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神仙难救
作品:《君子渡我》 第74章
雁宁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准备起身从他身上离开。
“对不住四公子,我并不知道是你。”
说着,她伸手握住危瀛雪的手腕,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扯,才将他从草堆里拉起来。
雁宁看他的眼神中满是关切:“没受伤吧?”
“无妨。”危瀛雪边说着,边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裳。
雁宁进退两难,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试图扯谎,想转移危瀛雪的注意力,笑得有些勉强:“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四公子,我来此地是为了打听些事情,听说这山上竟出现了极为稀有的灵草,能治百病,十分难得。”
危瀛雪低头睨她,轻笑启唇:“需要帮忙吗?”
闻言,雁宁心里蓦地一悸,急忙摆手拒绝:“不需要不需要,我一人足够了。”
“好吧。”他似乎有些失望。
空气凝滞半晌,谁都没再开口。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雁宁只好扯开话题:“不过看四公子方才的身手,莫非会些武艺?”
危瀛雪表情一滞,眸中涌起一抹淡淡地诧色,良久才开口道:“韩大夫真是好眼力。”
还真的被雁宁猜对了,从他方才能徒手接住袭来的刀刃时,她就觉得已经很不对了。
她眉头微微皱起,不可置信地说:“可四公子看起来这般柔弱,着实不像是会武艺之人。”
危瀛雪眼里漾出笑意,温声问道:“不知韩大夫是否想听我从前的故事?”
四公子这样可怜,雁宁有些不忍心,若是拒绝了他的邀请,恐怕会伤了他的心。
“自然愿意听。”雁宁弯起漂亮的眼眸,冲他咧嘴一笑。
夕阳西斜,霞光簇锦,她唇角漾着笑,整个人都在发光。
看着她明媚的笑意,危瀛雪微顿,也眼眸温和地望着她笑笑,似乎有些出神,却始终没发觉自己的耳廓已然变得红透。
雁宁见他迟迟没有动静,刚想出声提醒,还没等到她的动作,就被危瀛雪打断。
良久他才缓缓出声:“这里恐怕不方便,若韩大夫不介意,今夜便来公子府,我说给你听。”
雁宁点头道:“好。”
“那就告辞了。”
危瀛雪话音才落,他微一颔首,拂袖转身离开,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回医官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危瀛雪不好好在公子府养伤,怎会突然出现在郊外穆宅,还碰巧遇上雁宁逼问穆珺一事,却也并未拆穿她的谎言,真是好生奇怪。
她心里突生一种大胆的猜测,或许她们应该是被危瀛雪跟踪了,在穆宅被雁宁偷袭时非但没有想到要下杀手,而且还有刻意保护她的意思。
回城的途中,明潇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给了他解药?”
雁宁神思归位,狡黠一笑道:“没有啊,我最后给穆珺的也是毒药,慢性剧毒。”
“你果然没变。”明潇眉梢轻佻,语调闲散。
*
很快便到了约定的时辰。
月光如银,为天地间洒下一片宁静。
公子府内,侍卫饶繁将雁宁引至一处亭下。
见雁宁坐下,危瀛雪提起茶壶,轻拢衣袖,不紧不慢地为她倒茶。
他眼睫低垂,神态温和地看着她,很是彬彬有礼的模样。
危瀛雪主动开口道:“教我武艺的侍卫说,其实几个公子里,我是最有练武天赋的,听闻此话我自然高兴,练武之时也更加勤勉。”
此刻,雁宁双手托腮,安静地看着他说话,见危瀛月看过来,她脸上立刻带了笑,如同平静的深潭泛起温柔的涟漪。
他眼眸一弯,悠悠笑道:“我母妃虽然出生就身子骨弱,可我却是一点儿也没随她,起初我也以为我是幸运的,并没有遗传母妃天生体弱之症。”
危瀛雪意识到自己要说些什么,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直到有一日,我在练武场上突然之间就头痛欲裂,伸手一摸鼻子下全都是血,随后就陷入了昏迷,但好在医师的及时救治,我才没有暴毙身亡。”
他没再说话,雁宁看到了危瀛雪好看的眸子里布满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
她下意识接话:“怎么会这么突然?”
听他话里的意思,雁宁觉得这倒像是人为。
危瀛雪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似乎是看出了雁宁的顾虑重重。
他补充道:“我曾经也以为是被人下毒,只是翰林医官院的医师们都查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说我是随了母妃的天生体弱之症。”
话毕,危瀛雪忽然低着头,背脊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却让人感受到了他深藏着的无力感。
雁宁顿了下,有些吃惊道:“可是四公子儿时既然能练武,就连侍卫都说您有练武天赋,身体自然是康健的,又怎会突然陷入昏迷,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危瀛雪迟疑半晌,语声低沉:“我曾今的确偷偷命人查过此事,的确是被人在暗中下毒。”
天下居然有这般肆无忌惮之人,胆子大到竟敢给大燕公子下毒,她敢肯定,这下毒之人的身份必定不简单。
雁宁脸色凝重地问:“那下毒之人找到了吗?可有受到惩罚?”
闻言,他却是摇摇头,无奈一笑:“没有用的,韩大夫一定想不到下毒之人是谁。”
雁宁不敢猜,也不能猜,只好摇摇头。
危瀛雪双眸透着冰冷,顿了会儿,自嘲一笑:“我着实想不到,平日里对我关怀有加的三王兄,居然会是背后害我之人。”
听闻此言,雁宁心里一阵惊涛骇浪,王家之间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危瀛雪也差点成了夺嫡争斗的牺牲品。
他搁下茶盏,缓缓道:“王宫里危机四伏,争斗不断,各方势力也将暗潮涌动,我才求父王让我搬出宫外。”
雁宁的面色变了变,冷笑道:“离了宫又怎样,想要害你之人就如同疯狗一般,不管你去哪儿都要追着咬,暗箭难防,四公子还得小心些。”
听见她的话,危瀛雪思忖了须臾,觉得她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笑容温和,轻声说道:“韩大夫且放心,有饶繁和上官郎君在,我不会有事的。”
雁宁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探寻:“那毒解了,四公子如今还是不能动用武力吗?”
面对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忽然轻轻地笑了,这笑容带着些讽刺,又有些寂寥。
危瀛雪缓慢地垂下头,他的指尖摩挲着茶盏的侧边,像是在克制着情绪道:“我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危瀛雪了,现在的四公子再也不能动用武力,不过是个无法带兵建功的废物。”
“那四公子有想过复仇吗?”雁宁眉毛轻轻一凛,透露出内心的微动。
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已经看淡了世间的纷扰:“出了那道宫墙,我发现外面有意思的事太多太多了,总比留在宫里为了太子之位而争得你死我活要有趣得多。”
危瀛雪不再纠结于过去的恩怨情仇,经历许多波折后,他选择了原谅和宽恕,也展现出异乎寻常的冷静,仿佛如今没有什么能够动摇他危瀛雪的内心。
他毫不遮掩地紧紧盯着雁宁,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或许还能有机会碰到有趣的人儿。”
可她并未听出来这句话其中的隐晦。
雁宁眼神中燃着怒火,紧握着拳头,指节都被握得泛白,忧心道:“四公子也是王上的孩子,王上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真是蠢死了,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若王上真的在意四公子,便早就下令命人彻查此事,当时又怎会成了无人追究的案子,甚至连医师都被人早早收买。
没有人敢帮他医治,一个也没有。
危瀛雪的语气毫无波澜:“三王兄是有爱护他的母妃,而我什么都没有,母妃因病早逝,她走后这个世上便也没有人会管我。”
听闻此话,雁宁睫羽微微一颤,难掩心中的震惊。
原来四公子也同她一般是个可怜人,无妄之灾不可避免,尽管他在宫里清心寡欲,不争不辩,却也躲不开有心之人的陷害。
雁宁眸光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道:“我可以试着帮四公子彻底解决病根,让你有重新习武的机会。”
“当真?”危瀛雪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睫毛轻轻颤动,像一只不知所措的蝴蝶。
雁宁略略一点头,目光坚定地说:“四公子帮过我,我也应该有报答你的机会。”
听闻此言,危瀛雪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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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地屈起手指,顿了顿,却又悄然松开。
猝不及防的一番感谢,使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突然感到脸颊温热,心在胸腔狂跳,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嗓音十分温柔:“那就麻烦韩大夫了。”
雁宁没有再与他客气,而是主动问起病因:“不知四公子从前中的是什么毒。”
危瀛雪愣了下,眉心微蹙起,回忆道:“三王兄每月都会送寒酥酪到我府上,虽然美味可口,可其中被混入毒汁,服用后会渐渐四肢乏力,如同被寒霜侵袭,生机渐消。”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忍不住问了句:“难道四公子还在吃寒酥酪?”
危瀛雪的摇头带着些疲惫,低声说道:“我给倒了,若是不顺着三王兄的心意,他定然会起疑心,再想别的法子来害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雁宁缓了几秒,柔下语气问:“四公子很聪明,可有查清寒酥酪被混入的毒汁是为何物?”
闻言,他微怔,沉吟思索了片刻后,轻轻蹙眉道:“饶繁说是孔雀胆。”
听见是孔雀胆,她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三公子给他下的孔雀胆是致命剧毒,根本就没想过要留危瀛雪一条命,若非他命硬,毒发得过早,及时发现中毒,一旦毒入骨髓,便再也难以治愈,只能等死。
雁宁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危瀛雪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辩,沉声道:“孔雀胆是剧毒,服用后内力全无,可也是一种对习武之人才有用的慢性毒药,随着运功次数的增加,就会加快毒素的发作,身体会越发冰冷,最后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听闻此言,他眼底的情绪剧烈地一颤,忍不住发着抖,神色开始有些恍惚。
危瀛雪握了下拳,无奈过后,发出的声音中透着压抑的自嘲:“我还真是幸运,没能遂了三王兄的愿,强撑着活到了现在。”
不知是不是雁宁的错觉,他唇角渐渐小幅度地弯了起来,暗哑话语从他唇中低低溢出:“但好在我毒发身亡前,恰巧遇到了韩医师。”
至毒蚀心,神仙难救,雁宁这样做无非是逆天而行,解毒带来的痛苦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煎熬,可令她最担心的是危瀛雪如今的身体会无法承受这份折磨。
她的呼吸变得凝重,心知此事艰难,迟疑着说:“四公子毒入骨髓,难以治愈,我只能剑走偏锋,以毒攻毒,可若是中途失败,则会加快毒素发作,七窍流血而死。”
话毕,危瀛雪眸光动了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雁宁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眸中闪过一丝痛色,提醒道:“你可要想好了。”
她的表情很严肃,是危瀛雪从未见过的严肃,似乎是在告诉他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且过程会很艰难。
危瀛雪略一迟疑,瞬间又释然,半带轻笑道:“无妨,我信韩大夫。”
看样子,危瀛雪是真的很想活下去,可有人偏偏不想让他活着,他也很无奈,反正都是一死,无非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还不如剑走偏锋,说不定就如愿以偿了呢。
愣了好半晌,雁宁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眼含笑意,语气坚定地说:“那么从即日起,我要把四公子在毒罐子里泡上三月,再服用解药三月,便可痊愈。”
她不忘提醒道:“只是在彻底痊愈之前,四公子千万不可再动用内力,也要好好地在府中静养一段时日,尽量避免下床走动,以防牵扯毒素发作。”
危瀛雪眼底带着明显的困惑问:“不下床走路,会闷坏的吧。”
雁宁笑盈盈地跟他说:“那四公子不必担心,我早就想好了计策,若想要出门透透气,便可以用素舆代步。”
他哑然一笑,挑眉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就劳烦韩大夫为我费心了。”
她连忙摆摆手:“不麻烦,真的不麻烦的。”
雁宁忽然站起身来,目光扫向庭院里的一片郁郁葱葱,语气轻松:“天色渐晚,我就先回医官配药了,明日夜里记得等我来沐浴!”
听到沐浴二字,他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幸好是在公子府,若是在外面,雁宁这样口无遮拦,定会惹人误会。
“好。”危瀛雪轻声说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