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眠。


    江执醒来时，天色刚亮，窗外泛着未完全褪去的水痕，昨晚他们刚回家，外面就下了场暴雨，一直下到深夜。


    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自己没有淋湿，而且庆幸他们在家。


    他记得她说过，最怕下雨天的黑夜，尤其一个人待在外面时，总觉得哪里不安全。


    苏念棠窝在被褥里，一动不动，后颈露在外头，肩胛骨上一点红痕还没退下去。


    江执低笑一声，俯身在她鬓边亲了亲。


    昨晚他们休息得很晚，打破了苏念棠平时睡觉的时间，从玄关到卧室，从沙发到床头，她在雨声里昏昏沉沉地抱着他，不让他与小执离开。


    苏念棠沉沉地睡着，睡梦中还不安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伸手胡乱摸了一下。


    “我在。”江执抓住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继续睡一会儿。”


    他顺手拉好被子，将她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才穿上拖鞋走去洗手间。


    江执站在镜前，盯着镜中那道还未完全退下来的唇印与抓痕，指腹在某个唇印上停了一瞬，眼底一点点晦暗下来。


    自己不过是亲了下另一张嘴，她就忍不住蜷起脚尖，指甲抓得他一身红痕，几乎要嵌进血肉里。


    那时候她抱着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哪怕被吻得发颤，声音都是哑的，却还一遍遍哽咽地喊他名字。


    “江执……慢一点……小执……”


    可她越这样，他就越无法克制。


    他低头咬住她的肩，“怎么办啊棠棠，江执和小执都无法慢下来了。”


    江执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昨晚的过程，一边打开了冷水，深吸一口气，把额头抵在瓷砖上，直到脑中逐渐冷却下来，才关了水。


    等他重新回到卧室，苏念棠已经翻了个身，被子裹着她的肩头，发丝乱糟糟地搭在脸侧，一只手还伸出来在枕头边摸索。


    苏念棠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鼻音：“你去哪里了？”


    “洗澡。”江执走近，蹲下身，在她伸出来的手背上落了个吻，“你睡得太熟了，我舍不得叫你。”


    苏念棠皱了皱鼻子，眼神还是没完全聚焦，整个人软成一团地窝在枕头边。


    江执掀开被子钻进去，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手掌落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


    “你身上怎么这么冷？”


    “开了冷水。”


    “大冬天的洗冷水澡不怕感冒啊？”苏念棠还是没有彻底醒过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江执低头亲了亲她额角，语气带笑：“不洗冷水，清醒不过来。”


    他提了提被子，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圈得更紧，眼里全是温柔，“再睡会儿，我陪你。”


    苏念棠往他怀里拱了拱，很快又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江执还在她身边，没睡，也没看手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苏念棠眨了眨眼，声音还带着刚醒的软糯：“江乖乖，早上好啊。”


    江执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指腹轻轻拂过她额前凌乱的碎发：“睡得好吗？”


    苏念棠点点头，整个人还软软的窝在被子里，懒洋洋地伸出手抱住他的腰：“睡得好极了，幸好今天是周末。”


    两人窝在被窝里腻歪了好一会儿，苏念棠眼看着江执的手越来越不安分，刚伸出手作势要把他推开，江执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他低头扫了一眼屏幕，是沈教授。


    江执动作一顿，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我接个电话。”


    他翻身下床，拿起手机走到卧室阳台接通，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沈教授？”


    “江执啊，现在方便来办公室一趟吗？”


    “好的，我现在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江执回到卧室，见苏念棠还裹在被子里眨眼看他。


    他弯腰替她把散开的被角掖好，“沈教授找我过去，应该是项目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慢走不送。”


    江执穿好衣服，正准备出门，走到玄关却又停下脚步，回到卧室，掀开被角一角，俯身低头亲了下去。


    苏念棠刚醒还没来得及躲，嘴唇便被他含住，轻轻一啄又一咬，唇齿交缠，呼吸都被他勾得发烫。


    他亲够了才肯放开她，嗓音低哑：“等我回来。”


    苏念棠脸颊泛红，抱着被子没说话，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


    江执关上伞，抖了抖伞面上残留的雨珠，随后将它插进门口的黑色桶里。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回应：“请进。”


    “江执来了？”沈教授抬起头，取下鼻梁上的眼镜，“坐吧。”


    江执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之前的那组阶段性数据我们看过了，你提交的部分尤其清晰。”沈教授翻出一份报告，递给他，“项目已经走上了中期评估阶段。”


    “之前的那组阶段性数据我们看过了，你提交的部分尤其清晰，我们项目已经走上了中期检查阶段。”沈教授翻出一份报告，递给他。


    “校外企业那边已经开始联系下一步合作计划，他们对你的算法很满意，问你有没有兴趣继续参与下去。”


    “执界科技。”


    江执眼睫微垂，唇角却缓缓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这名字，听起来挺耳熟。”


    沈教授笑了笑，语气意味深长：“你当然耳熟。他们这两年可谓横空出世，短短时间内就挤进了全球一线人工智能阵营。”


    “起步虽晚，却步子极稳，几乎每一项发布都能掀起一次行业洗牌，许多公司和高校都在寻求合作，这次能看上我的团队，也是我的荣幸了。”


    江执听完，漫不经心地笑了，“噢？这么厉害？”


    他语气懒散：“听说他们内部权限管理很严，技术架构层层加密，就连合作方都只能接触最外圈的数据接口。”


    “我还听说，他们现在的发言人并不是真正的老板。”


    沈明远轻轻一咳，把话题带入正轨：“这次他们主动抛来橄榄枝，点名要对接我们团队，对方想以你为技术核心，搭配一名具备语言逻辑优势的协作者，共同参与一轮公开演示。”


    “我有合适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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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执答得毫不犹豫，“苏念棠，我们前段时间组队合作过。”


    沈教授点点头：“那我把你们的建议反馈给企业那边，他们态度很积极，应该会同意。”


    “嗯，您看着安排就好。”江执语气从容，“他们那边，我应该还能帮上点忙。”


    “有你在，我很放心啊。”沈明远露出满意的笑容，眼中满是欣慰，“现在项目正进入关键期，就看你们年轻人发挥了。”


    江执谦逊低调地微微颔首：“这是我应该做的。”


    礼貌得体，像极了一个优秀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学生。


    可离开导师办公室的那一刻，他掏出手机，走进楼道拐角，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对面熟练喊道：“江总！您日理万机，终于想起我这个牛马了吗？！”


    江执嫌他太聒噪，手机拿远了点，语气冷淡：“少废话，这次是你安排人找到我们学校的？还对沈教授说指明要我。”


    对面笑得贼兮兮：“这不是总是联系不上您吗？上次看到沈明远团队发来的项目资料，我一看这代码和算法，肯定是你写的，刚好部门新来的那帮人一直嚷嚷想看您亲自下场，刚好圆梦了。”


    “再说了，你才是执界最值钱的那张牌。”


    江执：“再废话，把你调去人事部。”


    “别呀，上次你叫我把杜璐叫出来，我立马就做了，人事部的话哪有这么大权利呢。”


    电话那头的叫陆方舟，是执界科技的合伙人，主外，他负责公司对外事务，如商务洽谈、品牌公关等；而江执，主内，负责公司技术研发和核心投资，从不露面。


    外界一度以为陈方舟才是执界的创始人，其实恰恰相反，真正的老大始终隐在幕后一线，只有陆方舟才能联系上。


    江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手里动作不停地翻着沈明远给的资料，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冷淡：“她最近，还在找合作？”


    电话那头传来陆方舟半真半假的叹气声：“江总，我要说没有，你信吗？”


    江执淡淡一笑，没吭声。


    陆方舟自觉接着说：“她是挺勤快的，隔三差五就给我这边发邮件，话说得滴水不漏，套资料、打探走向，一套一套的。”


    “我秘书说他已经想不到拒绝的话术了，江总，请给我们加工资。”


    江执：“加班补贴也不是这么挣的。”


    “您是没看她邮件标题就差没把‘我们其实很熟’写在主题行里了。”陆方舟顿了顿，又自言自语地补了一句，“她这套在外面骗新人还行，想往里钻？门都没有。”


    陆方舟顿了顿，语气带点狐疑，“她好像嗅到了什么，前几次频繁打听你那边的比赛。”


    江执突然想起什么，眉眼冷了几分。


    “查一下杜璐。”


    电话挂断的瞬间，外面忽然响起第一声雷。


    江执看了眼窗外，冬天后，天就开始黑得格外早。


    他发消息给苏念棠，问她晚饭想吃什么他去买菜，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黑夜，雨天。


    总让人莫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