大家闺秀,打量我老婆子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青楼里出来的花魁,一看就是个狐媚子骚货。”
“还妄想嫁到文昌伯府,我呸!也就是老婆子我瞎了眼才好心为你做媒,你看看哪个正经男人肯要你——啊你敢打我?!”
桃夭被这婆子的一番话气得两眼通红,二话不说拎起扫把便冲上前打人:“我打死你这个满嘴脏话的死老太婆,我家姑娘清清白白,也是你能胡乱诬陷的?
桃夭人小力气可不小,一边打一边骂:“你老子娘没教你做人,今日姑奶奶我好好教教你!”
林霜儿听到外面的动静,慌忙走来阻拦桃夭:“好了桃夭,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妇人得了喘息,捂着腰又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敢打我,你信不信我让整个京城的媒人都不与你家做媒。”
朱樱小声道:“小姐,这媒婆可真蛮横。”
宋锦棠嗤笑一声,快步带着朱樱上前帮忙,只是还未开口,不知哪来的一名女子冲上前,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向那妇人,吓得妇人连连跳脚后退。
“祝丫头你做什么?小心我向你娘告状!”
那女子约莫十六七岁,拎着食盒,一身靛蓝麻衣干净利落,头顶梳有两条发辫,各用一根朱红发带装饰,灵动俏皮,格外惹眼。
女孩拍拍手,脆声道:“你去说吧,看我娘不给你打出来。我说王妈妈,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得还不知害臊?”
“自你手里损毁的姻缘没有十桩也有九桩,竟还没皮没脸来给霜儿姐姐做媒,小心说大话闪了舌头,再做不成媒婆!”
“哈哈哈……”众人皆被蓝衣女孩的话逗笑,看着王媒婆脸红脖子粗地说不出话,最后落荒而逃。
宋锦棠走上前打趣道:“看来桃夭有伴了,这不,又来一位小辣椒。”
林霜儿一手拉一人,介绍道:“锦棠妹妹,这位是祝姑娘,也住在锦绣坊,对我很是照顾。”
“这位姐姐好,我叫祝芙,芙蓉的芙。”
祝芙上下看了宋锦棠好几眼,毫不避违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眼睛格外好看。”
宋锦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谢谢祝芙妹妹,你不仅名字好听,说话也好听。”
“哈哈……”林霜儿捂嘴轻笑,“好了,咱们进来说吧,你们能来,我比什么都高兴。”
众人在凉亭下一一就座,宋锦棠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