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都是套路

作品:《君子渡我

    第103章


    雁宁觉着自己该问的好像都已经问完了,本想着做这些看似无意义之事,都是在作戏之前做的准备罢了,走走流程而已,却没想到也能从中获取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倒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起身就想告辞,只是待要离开之时,脚步又不由停住,尚在原地默然许久,似乎在斟酌着什么,却又觉得眼下不是开口的时机,便就重新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一盏茶的时辰很快过去,好不容易在里面问完了话,雁宁的第一反应就是往宁曦和房间的方向赶去,正巧就在房门外遇到了刚问完话的严林也在快步往这边赶,她很快注意到了他手上捏着的笺纸,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字样,雁宁只是瞟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走吧。”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那先走。”雁宁看了严林一眼,随之先走一步。


    等严林走到宁曦和房外时,屋门敞着,雁宁早已赶到,此刻正半蹲在地上不知在观察着什么,桌上点着一支蜡烛,烛火摇曳,光影斑驳,墙上映出巨大晃动的影子,片片烁光照在雁宁清透的面颊,娇俏如玉,眉间掩愁。


    严林眼底掠过一抹疑惑,很快移开目光,将杂念驱散,良久才缓缓开口:“尚嵘说过的话,我一字不差地都写在了上面,你可要看?”


    雁宁仍不为所动,都不抬头看他一眼,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等一等。”


    严林闻声下意识走上前几步,也学着她如今的动作半蹲下来,不过也没有凑得太近,就这样安静地在一旁等着雁宁,他目光很快落在她的身上,一时心底都有些纳闷,却也没有出声问她。


    她忽然抬手轻轻揭开茶盖,茶壶里还冒着热气,那一缕茶香便袅袅升起,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带着些淡淡的药香和清雅的红茶花果香甜味儿。


    雁宁很快便在桌上发现了擦过茶水的手帕,不过这茶香的味道却是让她有些熟悉,她似乎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闻到过。


    同时在观察桌上的水渍时,让雁宁有了一瞬间的恍惚,顷刻间将她拖进回忆里,据戚云所说,宁曦和是碰不得一点儿苦味的人,可为什么摆在食盒里的糕点都被吃完了呢?


    桌上有两盏茶,一杯是空的,另一杯则是满的,可能是宁曦和吃不了太苦的糕点,所以一直在喝甜茶中和嘴里的苦涩味儿,雁宁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中毒之前,宁曦和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是被谁逼得无可奈何了,才会去吃她此生都不愿意碰一下的苦味糕点,倘若她是心甘情愿想去吃的,便就不会发生这种只吃百花糕外面那层皮的事情。


    再往下一看,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零星几点已经被冷风吹干的茶叶,她此时的呼吸变得凝重了几分,手一抬忽然掀开系在桌子周围的绸缎桌帏,果然就在里面发现了一堆被摔碎的茶盏残渣,这便就更能佐证雁宁的想法是对的。


    想必他们是聊到了什么让对方意外的事情,才会一个不小心没拿稳,将茶盏摔了个粉碎,或许有可能是在双方争吵时,其中有一人在气急之下故意将茶盏摔碎的,还有一种便就是不小心了,只是这其中的可能性太多,如此看来,其实茶盏碎裂的这条线索也就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再继续追查下去反而也是浪费时间。


    不过雁宁心中的确对一人起了疑心,她微微凝神,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如此去想那人,可能是女子的第六感吧?可这也太扯了,明明雁宁很早就想好了对策,可是渐渐地,她所怀疑之人忽然从柴静云换成另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但是若无凭证,便只是臆测。


    可她还是想亲自验证一下。


    雁宁看着严林,思量了一阵,终于还是开了口:“小林大人,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严林听了这话,很快移目过来。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雁宁提前打好招呼,才磕磕绊绊地继续说下去:“假如你喜欢我。”


    怎料此话一出,严林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假如你喜欢我……我们俩还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好,虽然没少吵架,可你心里始终都只有我一人,直到有一日.我却突然发现,我不仅不喜欢你,居然还爱上了另一个郎君,非他不可的那种,届时你会怎么想?或是要怎么做?”


    他听了这话,却沉默下来,半晌后才道:“你开心就好。”


    雁宁思量了一下,也不再绕弯子,直问:“什么叫我开心就好?我是打个比方,假如小林大人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人家小娘子的那种,你又会如何做呢?”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雁宁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快就切入主题,问得也太过于直白了些,语声凌厉,竟有点逼问的架势。


    严林愣了许久,下一刻便直勾勾地盯着雁宁,朦胧烛光映出他唇边的笑,缓缓说道:“可是伤害心悦之人的事,我做不到。”


    话音才落,她的眼角便忽然抽了一抽,用力深呼吸后,仿佛在向命运妥协,从紧闭的牙关里挤出几句话:“算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还不如去问那慎刑司的元浦呢,一看就是……”


    话说到一半,就见严林唇角上的笑意已然逐渐消逝不见,意识到这一点,雁宁就即刻闭上了嘴,冲他弯了弯眼睛,似乎在笑:“说多了,说多了,我们还是先查案吧。”


    他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到眼睛里去,不疾不徐道:“你是怀疑尚嵘?”


    雁宁闻言一愣,随之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理由是什么?”他径直问道。


    雁宁心里清楚,这些事若是一桩一件地掰扯起来,给出的理由还是其次的,眼看着天光就要大亮,只怕是说到明天早上都说不完,而且眼下也无实证,说了也白说。


    她垂下眼,似是思量了一阵,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女子的第六感。”


    严林愣了下,没成想说到头来,她居然是这个理由?这未免也太扯了些,其实就连雁宁自己也这么觉得。


    雁宁静静地望着眼前之人,一双茶色的瞳仁下仿佛藏了几分叹息,过了许久才道:“那小林大人就先把尚医师说与你的话给我看看。”


    严林似乎也愣了半晌,这才把写了密密麻麻字样的笺纸,交给了神色凝重的雁宁,想必是他问的仔细,记得也细致,因而笺纸才这样满,可当她接过笺纸来一看时,眉梢不经意地一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真是万万想不到,他一介习武之人,一手的小楷却极为漂亮,只见其字如松枝凝霜,行气贯通,畅若行云流水,竟然比雁宁的字还要再漂亮几分,看得出他这是练过很长时间的字才会如此。


    尚嵘:“我与曦和自幼一同长大,亲如兄妹,可我偏不要和她亲如兄妹一般,我们俩虽然常闹矛盾,其实感情颇深,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只要我喜欢她就好,就连我后来进宫,也是因为曦和,她想要入翰林医官院,我就帮她,陪着她,渐渐的……我似乎发现了她的一个小秘密,那便是她的心上人是四公子,就连入宫也是为了四公子,可身份尊贵的公子哪能是她可以高攀上的?后宫是个利益错综复杂的冷血囚笼,若是想攀上贵人势必会付出诸多代价,届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为了让她死了这条心,我做了许多事,包括四公子对韩少溪上心的这件事也是我传出去的,只要她此后不要恨我,也不要再想着那四公子,我便心满意足了,后来戚云问我,曦和喜欢吃什么,我即刻答道,做些苦口的糕点吧,比如百花糕,她一定会喜欢,因为我很喜欢吃味苦的东西,可以提神醒脑,最好能让她忘了那四公子,可戚云却说,曦和碰不得一丁点儿味苦的糕点,真是痴话,不过我喜欢的东西,曦和就一定也要喜欢……在曦和中毒之前,我还亲眼目睹柴医师私底下偷偷见过外人,看起来十分可疑。”


    可等雁宁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眼角忽然微不可察地抽了一抽。


    严林目光重深了回去,竟寂若寒潭:“尚嵘还说,他的确是最后一个见到宁曦和之人,相处时也只是陷害往常一样,每当他去到宁曦和房中之时,宁曦和都会给他沏茶,就在人毒发之前,他们二人还聊了一会儿闲话,便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可就在她吃下那糕点以后,宁曦和便说自己有些头晕,再之后就倒地不起,口吐鲜血。”


    雁宁紧紧蹙着眉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冷霜显得神色凝重,眼神游移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喃喃自语道:“看来,我终究还是要去见见她了。”


    *


    来到柴静云的房门外,没管敲没敲门,雁宁则是一脸冷寒地将门推开,一抬眼就看见柴静云此刻正端坐在桌案前,满脸的,意识到前方来了人,下意识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垂下眼眸,也没跟她搭话,自顾自地在案前沏了盏茶,才问:“你来做什么?”


    雁宁一脚跨了进去,没急着回答她的话,而是后退了一步,两只手往后一推,随手关了门,眸中冰冷锐意也随之收敛。


    她缓步走到桌案前,端起沏好的茶,并不吃,只是这样静静站立,居高临下地盯着柴静云的眼睛,紧缩的眸子透露出一丝危险韵味,周围空气仿佛凝固,压迫感油然而生。


    她的脸色阴沉了些,只道:“我来做什么,想必柴医师心里清楚得很。”


    柴静云抬起眼来,察言观色,几乎立刻就注意到了这小小得异常,心思一转,看着昔日与自己为敌的同袍此刻正深陷水火之中,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是真没想到,本以为是尚方司的元浦大人亲自来抓人,此事应当是万无一失的,怎料半路杀出个小林大人,还是那个老妖婆派来的,居然可以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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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顾及尚方司的颜面,正大光明地在清宁宫上演一出抢人的大戏,还真就被那命硬的程雁宁毫发无伤地给逃过了一劫。


    待尚方司的人离去,而雁宁却是留了下来,柴静云回房之后想了很久,只觉这一遭劫难始终都是会来的,一想到这儿,柴静云忽然觉得嘲讽至极,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危局,她身上反而沉下来一股极致的冷静,语气里满是不耐:“你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来呛我做什么,对你来说争个输赢就有这么重要么?”


    她也知道,雁宁可从来不怕火上浇油的,说出这些话也不过是耍耍嘴皮子过过瘾罢了。


    雁宁冷笑一声:“你说的这些话,该是我问你才是。”


    柴静云收回看她的眼神,当即将话锋一转,沉声质问道:“说话也是要讲证据的,空口无凭地就想泼我一身脏水,你做梦!要么就先拿出证据来,否则你说的这些不过都只是些毫无意义的臆测。”


    雁宁先是怔了一下,如何“噗呲”一声,轻笑出来,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问她:“可没人怀疑你是真凶呀,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始问话,柴医师怎的就如此着急要自证清白?”


    雁宁曾经在小云居那吃过亏,渐渐地自然也就从中悟出了些许道理,当一个人诬陷你的时候,你越是自证清白,反而越是可疑,难以自清,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很难全身而退了,其实有心之人根本就不在意真相是什么,他在意的便只是输赢。


    柴静云忽然冷笑一声,似乎是已经没招了,稍稍平复好心情之后,语气寒凉:“你想要问什么,便赶紧问吧,我要歇下了。”


    雁宁微微笑了一下,忽然生出几分戏弄的心思来,问她:“我就长话短说了,宁医师中的是毒乃落雁沙,此毒乃是异国进贡给大燕的贡品,唯有王室权贵才能有这玩意儿,柴医师可知道她死前可有见过什么人?”


    她这话一出,柴静云顿时变得有些躲闪起来,连握住茶盏的手指都紧了些,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但转念一想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变得理直气壮起来:“实话说,我与宁医师的关系一般,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都不甚清楚,你若想知道这些不应该去问问她的交好么?”


    雁宁很快对上了她的目光,眸中带着一丝深沉的探究,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似要把人吸进去,她突然扬唇一笑,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我都问过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柴静云看着她那诡异的笑容,心生狐疑地反问道:“我怎么会知道?”


    她说着,先前脸上还挂着的细微笑意,一点一点地隐没了:“有人亲眼目睹,你私底下曾与一面生郎君偷偷见过,甚至可疑。”


    雁宁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柴静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尽管如此,她还是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坐在那里,眼神冷漠地看向眼前之人,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只道:“这又能说明得了什么?”


    雁宁继续追问,步步紧逼:“与你见面之人身上穿的衣料可是价值不菲的浮光锦,并非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而且此人我在未入宫之前还见过他一面,我可从未听人说过你认识都察院的人,别想着扯谎,而今你人尚在宫中,我自然不会放你去见人,那你便也不能通风报信了,只要我拜托小林大人去查查你的底,想必事情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我话都说到头了,柴医师还不打算说实话吗?”


    柴静云未料到她言语如此大胆而直白,只是几秒钟的光景,她感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你胡说!与我见面之人穿的并非是……”


    这话还没说完,柴静云忽然就闭上了嘴,似乎看穿了雁宁的所有谎言,却也还是为时未晚。


    此时此刻,她如遭雷劈,僵在原地,看向雁宁的目光也立刻变得闪躲起来,脸上全是被戳破心事的惊慌失措。


    看柴静云如此反应,她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呀!”雁宁抬眸看着柴静云的目光,顿时变得嘲弄了几分,唇角也随之勾起一抹稍显歉意的笑容:“这就被我诈出来了?看来柴医师的心态不行啊,我还以为像你这样聪明之人,应当要多费些心思才能将你彻底唬住,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这般顺利。”


    柴静云咬紧了牙关,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怒气:“你故意诈我?!”


    “你真不要脸!”她的脸涨得通红,愤怒之情无法掩饰,柴静云看着眼前的那张脸,此刻只感到了一阵阵的恶心,像一只死苍蝇卡在喉咙里。


    雁宁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冷笑中还带着一丝玩味,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只觉得眼前之人所说的话太过天真,便不禁挑了挑眉,道:“我若是不要脸,就不会在此与你多说废话了,仅凭这一点我便可以告到小林大人那里去,届时便就不是我来问话了,自有尚方司的大刑伺候着柴医师。”


    柴静云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