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锦囊妙计

作品:《君子渡我

    第104章


    雁宁顿时站起身来,两只手压在桌面上,身着前倾,慢慢地靠近她,两两相望,柴静云甚至能在雁宁茶色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样子,面露鄙夷之色,故意试探道:“我是真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如此这般痛恨于我,竟将这种最阴私最下作的手段,用到我的身上,离间之后借刀杀人,再撇开所有的嫌疑,纵使那人再煞费苦心,终究也不会伤害到我一丝一毫,到最后便只能是玩儿火自.焚,每一个心怀鬼胎之人总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他该有的后果。”


    一瞬间,凉意浸透她的四肢百骸,柴静云骇然地睁大双眼,忍不住地直咽口水。


    雁宁始终觉得这点手段还影响不到自己,不过就是要多费些心思和力气罢了,要复仇,就要学会风云变化莫测,见招拆招,剑走偏锋,至于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她见得太多了,自然也就影响不了大局,比起以后雁宁要对付的,实在是差得太多,就好比是小巫见大巫,没有上不了台面的阴损毒辣的小手段,却更为腥风血雨,但凡只要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还是那句话,无凭无据,你定不了我的罪,还有……”柴静云迟疑了一下,朝她牵唇,眼底却是一抹寒光:“那日.我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外人。”


    “此话何意?”雁宁盯着她的眼,眸底顿时闪过一丝轻微的诧异。


    柴静云移开目光,道:“你所说那个都察院的大人,是我阿耶的故交,就在分殿考校的前一天夜间,他给我送来了他打听到的一些考题,虽未必很全,但大概考校的方向和各个考官大人平日里看的医书,还有杨院判在阅卷时一应特别偏好,我也都是知道的。”


    说罢,她沉吟片刻,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飞快地隐没,再次开口将话说完:“所以,这才是我为何要对你遮遮掩掩的真相。”


    雁宁琢磨了一会儿,笑了笑说:“你这么轻易地将此事说了出来,就不怕我去杨院判那告发你?”


    “你说什么?”柴静云眼中很快闪过一丝不悦,恨不过,当真是恨不过,若不久后分殿名单一出,雁宁得了榜首,想必是要去太后、王后娘娘那伺候的,届时岂不是要飞到天上去了?一想到日后她越发嚣张,柴静云的心便难受得紧。


    待片刻回过神后,她忽然“唰”地站起身来,凳子在地上划出好长一段刺耳声,紧随着又猛地一拍桌子,所有震得茶水都溅了出来,像憋了太久的火,气急败坏道:“韩少溪,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胆子一向很大。”雁宁淡淡一笑:“就是不知道柴医师胆量如何,敢不敢跟我去尚方司走一趟。”


    雁宁神情坦然,无忧无惧,说出这些话时太过于云淡风轻了,看在柴静云的眼中却是十分刺眼,她竭力控制住情绪,咬着牙不吭声,结果越压越乱,当她回想起自己方才说出的一番话时,理智瞬间回笼,就算雁宁去告状又能如何呢,分殿考校作弊的又不止她一人,背后还牵连着朝中高官,不乏有对科举的渗透。


    此等隐秘之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若有风声走漏,届时不必柴静云出手,都察院的人自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所以雁宁今日所说的那些话,注定成为她为自己埋下的深坑,这后果她也担不起,人也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柴静云扬起一抹笑容,道:“提前知道了考卷的内容,分殿考校舞弊,说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但是我这人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誉,可有句话却要告诫韩医师!此案涉及朝中权贵,可若是不慎被传扬了出去,难免会牵扯到都察院的大人,想必韩医师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说了就是祸,你误己便罢,切莫误人。”


    这些事,雁宁又何尝不是没有想到过,她现如今只觉得眼前之人当真是蠢笨至极,还是个落井下石之人,正挖着坑等雁宁跳下去,但也听出了柴静云方才的那番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告诫雁宁,若自己实在嫌命长,大可以去捅破此事,反正到时候真出了事,那也断然牵扯不到她,说不定正等着看雁宁的笑话。


    蠢了些,雁宁在心里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耸肩,若柴静云那样的心思,一心想看自己泼天大祸临头,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却也不想想,若自己真的去告发了,也会被人压下来,不过柴静云身为透露消息之人,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或许她早已懂得这个道理,只不过宁愿自己受损也要看雁宁出丑,想必在她眼里,自己尚且有阿耶撑腰,可雁宁什么都没有,错了便是错了。


    一想到这儿,雁宁心中淡笑,对于柴静云的话,她只敢信一半,仅仅是送考题而已,又何须都察院大人亲自入宫来送?想必这其中定然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落雁沙或许也与她有关,至于告发一事,不过是雁宁耍耍嘴皮子,想借此吓吓她,没想到她竟会想到更为恶毒的手段。


    雁宁忽然伸出手来,慢条斯理地端起一盏茶,却并没有着急喝茶,神情未见波动,只淡淡道:“你放心,我这人虽胆壮气粗,却也会惧疼怕死,人生短短几十年,我断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去得罪不该得罪之人,到最后也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柴医师自然无需担心我会回头到处乱讲。”


    说罢,她就想低头喝茶,却不料忽然被柴静云拦住。


    “这茶怕是喝不了了。”柴静云面带微笑地说道,但笑容的弧度显得极为不自然,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隐藏着一丝讽刺,让人难以忽视她心底的不满。


    她手中握着茶壶,看似语气平稳如常,可她指尖的抖动却轻微到不自然,似笑非笑地说道:“我重新为韩医师斟盏茶。”


    面对挑衅,雁宁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锋利的刃,让人瞬间明白了何为笑里藏刀,她慢慢放下茶盏:“茶凉了,续不得。”


    从这时起,柴静云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即将会面临强有力的危机。


    *


    出了她的厢房,缓步走在长廊下,雁宁小脸紧绷,心中却是各种猜想纷至沓来,对啊!当时尚嵘也吃了这糕点,却并未中毒,看来有问题的是那清甜的红茶,可当时雁宁去到宁曦和的房中时,他为何一口咬定是百花糕出了问题?这其中定有蹊跷。


    或许桌子底下被摔个粉碎的茶盏,并非是因为听了什么意外之事,也不是故意摔碎,而是在毒发之时,手拿不稳便摔了。


    或许想要害死宁医师的人,和他背后的主使,她心里其实有了猜想,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胆的计划,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焉知届时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功亏一篑?


    可三日期限将至,她也别无他法,只好冒险一试,其实还有另一种法子可以保证万无一失,那便是直接抓人!


    雁宁目光一亮,当即便提起裙裾一路跑着去见严林,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说与他听,寻求意见。


    好不容易在院子里寻到了他的身影,雁宁这才停下脚步,手心撑在膝盖上,呼吸急促地喘着气,连着一颗心在胸膛里狂跳,其实问话问了这样久,眼看着天光就要大亮,她的确也有些累了,便顺着台阶坐了下来,远远地望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立在院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兴许是案情吧。


    “小林大人!”雁宁扯着嗓子朝他喊了一声,她是想拉着她一起在台阶上坐在歇脚。


    这样猝不及防的喊叫声,令严林心跳错漏了一拍,等他一转头来,眼神在她身上悄然停留,远远地就看见雁宁并着脚坐在台阶上。


    看见他投来的视线,雁宁立马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高举起右手挥得欢快,还不忘喊道:“快来!”


    在他眼中,她笑起来很漂亮,如春风化雨,似一盏清茶氤氲的雾气,使人心弦都为之一颤,一贯淡漠的严林,眼神慢慢有了变化。


    清冷的月辉倾洒而下,草木的清香在夜空下轻轻地浮动,雁宁和严林就坐在长廊下的石阶上,他则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她开口。


    雁宁忽然打量了一下他,就见他看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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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隐隐有些暗芒,眉目俊美如画,却紧紧地皱着眉,兀自压下眼底锋利的冷光,她只觉得今夜所见到的小林大人有些奇怪,至于奇怪在哪里她一时也有些说不上来。


    雁宁的心里就此松了口气,道:“不需要再问了,想要害死宁医师的人,和他后背的主使,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回想起今夜所见所闻,便想继续为他梳理着方才所问之事。


    “宁医师既然不喜欢吃苦的,那为什么摆放在食盒里的糕点都被吃了呢?”


    严林微微一愣,随即道:“或许是改变了口味?”


    雁宁坐在风中,望向远方的眸光清澈,说的话掷地有声:“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怀疑,真正有问题的不是百花糕。”


    “何出此言?”严林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之色。


    她波澜不惊地继续说下去:“宁医师的点心是苦的,因为尚嵘喜欢吃,况且他也吃了桌上的百花糕,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宁医师吃了反而中了毒,所以问题并非出在百花糕上,而是宁医师喝的那盏茶里被人下了毒。”


    “当时宁医师房里的桌上摆着两盏茶,说明那时出现在房中的不止她一人,然而一盏茶是空的,另一盏茶则是满的,或许是她吃不了太苦的,所以一直在喝甜茶中和嘴里的苦味儿,再加上她在吃百花糕时,只动了外面那一层外皮,所以我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在此之前我也查过宁医师最后喝过的那盏茶水里,正是被人下了毒,此毒便是她所中的落雁沙。”


    话音才落,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全浮现在雁宁脑海,只见她的神情忽然就变得复杂起来:“在听到宁医师中毒的消息,我便急忙赶了过去,在救治的过程中,我特意观察了四周,却发现桌上的茶壶里仍然还冒着热气,可当时已经临近深夜,又怎会,显然是她知道有人会来找她,所以提前煮好了甜茶招待,若非是身边亲近之人,怎会如此招待?那这样看来,想必那人便就是尚嵘。”


    严林扯了扯嘴角,笑意微凉:“那就是当场下药喽?”


    雁宁狠狠地点了下头,心中只觉悚然:“下药也是要寻时机的,也许是他找了什么理由刻意将宁医师支开,方才趁机下药,我说我怎么在尚嵘身上闻到了如此熟悉的茶香味儿,当时我扶住他的时候,手上也是湿的,而且在桌上也发现了湿透的手帕,而且在宁医师毒发之时,他必然在场。”


    说罢,雁宁目光重新深了回去,竟寂若寒潭:“一块水渍其实证明不了什么,可疑的是他的措辞。”


    她却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那个细节,方才还弯起的唇角,却是慢慢降了下来,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酸楚:“最后一个见到宁医师的不是我,而是尚嵘,当时一听见有人中毒的消息,我便即刻赶了过去,当时我什么都没问,他却一口咬定宁医师是因吃了我亲手送去的百花糕才中了毒,无非就是想让慎刑司的人因此再怀疑到我身上,洗脱自己的嫌疑。”


    严林眼底暗沉,盯着她的眼问道:“平白无故,他怎会要杀宁曦和?”


    “可能是因为……”雁宁也看向他,漂亮的眸子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哑声把话说完:“情。”


    听闻此言,严林表情一滞住,沉默了片刻才道:“那韩娘子的心中,想必已经有了计谋。”


    雁宁自顾自地沉思着,良久才开了口:“我心中的确有一计。”


    “只是要委屈一个人了。”她的神情空茫茫,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缓缓道:“这百花糕虽是我亲手送到宁医师房中的,却是戚医师所做,不论背后的真凶是否如我心中所想,有了我们的问话,想必他如今正慌乱得很,只要让他有了危机感,一慌乱起来,反而会露出破绽,所以我们须得先为他找个替死鬼,把所有罪推脱到那个替死鬼身上,而且还不能急着定罪,得先让真凶感到煎熬,慢慢地,他自然也就坐不住了,兴许还会做出一些对自己有利之事,为的就是引导我们查出他想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