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乌像条失去理想的小咸鱼，躺在学生会主席的超豪华大床上放空。


    福灵剂在她脑海里骂骂咧咧。


    「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小小的NPC居然敢占便宜！」


    「鲨掉！鲨掉！！！」


    “……”


    推门声传来，她一个激灵坐起，从门口一路盯到雕花扶手椅。


    里德尔从容不迫地落座，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他的发丝濡湿，水珠沿着苍白的脖颈线条，消失在衣领深处。


    烛光在他高挺鼻梁投下阴影，掩不住唇角暧昧的咬痕。


    ……那是她咬的。


    视线偏移了一瞬，不受控地回想起弥漫雾气里双唇相贴的触感，这是她跟异性最亲密的一次。


    迟乌张了张唇，就被福灵剂愈发剧烈的骂声打断。


    一个灵魂切片还洗什么澡？


    装货！装货！！福灵剂正骂得起劲，突然发现被噤声了。


    「……」


    系统大受震惊。


    好聪明的一款宝宝！！明明没教过这个的。


    越过墨绿色的薄纱，迟乌目光锁定在危险的青年身上，心跳跳得很快。


    还好，看起来里德尔只准备把她关着，没有取她的性命的意图，这个认知让她稍微乐观了些。


    邓布利多校长，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还有她的朋友们——苏珊他们，一直追寻密室真相的哈利等人，一定有人会发现异常的。


    他们不会放弃她的。


    迟乌只希望学校不要通知迟女士，她没办法想象迟女士得知这件事后的反应。


    “在思考怎么杀我吗？”


    他含笑的声音像毒蛇滑过，眸中满是神经质的期待。


    语气循循善诱：“我可以教你伤害性更大的魔咒，杀了我，事情就结束了。”


    “里德尔，”迟乌深感棘手，深深叹了口气，“你不能关我一辈子的。”


    里德尔弯了弯眼眸，仿似没听见她说话。


    “我想死在你手里，我想过了，这样的结局还不错。”


    “……”


    真的服了。


    小乌：“来，杀就杀！”


    “现在不行，”里德尔又说，“现在还没到时机。”


    所以是在逗她玩吗？


    迟乌气得直接躺平，卷走所有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小团，眼不见为净，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想露出来。


    可能是房间里好闻的熏香，气着气着她就困了。时间被刻意混淆，除了下午那顿小憩，她几乎没有休息过。


    半睡半醒间，床榻因重力微微下陷，闷热的被窝被拉开一个通气口。


    似乎有人在轻叹。


    “没有骗你。”


    从金妮·韦斯莱和卢修斯·马尔福身上夺来的生命力在不断流失，他舍不得吸取迟乌的生命，又要让她的灵魂待在魂器里。


    没有一辈子。


    或许下午，或者是明天，救世主就会从天而降，偷来的时光总归是有时限的。


    他一个碎片，哪来的一辈子。


    -


    日记本里又度过了一天。


    万万没想到，在经历这么多离谱事情后，他们还能坐在一块……学习。


    起因是迟乌计算脱身时间。


    如果在现实里只昏睡了两三天，她能很快跟上课程进度；如果一两周，虽然痛苦，也不是绝路……


    最恐怖的是，万一她醒在期末，或者在考试那一周被救出来，无缝坐到考扬……


    不要啊，她会爆炸的！


    不得已，迟乌只能憋屈地接受坏人的好意，来自六年级高材生的一对一专项辅导。


    赫敏知道了一定会很欣慰的。


    被挟持的人质竟然在复习……


    再者，讨论学习比讨论里德尔的死法轻松多了。


    里德尔总爱冷不丁开启同一个话题——当“时机”到来，她要怎么杀死他？


    “你别心软，虽然死无全尸，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迟乌真觉得他疯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里德尔脸色又苍白了些，本来就是魂体，现在更像潮湿男鬼了。


    杀死一个男鬼算杀人吗？


    迟乌不知道。


    她转移话题，说没人说话很无聊。里德尔挑了下眉，带她走出休息室，见鬼，沙发上的斯莱特林居然看得见她！！


    “嘿，怎么有个赫奇帕奇在这里？”


    女孩脊背僵硬了一下。


    梅林！说无聊只是想装可怜，不是真的想跟陌生人社交。


    强撑了一会儿她就找借口溜了，耳朵红红的，身后两道阴郁的视线还跟随着。


    “那是谁？”


    “我从未来偷来的小礼物。”


    他懒得解释，实际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么漂亮的赫奇帕奇，看来那个满是饭桶的学院也不是一无是处。”


    莱斯特兰奇舔了舔发痒的利齿：“我们应该将她藏起来，比如打造个密室什么的。”


    这就我们了？


    里德尔喉咙滚出一声嗤笑：“她会生气，她会哭的。”


    哭？莱斯特兰奇难掩眸子扭曲的神采，里德尔不用猜他在想什么，眨眼刷新了另一天。


    他起身回到级长休息室。


    “那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里德尔很干脆地否认这个说法。在他看来，没有任何人能称得上他的朋友。


    “不是。”


    他认真反驳，下巴执意搭在她的颈窝，弯腰将女孩牢牢圈入怀里。


    “我没有朋友，我只有你了。”


    -


    霍格沃茨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要不是邓布利多再三诊断迟乌没问题，那群焦躁的学生恐怕能将学校连夜拆掉。


    为了医务室正常运行，庞弗雷夫人拒绝了所有访客，但架不住各显神通。


    这边一件隐形斗篷，那边一瓶隐身药水、不知道谁的变形面具……


    迟乌床头永远放着新鲜的花束。


    民间调查也在进行中。


    今早是赫奇帕奇跟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但很多人的心思都不在比赛上。


    宿舍内，西奥多取下猫头鹰翅膀下的密码盒，里面装载着他跟家族达成协议后得来的禁物。


    老诺特绝对想不到，西奥多居然大胆到将这东西交给外人来使用。


    “你知道规则，只能回去观察不对劲的地方，历史不能被改变——”


    布雷斯拿到时间转化器掂了掂，脸色微缓，难得开了个玩笑。


    “你意识到吗？这有可能将我们都送进阿兹卡班。”


    “找找关于离魂的黑魔法痕迹。”


    西奥多说完匆匆离去。


    今早他跟斯内普炼制的灵魂药水似乎有点效果，小乌睫毛晃动了几下，却像被什么打断，始终醒不过来。


    但谁都比不上金妮的速度。


    金妮第一时间猜到里德尔头上，联系汉娜拿回了日记本。


    “我们在密室门口，你说的我都做了，让她回来！里德尔！”金妮颤抖着在纸页写道。


    “这样小乌就没事了？”


    汉娜紧紧挨着昏睡中的迟乌，半信半疑地盯着眼前的格兰芬多。


    一道白烟从日记本飘出来。


    苍白俊朗的男鬼见状眉眼微挑，拿着迟乌的魔杖将两个小姑娘击晕。


    忍了忍，还是没将韦斯莱干掉。


    ……


    “打开。”


    地下密室再度被打开。


    察觉到闯入者，蛇怪无声挪动着身躯。


    周围静得可怕，水滴从石缝渗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迟乌蜷在怀里沉睡，弯弯的睫毛静止，只有非常细微的呼吸声。


    里德尔平静地想起很多事。


    孤儿院窗前那棵枯死的橡树，修女们骂他怪胎的表情，邓布利多镜片后解剖般的眼神……


    包括他只是迷情剂的产物。


    迟乌像是他腐烂童年里姗姗来迟的糖，甜得格格不入。


    第一次看到她也是在这个密室，她跟火凤凰一同闯进来，打着格兰芬多的红色领带，及腰的黑发，琥珀色眼睛很亮，像只黑色小猫。


    她给救世主扔去一柄银色长剑，里德尔听见她害怕但坚定的声音。


    “快，哈利，把他杀了！”


    第二次是马尔福庄园的藏品室。


    女孩大概五六岁，人还没有架子高。她不小心将墨水弄洒，努力踮着脚，歪歪扭扭在扉页写下“对不起，但这是布雷斯做的。”


    她没看到纸页迅速回应的墨迹。


    后来直到被哈利·波特杀死，他都没再见过她。


    命运真的有轮回吗？


    里德尔不知道。


    但她要是早点出现，汤姆·里德尔愿意为了她伪装一辈子，活成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偏偏他永远都是地狱开局。


    “咔擦——”


    石壁打开的声响，里德尔跟一双碧绿眼眸对视，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


    “只有你一个人吗，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