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幽禁

作品:《君子渡我

    第105章


    夜已很深了,这下清宁宫里的烛火全灭,随着最后一缕光隐去,周围一切都静悄悄的,连风都走得极轻,唯独那漫天星星还闪着光。


    “我累了。”


    雁宁脸色憔悴苍白,说到这里便忽然站起身来,她那凝望远方的眼神,显得迷离而遥远,停了少顷,才继续道:“想必小林大人也一定是累极了吧?”


    “我……”严林手里动作一顿,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眼前之人忽然惊呼一声。


    “不对!”雁宁心神一凝,当即就说道:“我还漏了一样线索。”


    严林反应过来,对上她震惊的神色,下意识说了句:“桌子底下的茶盏。”


    雁宁闻言,这才抬眼看了看他,心中一叹,这才道:“没错,可我如今也分不清到底今夜在宁医师房中的,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然而雁宁只是沉静地看着他,不说话了,心中忍不住暗想着,宁曦和与尚嵘说到底是有着昔日交情的,更何况还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就算事发之前两人闹过矛盾,可她终究还是相信他的,若尚嵘想在她身上动心思,实在太容易了。


    严林看雁宁仍锁着眉头,便道:“或许有一种可能,桌上的那对茶盏只是凶手的障眼法。”


    雁宁听了这话,低垂着眼沉吟片刻后,眉心一蹙,冷冷地说道:“所以我当时多此一举的做法是对的,若非有惜儿妹妹无意间的提醒,我恐怕还真发现不了桌子底下的残片,只可惜证据被毁,但好在地上还留有些许的茶叶,所以在验毒之时,我便发现桌上的那两盏茶里其实没毒,反而是被宁医师摔碎的那一盏茶里有问题。”


    严林眸中波动明显,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仅凭零星点的茶叶,韩娘子居然还能验出这其中是何种毒?”


    “对付这种事情。”雁宁唇角挂了一抹浅笑,只道:“我有的是法子。”


    *


    隔日将近正午,也是清宁宫学子们闲暇之时,刚用过午膳,此刻正是看戏的好时候,其实雁宁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可每每想到有人也要经历这种祸事,便就忍不住觉得一阵后怕。


    远远地便能看见尚方司的人已经在停在戚云房门口,只见为首之人一脸的森然,厉声高呼道:“戚云何在?!”


    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清宁宫各自待在自己房中的学子全都悚然一惊,就连正在赶来的雁宁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们大多都慌乱起来,便纷纷推开房门朝着外面看去。


    也是在这一刻,雁宁清楚的意识到,送予这背后真凶的一出好戏就要开场了,站在回廊下,她用力地握了握手指,深吸一口气,眼下虽有一些忐忑,但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此刻正在房中休憩饮茶的戚云听闻此声,更是浑身一震,豁然站起身来时,两腿止不住地发软,她紧扣在袖中的手指都不由颤了起来,显然是对尚方司的人怕到了极点。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戚云在迈出脚步的那一瞬间便连忙应了声:“我是戚云。”


    “带走。”为首之人脸上满是冷意,嗓音暗哑,落字时掷地有声。


    话音才落,就见尚方司的人犹如饿狼扑食般上前欲将戚云捉拿,见此情形,她更是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然而他们的手却在此刻重重地落了下来,一面用力地压在她的肩膀上,一面握住戚云的手腕随之紧扣在她身后。


    戚云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急忙问道:“我是犯了何等罪过,你们就要抓我?!”


    为首之人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旋即回眸带着几分危险的目光从她面上扫过,冷笑一声道:“有罪无罪的,等随我们回了尚方司再说。”


    把人给逼急了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戚云豁然抬首去看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为首之人,近乎以一种逼问的姿态,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太好:“你们若是说不出我犯了什么错,便就没有资格抓我!”


    此话一出,众人谁也没有料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都在想这戚医师今日是吃错药了么,怎么也同昨日的雁宁一样,都如此这般的大胆猖狂?反了反了,都反了天了,这些个翰林医官院的的医师们真是全然没将尚方司的人放在眼底啊,清宁宫院内正是安静时刻,谁也不敢说话,生怕就要发生点什么,而平白无故受到牵连。


    就连被她厉声质问的尚方司大人都没反应过来,他的目光这时也落到了她的身上,原本蹙着的眉头不自觉蹙得更紧,此时却彻底沉下了脸,更是差点就要拔刀出来动手。


    “抓住她,将戚云关入尚方司大牢!”


    就在他按住刀柄将要拔刀而出时,就听见有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听闻此话,尚方司的人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才没有想要继续追究下去的心思。


    众人纷纷闻声看去,竟是雁宁。


    乍听这番话从远处传来,戚云眼皮猛地一跳,谁想刚一抬眼就瞧见了回廊上正往这边赶来的雁宁,眸底迅速深深的思量,却还是一头雾水地问道:“韩医师,你这是做什么?”


    雁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语气平平听不出起伏:“你与宁医师关系不错,就在前几日.我忽然与她大吵一架,随之便不欢而散,毒害宁医师的百花糕亦是你亲手所做,有人还亲眼目睹你私下见过外人,谁知道是送些什么危险之物?”


    戚云顿时愣在原地,昨夜那个口口声声说不会胡乱冤枉人的韩医师,如今却说出这样一番“狺狺狂吠”之言和无中生有之事,让她有一万分的意想不到,可仔细思量她所述之因由,却又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戚云顿时微微张大了嘴,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那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冰凉一片,看向雁宁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震惊,声音发紧地解释道:“我要做糕点,自然是需要家中亲人来送工具,而且是在宫门之外见的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哪个贼人能蠢笨到敢在皇城宫门之下行如此卑鄙之事?”


    雁宁闻言,突然冷笑一声,话中含着淡淡漠然和狠绝,毫不留情地说:“你要做百花糕,难道清宁宫就没有你所说的那些工具吗?又何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让家人跑这老远来送!”


    戚云有些怔愣,脸色愈发地阴沉,声音里终于染上了几分愠怒:“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已经隐隐有些崩溃,但还存了一分希望,所以还没等到尚方司的人架住戚云的胳膊,便见她一脸困惑模样,低低地对雁宁说道:“不对……你昨夜……”


    雁宁顿时眼皮一跳,我的姑奶奶呀!可不能露馅儿啊!她昨夜的确还去寻过戚云一次,并且留下了一些暗示对方的话,毕竟此事关系重大,雁宁是担心她知晓了真相,届时演戏的时候便就不能以最真实的姿态展现出来,眼见着这出大戏将要结束,若是被人瞧出端倪来,便就不好了,她哪里肯让拔了毛已经煮熟的鸭子飞走?


    “押走!”雁宁反应极快,根本没等戚云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即刻对着尚方司的人高呼道。


    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一刻,却像一道惊雷炸响,戚云的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望向雁宁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似乎带着些不可置信和绝望之色。


    尚方司为首之人也懒得再与她浪费口舌,便直接扬手一挥,冷厉地道:“带走。”


    戚云在被一干尚方司的人押走时,忽然侧头看了雁宁一眼,恰好就对上了她投来的目光,只见雁宁的唇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却忽然冲自己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戚云面色骤然一变,沉默三秒后,到这时终于明白雁宁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你??”戚云尽管已经被尚方司的人架住胳膊强行押走,却还是频频回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雁宁,眼眶更是发红,恨不得剜了她,声音悲怆地喊道:“韩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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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事后证明我清白无辜,我定会告得你身败名裂!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雁宁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如今倒是完全能体会到戚云当时的震惊与恐惧,因为当时欲要被元浦押走时,雁宁也是像戚云如今这般心情,不过她现在暂时还不能将此事告知于戚云,免得打草惊蛇。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藏在暗处的凶手发现其他可疑举止,焉知届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功亏一篑?那这出送予凶手的大戏便就白彻底做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若雨才姗姗来迟,她脚下的步伐不曾停歇,一路狂奔而来,却还是为时已晚,就这样与他们擦肩而过。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无辜的戚云被尚方司的人押走,就算隔得远,她也还是听见了戚云最后留下的那几句话痛骂雁宁的话。


    姜若雨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在看见严林时未见如何,瞧见雁宁时却是停了一停,现在看见她这一副仗势欺人的做作模样,登时便觉得一股火气冲上头来,忍不住指着她鼻子骂道:“韩少溪,你终究还是改不掉身上的坏毛病!戚云不可能是想要杀害宁医师的凶手,当初你立下三日期限的时候,我当你是个有骨气之人,竟没想却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鼠辈!三日的最晚期限就在明日,你抓不到真凶就可以随便冤枉好人,做你的替死鬼?”


    听闻此言,严林的脚步蓦地顿住,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因为就在他想开口时,就看见雁宁忽然对着他摇了摇头,是在暗示自己没事儿的,叫他不必担心,只需顺利将戚云押入尚方司大牢即可。


    听着姜若雨这样的一番话,雁宁却是不以为然,这样的奚落雁宁以前不知听了多少,若换作自己的四姊程蕊,也只会骂得更难听,实在不大能激起她的火气。


    雁宁慢慢地勾起了唇角,目光停驻在她身上,笑着说道:“姜医师如此包庇戚云,莫非是她的同伙?”


    姜若雨眉峰轻蹙,低沉的声音里似乎透着隐隐的不悦:“你有何证据能证明戚云就是下毒之人?”


    谁料雁宁顺势又道了一句:“那姜医师又有何证据能够证明戚云就不是下毒之人?”


    然后姜若雨便就不知当说什么才好了,她气急,眼看着难听的话就要出口,可一想到这样做不仅不会减轻戚云的嫌疑,更会白白再让她添上一道阻碍尚方司办案的罪过,愣是忍住了,姜若雨眯着眼笑,眼底却是冷得令人胆寒的怒气,嗓音带了几分斥责地说道:“她说得没错,韩少溪你简直不可理喻!玉蔷阿姊终究还是看错你了!”


    话毕,她便对着雁宁重重哼了一声,旋即冷笑着转身离去。


    严林虽然面有不虞之色,但看在雁宁似乎也没深究的意思,只是朝着她略微颔首示意,也想着与尚方司的人一道去了。


    雁宁环顾四周,围观的学子早散了个干净,她沉吟片刻,眼看着严林就要离开清宁宫的时候,便压低声音唤道:“小林大人请留步。”


    听闻此言,严林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脚步便停下了,随即慢慢转过身来看向她,仍旧是清清淡淡地朝她牵唇,问了一句:“怎么了?”


    雁宁目光微微一闪,心下一琢磨,便缓缓地出了声:“我们边走边说罢。”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便随着雁宁抬步而去。


    走在路上,她看了严林面色一眼,千般思虑后,将语气放得和缓了些许:“我还有一个不请之情,还望您能帮忙。”


    此言一出,他当即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沉吟半晌才回看雁宁,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显得意味深长,令她不由心中一凛。


    尽管猜出来了她的心思,严林却也还是问了一句:“你说。”


    她是想让严林去找元浦,为戚云寻一个干净舒适的牢房,关押期间务必要保护她的安全,切莫动刑,也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她所在的班房,毕竟人家是为了要配合她做戏,才会平白无故地受此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