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正常到有些不正常。


    伊伊、黎夜、霍魁这三人，吃个饭举手投足间透着一种奇妙的优雅感，前提是……


    他们前面的桌布不是大红大绿的配色，桌上的早餐也别是最普通的白米粥。


    饭后，黎夜去洗碗，霍魁在客厅陪伊伊玩，顺便问了下关于之后送她去福利院的事。


    洗碗池的水流声戛然而止时，霍魁正弯腰捡起伊伊滚到脚边的布偶。


    小女孩跪坐在地毯上，把母亲遗留的娃娃挨个排成队，忽然仰头露出梨涡：“哥哥说的福利院，会有草莓蛋糕吗？”


    “会有的。”霍魁指尖拂过布偶蓬乱的发丝，“但如果你有其他想法……”


    话未说完，伊伊摆弄娃娃的手突然僵住，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


    这细微的反应如同一把钝刀，剜得他心口发疼。


    那些在黑暗中独自吞咽的委屈，早已将这孩子的灵魂包裹成带刺的茧。


    沉默在空气中发酵，直到伊伊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哥哥……会常来看我吗？”


    她背对着光，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却遮不住鼻尖的红晕。


    霍魁喉结滚动，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化作虚无，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那你愿意跟着我吗？”


    话音落地的瞬间，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说了什么混账话啊！


    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而自己实际上并没有能做到这个答案的办法。


    系统突然弹出的蓝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机械音在耳畔炸开：【检测到 NPC“伊伊”，对玩家霍魁依赖度达到 100%，双方是否签订从属协议？（是否）】


    伊伊的指尖比思维更快，毫不犹豫点下“是”字。


    她眼睛亮得惊人，激动的给霍魁解释道：“哥哥！这个从属协议超厉害的！之前我就听其他诡说过，只要绑定了，就算隔着十个副本，我也能立刻飞到哥哥身边！”


    霍魁点点头，抬手点了“是”。


    伊伊开心的扑过来，身体直接穿过了还没来得及缩小的光屏，像个穿越了次元而来的公主殿下，扑到霍魁怀里“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


    温热的触感突然贴上脸颊，霍魁下意识伸手去接扑来的小人儿。


    余光瞥见手腕红绳上多了颗粉晶珠，温润的触感还未细品，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他猛地回头，正撞进一双阴鸷的眼睛。


    黎夜不知何时已擦干双手，一米九的身形裹着少女粉围裙，洗碗手套上的泡沫还未冲净。


    正倚在厨房门框，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哼，像是领地被侵犯的野兽。


    那双几分钟前还满是温柔的瞳孔里，此刻翻涌的醋意几乎凝成实质，盯得霍魁后背渗出冷汗。


    这阵莫名的醋意来得猝不及防，霍魁太阳穴突突直跳。


    可身体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熟练地轻拍伊伊发顶，示意她先起来自己玩一会，随后朝着厨房走去。


    黎夜冷着脸注视着他靠近，厨房门轰然关闭的瞬间，霍魁被一股大力拽入带着水汽的怀抱。


    黎夜滚烫的掌心扣住他的手腕，压迫感十足，泛红的眼眶里翻涌着浓稠的占有欲，死盯着他腕上红绳多出的那枚粉珠。


    黎夜沙哑的声音裹着化不开的醋意：“要她，还是要我？”


    霍魁顺着黎夜的视线看向那枚透粉的珠子，大致猜出了用处——这是凭证。


    是他与伊伊成功签署从属协议后的凭证。


    霍魁敛眸，碎发贴着脸颊垂落，遮住眼底神色，再抬头，眼尾微微发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哥......”


    他刻意放软的声线带着钩子，轻轻摩挲过黎夜紧绷的神经：“妹妹的依赖度满格了，你呢？”


    霍魁始终并未挣扎，只是抬起另一只手，纤长的手指搭上黎夜的胸口，在黎夜剧烈的心跳声里，语气温柔得近乎残忍：“难道在哥哥心里，从没办法当可以依赖的人嘛？”


    显然，霍魁找到了华点。


    他回想起这个协议的出现，是建立在伊伊对他的依赖度达到100%。


    那也就是说，黎夜跟他之间一直没出现这个选择，反映的问题不是他的信任度问题，而是黎夜的。


    黎夜喉结急滚，箍在他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


    这个在副本里翻云覆雨的怪物，此刻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却又无措。


    黎夜显然也是从被抢第一个签订协议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是自己的问题。


    可惜，已经晚了。


    霍魁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霍魁趁机伸手勾住黎夜的脖颈，指尖绕着对方耳后的碎发，声音愈发委屈：“明明每次危险都是你保护的我，明明我最信任的人是你......”


    湿润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楚楚可怜的阴影：“可你却只想着逼我做选择。”


    绝杀！


    黎夜彻底慌了神，原本凶狠的眼神瞬间化作慌乱的辩解：“我......我不是......”


    带着吸盘的长舌不安地舔过唇角：“我只是怕你不要我......”


    “怕？”霍魁挑眉，指尖轻轻划过对方发烫的耳垂，“原来你也会怕。”


    霍魁欺身而上，温热呼吸扫过黎夜颤抖的唇瓣。


    在黎夜睫毛呼吸骤然一沉的同时，霍魁却忽然偏头，犬齿重重碾过黎夜颈动脉凸起的青筋，留下新的咬痕。


    黎夜的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撑在门板上的指节泛白如骨，环在霍魁腰间的手臂却下意识收紧。


    霍魁在惩罚他，因为他的不信任。


    这个认知，让黎夜爽的险些维持不住人形，仰起头任由霍魁不知餍足的索取，眼底情欲翻涌，搭在霍魁腰间的手掌不自觉的滑向那挺翘的臀。


    两人剧烈的心跳隔着单薄的布料撞在一起，空气中浮动着危险的震颤。


    下一刻，噗——


    刀尖刺破后背的闷响比预想中更轻，霍魁听到黎夜轻声道：“疼……”


    霍魁呼吸骤然一顿，这个字几乎是砸进他的耳朵里。


    霍魁第一次握刀出现了颤抖，下一刻，肩膀便传来一阵剧痛，黎夜咬穿了他的肩胛骨！


    “抱歉，哥。“霍魁的声音混着颤抖的气息，刀刃又深几分。


    黎夜的身体渐渐瘫软，垂落的指尖还在徒劳地抓着他的衣角。


    那双曾经盛满所有复杂情感的眸子里，光芒暗淡，却清晰倒映着霍魁此刻挣扎的神情，还有黎夜那一滴……


    坠落的、温热的泪。


    咔哒——！


    门锁转动的咔哒声响起时，霍魁松开染血的刀柄。


    他跪坐在满地狼藉中，看着黎夜潮红褪去，逐渐冷却的面容，剧痛与毒素在体内翻涌，他却恍若未觉，俯身吻上那双再也不会睁开的眼睛。


    细密的吻不断落下，血腥味在霍魁的舌尖蔓延。


    这迟到的吻带着诀别与悼念。


    黎夜最后的体温透过唇齿传来，霍魁闭眼时，一滴泪悄然坠落在对方苍白的脸颊上，追上黎夜那滴还未滚落的泪珠。


    融合、滴落，坠在霍魁的手背上，晕开小小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