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陷阱

作品:《君子渡我

    第106章


    严林应允了她的请求,且不管她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他都会尽全力去帮雁宁渡过此次难关,现如今凶手还未抓到,看戚云当时的反应,显然是不知雁宁要演一出大戏的。


    眼下他们在明,真凶在暗,所以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若一时不慎漏了馅儿,让真凶觉出不对,事情便很难再进行下去,而雁宁也会逐渐处于被动的局面,只要真凶够聪明,一旦躲过三日期限之约,那便就彻底安全了,届时无需自己出手,自有人替他顶罪。


    严林垂下眸,很快将这几日所发生之事在脑中思索了一番,片刻,竟开口若有所思地道了一句:“不过你所说的一出大戏,便就是这个?”


    她见严林眉间有疑色,略一沉思,便道:“若是凶手想要洗脱自己的嫌疑,终究也是坐不住的,那么今夜就必定会暗访戚医师所居住的厢房,有所行动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所以我只需蹲守在屋后的假山处时时盯着房内动静,届时人证物证俱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严林听了这话,忽然转过头来,有些诧异有些了然地看向雁宁,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严林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便轻声问道:“所以方才的那出大戏,便是今夜追凶做的铺了?”


    雁宁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夜。”


    说罢,她略微沉吟片刻,眼下竟也看不透这背后真凶了,眼看着三日期限过半,雁宁到如今都仍未真正确定想要毒害宁曦和的究竟为何人,便只能靠着这出戏将藏在暗处的蛇给引诱出来,不过还有一事,也是令雁宁想不通的,就算抓到真凶,她只觉此时参破的不过是一层表象,或许这里头还算计了更深的东西。


    “我同你一起吧。”严林在说出此话时,看向雁宁的眸色诚恳之至。


    雁宁听了这话,眉梢一抬,却还是婉拒了他的好意:“这倒不必,小林大人的顾虑我都明白,只是人多了就怕会打草惊蛇,想必背后真凶也同我一般,是个不会拳脚功夫的柔弱医师,更何况届时我身上也会带匕首保命,小林大人也无比太过担心,若是实在放心不下我,可以命几名信得过的侍卫在远处盯着,一旦有异动,我敌不过贼人自然会速速跑路,绝对不会给凶手再次下手的机会。”


    严林听雁宁这么说,却也觉得在理,稍稍放宽心后,但转念一想,话虽如此,可如果届时真出了事,待侍卫敢过去时可还来得及?凶手既然能狠下心来害死自己的同袍,想必是个毫无底线的穷凶极恶之徒,若一旦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想都不必想,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让雁宁“闭嘴”,未雨绸缪总好过饮鸩止渴。


    严林眉心微微一蹙,仍是不放心的,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将语气一缓:“可你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女郎深夜独自蹲守在假山中,也着实危险,虽然我知道像你这样聪敏通慧的女郎,定然会凭借自己的果敢坚毅成功将危机化解。而我担心的是韩娘子的安全,现如今你我尚且还不知对方底细,亦不知将来会面对怎样的危险,不如带上我一起,想必多一人在,便就多一分缉拿真凶的胜算。”


    严林默了一下,眉间忧色愈浓:“就让我帮你一起捉凶可好?我也想见识一下韩娘子的手段,想必今夜的捉凶之景定然惊险刺激。”


    雁宁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正要思忖别的法子,可看着他眼中满是真诚之色时,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其实她也没打算要今夜独自一人去捉凶,多一人便就多一分胜算,更何况人家小林大人还会些武功。


    “好吧。”雁宁不欲再与他多费口舌,只好应允了他的请求。


    见雁宁松口,严林下意识对着她扬唇一笑,只是片刻,他一时忽然想起一事,便不由多问了句:“不过韩娘子为何会选择元浦,而不是衡元正?”


    她听了这话,似是有些犹疑地摇了摇头,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将此事交予元浦,或许会更为妥当些。”


    严林愣了一愣,刚想再说出心中疑虑,但左右思考过一番后,且有觉得没这必要,才缓缓说道:“好,我这就命人去尚方司。”


    就在两人绕过回廊,没走几几步,便在宫殿旁的拐角处忽然停下了脚步,只见石阶下站着个正对着他们躬身行礼的郎君,前方拦路的正是尚嵘,他仍是没什么神采的样子,就立在那儿弯者腰一动也不动,看向地上的眼神空洞无神,犹如一潭死水,任由寒风肆意吹过他的脸颊,使他面容显得更加憔悴和颓废。


    雁宁与严林下意识地相视一眼,皆是愣在原地,她刚想开口问候一下尚嵘,究竟是因何才变成了现如今这幅意志消沉、萎靡不振的模样,其实这其中缘由大家都心知肚明,她也不欲多管闲事,便也没有出声。


    空气凝滞半晌,睡都没有开口,尚嵘看着停在前方几米外默不作声,面露疑惑的雁宁,这才唤了声:“韩医师。”


    沉吟片刻,雁宁才低低地应了一句:“不知尚医师找我,所谓何事?”


    他似乎是有事相求,先是看了严林一眼,再跟雁宁揖了揖,迟疑着道:“还请韩医师借一步说话。”


    严林冷哼一声,言语间神色一肃,看向前方的尚嵘:“怎么?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么?”


    雁宁其实已猜到他想说什么了,这个时候来找她,无非就是为了宁曦和中毒一事而来,她知两人相交匪浅,现如今凶手被抓,于尚嵘而言必是件好事,无论如何都是要亲自登门拜谢的,若他是背后真凶,想必也是个聪明心机深重的,又怎会在这个时候犯了糊涂呢?心多必乱,言多必失,话说得多了反而会在无意间显露出一丝破绽来,要么就还有别的可能,一是为了试探,二是真凶另有其人。


    雁宁虽这么想,却也知道现如今自己的所有疑心都只是猜测,并未得到实证,便就没有理由去定他的罪,也不好推脱掉这次谈话,一念及此,她便慢慢地出了声:“我随你去。”


    尚嵘垂首对着严林揖了揖,沉声道:“那便有劳小林大人在外头等等,尚某有话想单独对韩医师说。”


    听闻此言,严林的眼角抽了一抽,很快便听出了他这番话里暗藏的含义,话虽没问题,可尚嵘的语气一听就是在挑衅他。


    严林一时没有作声,片刻,他侧过眸,将停驻在尚嵘身上的目光移开,然后淡淡地道了句:“请便。”再未多说什么,抬步就忘清宁宫宫外的方向走去。


    见严林离去,尚嵘这才弯下腰欲行大礼,恭敬道:“尚某在这儿替曦和谢过韩医师了。”


    “不必谢!”她说着连忙扶住尚嵘的手臂,他行礼到一半的动作顿时停在半空中,雁宁扶住他的手时,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即刻收回了自己的手,说话的语气十分客气:“……不必谢,我既是医师,那这些便都是我职责所在。”


    尚嵘在与雁宁说话时,从始至终都是低垂着眼帘的,她虽瞧不清他的神情,却也还是能察觉得到他那一副自暴自弃,毫无生气的模样,他淡淡道:“想要毒害曦和的真凶已被抓到,我也就安心了,只是此事终究成了我的心结,可能一辈子都深陷其中永远难解,更因没有保护好曦和而倍感痛苦,她不仅仅是我儿时的伙伴,更是我最为珍之重之的亲人,往后也没脸再去面对她,所以我方才就去文墨殿见了杨院判一面,可能再过几日.我便会请辞离宫。”


    雁宁听了这话,低垂的睫稍微微一动,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看他时目光像刀子一样直刺过去:“什么??你要辞官??!!”


    “没错。”尚嵘默然垂首看去,紧紧盯着地面,不是在想些什么。


    她顿了约莫半分钟,才道:“我知尚医师眼下深陷困境心结难解,一切忧愤难当困于本心也都在情理之中,可你即将成为一名翰林医官院医师,想必为了这场分殿考校定然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也花费了不少光景,将所有的精力与期待都押在了这场考校上,哪怕是压力极重,你都已经咬着牙撑过去了,这本身就是一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较量,拼尽全力才从这几百上千名医者里杀出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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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路,既然认定了此路,又为何不走到底呢?眼看着尚医师就要青云直上,倘若宁医师苏醒过来,也定然不愿看到你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仕途。”


    “韩医师,我知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


    “尚医师若是信得过我,便再给我些时日,少溪已经想到了能够治好宁医师的法子,我一定会为她解毒的。”


    他忽然轻笑出声,可眼底却漫上了一层悲凉,只是一刹那,便归于了平静,道:“我对韩医师哪有什么信不过的?你不仅及时救下了曦和的性命,竟还为她捉到了此案真凶,只是因百花糕一事而连累了韩医师,你本清白无辜,却害得你遭难,白白地背上了这毒害同袍之罪名,昨日.我也没有想过要为韩医师辩解些什么,所以直至今日,我这心里仍旧是过意不去。”


    雁宁径自压下心底的起伏,似是万般轻巧地说:“过意不去先记在心头,事发之时尚医师也没有理由要为我辩解,想必那时我已被众人当成了毒害宁医师的凶手,而她最最要好的尚医师又怎会替毒害自己的凶手辩解呢?”


    “这份恩情便是曦和日后还不了。”尚嵘神情微微有些恍惚,随即低下头,唇角勾出一丝很淡的轻笑,他停顿许久,才带着几分苦涩地开口说:“我也会替她报答。”


    雁宁一听这话,顿时愣了一下,眸光便冷了下来,隐约觉得不好,他这是话里有话呀,或许在尚嵘眼里,她宁曦和就相当于已经是个死人了。


    三日期限将至,且不说眼下局面混乱非常,然而雁宁现如今仍旧无法确定背后真凶究竟为何人,况且尚嵘还在她的怀疑名单里,对于他忽如其来地主动找雁宁谈话,她就无法轻信于尚嵘,单从他往日的只言片语便可得知,他也未见得对他这青梅竹马,幼时玩伴宁曦和多么关心。


    尚嵘一看她忽生异样的面色,便连忙宽慰她似的解释道:“我知韩医师所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我好,可尚某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若是我再继续待在这翰林医官院,便会忍不住想起那些事儿,便就无法专心在贵人身边伺候,如若期间不慎出了什么岔子,我也是担罪不起的,既然在宫里保护不了曦和,那宫外就更不能连累了家人。”


    雁宁心里还是记挂着他和柴静云的,两人之中当属他嫌疑最大,虽从冯惜儿他们口中只问出了少许的线索,但再次探查宁溪和房间后,到底找出了些蛛丝马迹。


    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旋即将目光停驻在尚嵘面上,不禁眉梢一挑,语气寒凉地说:“既如此,那我也无需再多言,不过此案尚不算水落石出,尚医师不如等尚方司的大人将戚云带回尚方司审了,亲眼看着毒害宁医师的凶手自食恶果,再走也不迟啊。”


    话毕,一声无奈的叹息从他口中传出,仿佛所有的无奈都随风而去,尚嵘的眼神黯淡下来,忽而露出一丝苦笑,道:“只要捉住了真凶,想必曦和在九泉之下也能够原谅我了吧?”


    雁宁瞧了眼他,眸色沉了沉,她一改平日里的温顺,唇角的笑容隐没下来,定定地看着尚嵘,眼神里有种少见的锐利之气:“尚医师怎会这般早早地认定,宁医师就活不了多久了呢?”


    尚嵘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底顷刻间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冷峻:“她中的是天下最位诡异的奇毒落雁沙,中毒者症状怪异,服者即死,且无解药,你身为翰林医官院医师又岂会不知?曦和已被此毒侵蚀两日之久,就算有韩医师的银针吊着一口气,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雁宁一看尚嵘的样子便已猜到七八分因果,心中疑虑一压再压化作眸中一闪而逝的暗沉之色,只是这次开口的语气算不上太好:“尚医师既然如此看重宁医师,又为何不陪她渡过最后的光景?”


    尚嵘闻言顿时愣了一愣,犹疑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忽闻清宁宫外传来零碎而繁杂的脚步声,随即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怒斥道:“楚国公主将至神都,你们都在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清醒点,切莫误了贵人们的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