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启新实验中学决斗制度实行以来第一次的，教官与学生之间的决斗，正式敲定！


    校规之中，从来也没有规定决斗制度是指局限在学生之间的。


    况且前情也合理，两位当事人更是也不反对。


    校长略加思酌，便允许了这次决斗的开展。


    此刻，决斗台之上，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台下所有观战的老师和学生，都屏气凝神。


    这将会是他们见过最不对等的一场决斗。


    一边是经验丰富、体魄强健的退役军官，而另一边则是仅仅打过几场架，招式全靠野路子的叛逆学生。


    而决斗的发展，也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


    几个回合下来，雷涛几次三脚猫的猛攻，全被耿教官轻松格挡化解。


    而耿教官的耐心，也被彻底耗尽。


    看准一个空档，猛地向前扑入，将格斗带入地面。


    随后没等雷涛反应过来，耿教官的木村锁便牢牢锁死了他的手臂，将其死死按在擂台之上。


    剧痛瞬间充斥雷涛全身，他的表情瞬间扭曲，冷汗更是涔涔而下，肩膀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而就在这种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他仍旧没有拍地认输，就在这硬挺。


    台下的观众见状，也是不禁传来嘲讽的窃窃私语。


    “这家伙疯了吧？就为了个破乐团的事情，居然敢跟教官上擂台？”


    “搞没搞清楚？他不会真以为自己能打过退伍军人吧？”


    “嘶……原来这些纪律老师，之前跟我们打的时候都还收着手呢……他们真要像现在这样认真，估计我们早被他们弄死了。”


    “不是，有必要吗？你不服就退出就行了呗，还陪这帮老顽固玩干嘛？”


    “一般。阿琳我跟你说，要是我，绝对就不会给他进入地面的机会……”


    “太丑陋了！打成这样还不认输？剩下都是垃圾时间了……”


    而与此同时，耿教官的声音也从雷涛头顶传来，冰冷而充满压迫感：


    “服不服？守不守规矩？”


    随后，这锁紧更是加大了力度。


    雷涛更是疼得几乎要昏过去了。


    这样水准的格斗，是他之前所经历的，那些三脚猫的小打小闹完全不能比拟的。


    层次完全不一样，这真是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受重伤的情况。


    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飚了出来。


    但他还是不认输，反而躺在擂台上像条蛆一样，一直不断的扭动，试图挣脱。


    就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哭了，他的心中还是充斥着极度的不甘和愤怒。


    “服……服你妈！”


    他从牙缝之中挤出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


    “你有本事……就把老子手给拧断！”


    “你看没了老子，你们这破乐团……还怎么去京城丢人！”


    耿教官一愣，随即更是恼怒，直接把他的胳膊拉到极限。


    只需要轻轻一个扭转，就能把雷涛的手臂卸下来。


    但同时，他脑中也是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


    这家伙，这次发这种羊癫疯干什么？


    以往就算是不守规矩，但绝大多数的学生都不会明着跟教官对着干。


    被纪律老师撞破了违反规矩的行为，大多数都会乖乖停下来。


    但此刻，强调纪律服从的信念，还是把其他胡思乱想压了下去。


    又对着自己禁锢中的学生发出最后的警告：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以为缺了你就不行？”


    “就是不行！”


    雷涛几乎是咆哮了出来，眼泪混杂着汗水砸在擂台地面之上。


    “就按你这个狗屁练法……”


    “练到死……也就是个三流军乐团！”


    “我看过了！人家衡河中学是真的传奇指挥！劳芳那边，更是有无数大师的人生体验开挂支持！”


    “我们就这样练，怎么跟人家比？！”


    “到时候去了京城，连其他学校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上去就是给人家当背景板！”


    “你懂吗？你去了就是给我们启新丢人！”


    “我特么……我特么宁可手断了，也不要看你这样给我们启新蒙羞！”


    这番话，就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耿教官心上。


    我……给我们启新蒙羞？


    他原先以为，雷涛只是为了出风头，为了反抗而反抗。


    又或者是性格之中的劣根性，让他习惯性地藐视纪律。


    而现在，在雷涛最诚挚的咆哮之中。


    他却听到了一种，他最希望能在学生们身上看到的集体荣誉感。


    这种情形下，话语肯定是做不得假的。


    这个刺头学生，对他骂的最凶，对他打的更狠，却屡教不改。


    其根源只是因为，他根本就怕的不是疼痛，而是“启新”这个名字被人看不起！


    耿教官没有言语，但，下意识地松动了一丝力道。


    就这一丝松动，让雷涛抓住了喘息的机会，他继续嘶吼，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吼出来：


    “你不想赢吗？就只想着你那破规矩，什么荣誉都可以不要吗？”


    “按部就班，我们就是赢不了！”


    “就得变！就得不一样！”


    “你那套有用……你当初也不会……”


    雷涛这次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耿教官在这段时间，本就面临着学校的理念与自己的想法逐渐产生分歧的烦恼。


    而这番话听在他耳朵里，更是让他彻底怔住了。


    他看着身下这个疼的浑身发抖，眼泪横流，却依然像头受伤野兽般咆哮的少年。


    忽然间，他一直坚信的一些东西好像裂开了一道缝。


    他一直以为，“规矩”就是整齐划一，就是绝对服从。


    但雷涛这副丑陋的样子却是告诉他……另外一件事。


    当旧的方法无法达成目的时，变革本身，是不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守规矩”呢？


    这个学生不是在破坏集体，他是在用自己认为唯一正确的方式，试图拯救这个集体免于平庸和失败。


    耿教官突然意识到。


    这好像是第一次，他真正理解了学生为什么反抗规则的原因。


    也是第一次，他与学生之间产生了一丝心灵上的连接。


    耿教官松开了紧固，爬起身，后退了一步。


    雷涛躺在擂台之上，抱着几乎失去视觉的手臂，口中漏出剧烈的喘息声。


    依旧用哭到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耿教官。


    他满眼都是不妥协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