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九曲连廊，少年将姜晚蓁带到了书房。


    进屋以后，少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有些失神的说道，“曾经我在父亲的书房外，也曾听到过有人说是来帮他的，但是很快我父亲就死了，母亲也走了，弟弟，妹妹，没有一个人可以善终，所以……我能相信你么？”


    看着眼前的少年，琥珀眼底闪过一抹诧异，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是家破人亡的惨状，她瞬间就能理解为什么少年在门口的时候有些无理了。


    姜晚蓁也顺着少年的目光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幅画，一座道观藏于半透的云霭中，殿门虚掩着一道缝隙，内里漆黑如墨，却似有微光流转，整幅画不着艳色，却在墨色浓淡间见了乾坤。


    “你不是已经将我领了进来。”姜晚蓁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墙上的那幅画，可少年却眸光一凛，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尖径直的逼向了姜晚蓁的心口窝，“谁说我把你领进来，就代表我相信你了？”


    “你干嘛！快把匕首放下。”琥珀瞬间就慌了神，刚刚对于少年的那点同情心荡然无存，上去就想要抢少年的匕首，“别动，你再动一下，我立马就要了你们家小姐的命。”少年狠狠瞪了琥珀一眼。


    琥珀倒是不怕他，可是看着那把匕首的刀尖紧紧的抵在姜晚蓁的胸口，急的她都快哭了。


    但是姜晚蓁倒是毫不在意的，“可你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我了，因为你突然发现，他们的魂火已经越来越弱了，教你人皮煞的人没有告诉你，当冤魂的怨气散尽后，他们很有可能魂飞魄散么？”


    少年手中的匕首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嘴角动了动，声音有些哽咽，“没人教我，可书上说……”


    “可书上说你可以用自己的魂助他们重返轮回，但是你却发现，事成以后，你的魂根本不能借力于他们，最迟明晚，他们就要魂飞魄散了。”


    少年的眼里充满了震惊，因为姜晚蓁所说的竟然一字不差。


    既然她知道，那么她就一定有办法，少年噗通一声的就给姜晚蓁跪下，“这位小姐，刚刚是我多有冒犯，求你，求你救救他们。”


    姜晚蓁轻叹了一口气，将少年喊了起来，自己则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你可知道这人皮煞为何会失传已久？因为它至阴至邪，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这，这怎么可能，分明……”，少年眼中闪过惊慌，他在书中看到人皮煞的时候，上面分明说这个术法是被阴间允许的，让无辜的人可以重返人间来报仇的。


    “分明可以让枉死的人重返阳间亲自报仇，但是有一点你要知道，人和鬼是不一样的。”


    少年的眼神有些迷茫，不太明白姜晚蓁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良善的人，生前良善，但是不代表变成鬼了以后，依然能够保持良善的本性，尤其是枉死，横死，冤死的鬼，他临死之前的怨气会将他本来的那些善良全部吞噬。”


    姜晚蓁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就已经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但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们魂飞魄散，那就好像是亲眼看着爹娘又死了一次一样。


    “这件事情都怪我，是我一意孤行，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帮帮我，救救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


    姜晚蓁看着少年半晌才开口，语气中充满了无奈，“我有办法能救他们，但是我却没办法救你，你还愿意么？”


    “愿意！”少年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透过少年的影子，姜晚蓁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当年她的小师弟也就是少年这般大的年纪……


    回到大理寺的厉笙即刻调查起了赵大人和许大人之间的关联。


    乍一看，一个是礼部，一个是兵部，本来就不该有什么过多的联系，而且厉笙走访过周围的同僚，大家都说平日赵大人和许大人都是点头之交，并没有其他的交情。


    可是姜晚蓁的话，让厉笙不相信，赵、许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就是眼前的这么简单。


    三年……姜晚蓁甚至给出了准确的时间段，只不过三年前厉笙还没有来大理寺，可有一桩秘案他也是有所耳闻，难道是……


    厉笙回了一趟厉府，问了门口小厮一句，“爷爷在家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厉笙直奔爷爷的书房。


    “阿笙，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早上的时候不是说大理寺有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


    “爷爷，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厉笙的爷爷厉铭玄曾任大理寺卿，去年才从大理寺退下来，在家中颐养天年。


    三年前的那桩秘案已经被封存，想要知道赵大人和许大人是不是真的在那件案子中有所联系的话，那么就只能问爷爷了。


    ——


    一炷香的时间，厉笙从厉铭玄的书房里出来，直接就奔着长安街的方向去了。


    果然和厉笙想的一样，这些年里，赵大人和许大人唯一的关联，就在那桩秘案上。


    三年前，赵大人以查获敌人间谍为名，带兵突袭孟员外家里，并且当众搜出了铁证，当时与赵大人合力办案的就是许大人。


    厉铭玄说，当时赵大人在孟员外家里搜出了很多通敌叛国的信件，还有一些军需物资，孟员外百口莫辩。


    许是知道通敌叛国这件事情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孟员外还没等提审，就自刎在狱中，皇帝震怒但觉此案有辱国体，严令不得深究尽快结案。


    于是知道这桩秘案的人少之又少。


    只知道富甲一方的孟家，几乎是一夜之间大厦倾盆。


    但是厉笙从爷爷的表情上能够感觉到，这桩案子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而姜晚蓁说出来的那句话，也值得细细推敲。


    可不管怎么说，眼前厉笙要办的是赵、许两家的案子，那么就不得不去孟家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