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指尖悄然握紧缎被。


    “我要回去，里德尔。”


    “回哪里？”里德尔伸手顺了下她乌黑微微凌乱般的长发，动作自然得近乎亲昵，仿佛他们是一对晨起温存的情侣。


    只要完全忽略她伸向魔杖的动作。


    “我不懂，你想把我关在这吗？”


    迟乌仰起雪白的小脸，眼眸真诚地盈着一汪清澈春池，试图哄劝一头危险的野兽。


    “没必要这样，里德尔。我们相处的时光很美好。即使交易完成，我也愿意进来陪你的。”


    听她提起交易，里德尔面容不为所动，眉眼情绪温柔。


    “差点忘了，你还想知道真相吗？我们说好了的。”


    真相？迟乌咽了咽干涩的嗓子，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仅仅是一瞬间。


    夜色降临，繁星攀上天幕。


    面前是熟悉的城堡二楼，那条现实里写着密室恐吓血字的地方。


    里德尔回身想要拉手时，迟乌往后退了半步。他停顿了一下，唇边笑意不减，手指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指缝。


    “你……”


    她的抗议被砰然闭合的桃木门截断，盥洗室潮湿的水汽缠上来，模糊了镜面。


    “躲什么？”


    里德尔反手把人拉到角落抵住。


    亚裔女孩的体型本身偏瘦弱，此刻更像是一只被逼到墙角的猫，轻轻一抓就能禁锢在怀里，软乎乎的。


    “不是想知道密室的真相吗？”


    “打开。”


    落入耳里是蛇类“嘶嘶”的声音。


    一扇造型奇特的门缓缓旋开，随之而来的是窸窸窣窣的蹿行声，从深处传来。


    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要爬上来了。


    惊悚的寒意从后背冒上来，等看到那条硕大的蛇怪时，迟乌吓得后退了一步，后脑勺抵住一个坚硬带着微震的胸膛。


    “嘘，有人过来了。”


    一阵洪亮的哭喊声由远及近，一个女生掩面闯进盥洗室里，边哭泣边诅咒着奥莉芙·洪贝。


    别回头。


    别回头，就抬头透过镜子去看。


    桃金娘没能听迟乌心底的声音，她回过头，正正对上那双硕大的蛇眼，悄无声息地瘫倒下去。


    一条生命消失了。


    削瘦的下巴搁在女孩毛茸茸的头顶，前臂搭在她的腰间，里德尔看着这一幕惨案，深潭般的眼底毫无波澜。


    他与默特尔·沃伦无冤无仇，更谈不上蓄意谋杀。


    说起来，那晚也是他第一次成功开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密室，第一次知道所谓密室里的怪物是这么个丑且效率低下的东西。


    默特尔·沃伦的死亡还给他留下极为棘手的把柄。


    学校差点关闭，他差点被遣返回孤儿院，还险些被邓布利多看穿了真相。


    “五十年前是你打开了密室，你还将这件事嫁祸给海格！”


    迟乌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扑腾着要摆脱他的怀抱：“……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海格不是开启密室的人，而我会告诉你真相——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里德尔纠正。


    “至于你们的密室，金妮·韦斯莱你认识吗？是她打开的。她讨厌太多人了，那只猫、她那老在炫耀学姐的同桌还有你的朋友？”


    “对了，她甚至想让蛇怪咬死魔药学教授，你还想听更多吗？”


    男生轮廓依旧，眉骨投下的阴影却陌生而锋利，终于露出内里淬毒的芯。


    他叙述的语调称得上平静，可迟乌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猛地抽出魔杖，左手攥住胸前的琥珀吊坠。


    记得弗雷德和乔治说过，这个琥珀石可以……


    “反咒吗？这个可能没什么用。”


    里德尔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有些遗憾地宣布：“我不会伤害你的，所以反弹不了到我身上。”


    ——骗子。


    “把我困在这里不算吗？”迟乌后颈泛起战栗，小脸受到惊吓般失去血色，往后拉开一截距离，“别过来！”


    “除你武器！”


    红光迸射而出，里德尔没有躲也没有反击，被一声声“除你武器”撞到墙上。


    「100%」


    「100%」


    「100%」


    他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用拇指擦去唇角的血迹，冷白的指尖沾染上一抹猩红，像皑皑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红梅。


    然后，抬起头笑了。


    是那种看自家闹脾气的小猫张牙舞爪，略带纵容的笑意。


    “我说甜心，你就只会这一个魔咒吗？”


    迟乌握着魔杖的手在颤抖，她第一次用魔法伤害别人，如果是现实世界，她大概要扣上五十分了。


    更糟糕是，“除你武器”不致命。


    实力差距摆在这里，里德尔甚至还没拿出魔杖。


    「哭」


    “哭有什么用？”


    「…你先试试，说不定呢？」


    但迟乌心情差到没有哭的想法。


    福灵剂本剂：「想想苏珊跟汉娜，她们发现你叫不醒时会有多惊慌——」


    “……你闭嘴！”


    眼圈几乎一下子红透了，眼尾和颧骨泛起漂亮透顶的胭脂色，像是被揉碎的花汁染过。


    齿尖陷进唇肉里，压出一道泛白的痕迹，发出小声的隐忍的哽咽。


    好可怜。


    但是，好漂亮。


    里德尔表情出现一丝空白，某些阴暗的想法在蠢蠢欲动，既想让她别哭了，又想让她哭得再漂亮一些。


    “别用这种眼神看任何人，”他伸手擦去眼泪，指腹在她颊边停顿，转而捏住了她的下巴。


    迟乌不想跟这个人说话，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恨恨瞪了他一眼，睫毛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


    “骗子！凶手！”


    下一秒，里德尔俯身亲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后颈，柔软的唇轻贴在一起，没有深入，但带着青年冷冽的白雪松木香，清冷又蛊惑。


    福灵剂本剂：等等！！


    迟乌瞳孔骤然收缩，但她被他摁住，身后几乎退无可退，慌不择路地咬了他一口。


    她咬得不轻，甚至能听到齿尖刺破皮肤的细微声响。铁锈味弥漫，里德尔低吸了一口气，辗转的力度反而更用力了。


    “凶手我认了，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但甜心，我没有骗你。”


    指腹将女孩唇珠上的鲜血抹开，眼底弥漫开病态的亢奋，像在给漂亮洋娃娃上妆。只不过不是口红，那是他的血。


    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进自己漆黑愉悦的眼底。


    “所以你最好杀了我，然后永远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