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故人影近
作品:《君子渡我》 第75章
雁宁才出府,就迎面碰到板着一张脸的上官离。
只见他环住双臂,倚在红柱面上,清隽的身影卓然而立,整个人自若的仿佛置身于自家后院。
她的眼眸微微地眯了一下,上官离像是已经在此地等候良久。
雁宁侧眸看着他,然而身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也没有要与他搭话的意思。
即便是这样,上官离还是没有缘由地跟了上来。
她脚上的动作一顿,蓦然转过身盯着他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上官离垂眼看她,语气平静:“四公子命我护送你回医馆。”
依旧是冷淡的,不辨情绪的声音。
既然是危瀛雪的命令,雁宁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她思索片刻,无奈道:“也好,那就辛苦上官郎君了?”
上官离走的很快,雁宁自然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连忙步伐加快地跟上他的脚步。
她眼中流过笑意,故意轻声问道:“不知上官郎君与我师姐可是认识?”
听闻此话,上官离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神思有些游离。
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开口:“不认识。”
雁宁锲而不舍,不自觉地低下声音:“可是你们上次在回春堂相遇时,上官郎君的表情很是不对劲。”
上官离漆黑的眸子蕴着情动,思索着道:“我只是觉得她很像我儿时一同长大的伙伴,不论是样貌还是名字,简直毫无二致。”
闻言,雁宁表情凝固一瞬,刹那间如梦初醒般懂了个透彻,凭空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思忖了须臾,目光似有深意地问了句:“儿时的伙伴还在你身边吗?”
上官离眉心慢慢皱起,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道:“不在了,上官家与端木家本就是世交,我与端木三娘子也一同长大,感情万分深厚,怎料端木家突然卷入贪墨一案而被抄家,三娘子如今……”
再往下的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现如今再想起她,心口突如其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上官离下意识侧眼看向雁宁,露出焦急之色:“可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她们很是相像。”
想不到一向冷若冰霜,赤口毒舌的上官离,竟然也会有如此长情的一面,能为儿时心悦的小娘子守身如玉长达至二十年之久。
但端木三娘子也定然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是个尽善尽美的小女郎。
雁宁语声低沉地问他:“那个时候你们才五六岁吧?”
他淡淡地“嗯”了声,痛心回道:“是啊,三娘子才五岁就遭此横祸。”
端木家,贪墨一案。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穆珺的话。
沉浸在思绪中片刻,雁宁陡然清醒,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垂眼,随意般地问:“上官郎君口中的端木家家主,可是前治粟内史端木淳?”
上官离只觉得奇怪,没答话,反而是冷笑道:“你连这都知道。”
面对眼前之人的质问,雁宁不自觉抬起手,掩着嘴轻咳了一声。
她匆忙避开他的目光,回答的语速也变得极快:“我之前听说的,贪墨一案闹的动静可不小。”
“也是。”上官离说着,并没有怀疑下去。
怎料雁宁说话竟越发大胆:“那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端木师姐或许就是上官郎君心心念念的端木三娘子。”
好在上官离此刻情绪稳定,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含义。
他没有丝毫犹豫道:“自然是想过的,可又觉得有些荒唐。”
雁宁语气悠悠地说:“荒唐什么?既然有所怀疑,就应该去确认,若是就这样错过了呢,那岂不是很可惜。”
上官离听着,却没再出声,却是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雁宁还是看出了他的犹豫。
*
回医馆后,雁宁再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很快便沉沉睡去。
隔天,她将自己困在房间里足足有整日。
期间洛明川来敲过门,为雁宁送饭。
还问她在做什么,怎么连门都不出一步。
雁宁自然不会透露,目的是想为四公子精心制定一副解毒药方,好为明夜的药浴做准备。
天色也随之渐渐暗了下来,月影遍地。
她才将药方收好,就忽然被身后的动静所吸引。
雁宁心弦一颤,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指节。
等她注意到屋外动静时,那道黑影就已经从窗外翻身进来。
待黑影彻底稳住身形,很快便出了声:“是我。”
听见是熟悉的声音,雁宁的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还没等她问出声,就被明潇抢了话头。
她的声音低沉凝重:“穆珺死了。”
闻言,雁宁睫羽微微一颤,难掩心中的震惊,下意识问道:“是公良榕杀了他?”
明潇则是摇头说:“并不是,可也是都察院之人动的手。”
果然,那个蛰伏在她心里的念头渐渐清晰,陡然联想到某种不详的猜测。
雁宁思索着说道:“我们暴露了,穆珺应该是被人杀人灭口。”
明潇有些不解,偏着头问:“我们才走不到一个时辰,他就被人灭口,看来是有人刻意盯着穆珺的行踪,他们会不会早就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
雁宁的眼角明显一颤,眼眸中透着不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明潇猜测道:“他们早就知道穆珺迟早会出事?”
迟疑半晌,雁宁斟字酌句地说:“你说的对,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在探查公良榕时就已经被人发现,我们今日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尽收眼底。”
明潇揣揣不安,直言道:“可在郊外穆宅的时候,他们随时都可以杀了我们,但却没有动手。”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雁宁。
雁宁呢喃低语:“我们才查到穆珺身上,他今日就突然出现了在郊外穆宅,倒像是刻意而为之。”
“会不会是巧合?”明潇温吞地冒了句。
她却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明潇迟疑着说:“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没必要杀了穆珺。”
雁宁想了想,回道:“若是换旁人看来,定是穆珺泄密,公良榕才杀人灭口。”
话才说出口,一时间愣住了。
她短暂地一怔,才慢慢开口:“不是公良榕杀了他,那又会是谁呢?”
明潇凝神盯着地面,迟疑着说:“你说会不会是四公子告的密?他身为大燕公子,又怎会突然出现在郊外穆宅,倒像是冲着我们来的,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去那儿。”
雁宁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应该不会,若真是四公子告的密,那个时候他完全不用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就是打草惊蛇,岂不是过于蠢笨了。”
她的声音沉稳和缓:“而且像四公子那般天性寡淡,六根清净之人,又怎会助纣为虐,同穆珺那帮龌龊小人厮混在一起。”
明潇却是不赞同:“你说的太过于绝对,那万一四公子表面上看似正派纯良,可实际上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
雁宁竟毫不犹豫地回道:“不会有万一。”
明潇嗤笑一声,凉凉地扫了一眼她说:“查查不就知道了。”
雁宁没回她这句话,旋即将话锋一转:“若不是公良榕所为,那背后之人不知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明潇道出心中想法:“若是有人在害他,那我就觉得,他们是想引诱我们将目光放在公良榕身上。”
雁宁思索片刻,无奈道:“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要栽赃嫁祸给公良榕。”
话音才落,明潇脑海中灵光一闪,很快顺着她的话说道:“倒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公良榕行走于官场多年,总是会得罪些人的,或许是有人想借我们之手除掉公良榕。”
雁宁眼睛里带着一丝讥讽,语气轻蔑地说:“若是这样,那背后之人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那就查。”明潇的语气格外轻松。
雁宁扯了下唇,表情严肃道:“那你小心些,莫要再被人发现。”
明潇笑逐颜开地说:“你放心,我这次定会更加谨慎。”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
走到窗边时,雁宁突然叫住了她,温声道:“我是说让你小心,保护好自己。”
听闻此言,明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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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稍停,随即缓缓转身,看向雁宁的眸子深不可测。
顷刻间,明潇的耳尖忽然轻轻一动。
“有人来了。”她即刻警觉起来。
雁宁循着明潇的视线望过去,当即站起身走至门口,下意识用背抵住门。
门外之人叩门,没人响应。
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轻声提醒道:“快走。”
在雁宁的掩护之下,明潇很快消失在了屋内。
端木桃又叩门,发出的“咚咚”敲门声在残夜里颇为刺耳。
“没人在吗?”
门外传来一道纳闷的声音。
见明潇离开,雁宁才打开门,将端木桃迎了进来。
她同时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压下内心的慌乱道:“端木师姐找我何事?我刚刚在看医书,竟一时有些入了迷,没太注意门外的动静。”
端木桃忽然移步至窗边,微微抬头瞥了眼院子里的玉兰树。
不过片刻,她又收回目光,无声的视线落在雁宁的侧颜。
她的眸色逐渐晦暗,语气稀松平常道:“我方才在韩师妹的院子里,好像看见了一只身手矫捷的游隼。”
端木桃哑然一笑,意有所指地问:“不知韩师妹可有见到?”
雁宁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斩钉截铁回道:“我并未瞧见。”
她仍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然而,内心却早已乱作一团。
端木桃眼底带着明显的困惑:“怎么会呢,也许是我眼花看错了。”
雁宁碎步行至桌案前,旋即跪坐下来。
端木桃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雁宁提起小狼毫,笔尖在纸上跳跃,顷刻间宣纸上便多出一朵艳丽动人的梅花。
她将笔放回原来的地方,稍抬眼睑,与端木桃的目光对上。
雁宁缓了几秒,从容不迫道:“他们都说桃花好看,可我怎么觉得这雪中梅花也不错。”
说罢,她唇角笑漪轻牵,忽而问了句:“不知端木师姐是否也喜欢梅花?”
停顿少顷,端木桃掌心微缩,抬步走了过去,顺势跪坐在雁宁对面。
“可我更喜欢桃花。”
她说着,而后将手伸了出去,提笔在纸上画下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雁宁的目光并未落在那朵桃花上,而是被端木桃手腕上的红绳所吸引。
她腕上的红绳别具一格,上面还悬挂着一颗桃花样式的琉璃珠子,花瓣和露珠的雕刻栩栩如生,就那么松松地垂挂在手边。
短暂的失神后,雁宁微微垂眸,心潮却开始生出起伏。
她询问的声音很轻:“敢问端木师姐,你以前的家在何处?”
闻言,端木桃撩起眼皮,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里透出淡淡的冷峻:“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
端木桃有些怀疑她这样问是带有目的性的,却也没有当面拆穿她的小心思。
见雁宁没说话,她眼含笑意继续道:“回春堂就是我的家,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听到这句话,雁宁眉梢很轻地挑了一下,似乎略有惊讶。
忽而,端木桃脸上的笑容敛去,定定地看着雁宁,眼神里有种少见的锐利之气。
她的语气带有警告:“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来神都又有怎样目的,但都一定不要牵扯到回春堂,他们都是无辜的。”
端木桃的话不长,却说的开门见山。
听完她的话雁宁先是一愣,不过刹那就听出了端木桃话里的弦外之音。
雁宁只是笑了笑,语气稀松平常地说:“我来神都的目的只是为了学医,定然不会做有损回春堂之事,就像端木师姐方才所说的那样,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应当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端木桃似乎对她说出的话很是满意,继而浅笑道:“韩师妹能明白就好,定要做到言出必行。”
雁宁的眸色沉了沉,话中含着淡淡的漠然:“那端木师姐,可又真的做到了赤心相待?”
端木桃没有半分犹豫地坚定回道:“定然。”
闻言,雁宁的身体微微后仰,冷眼睨着眼前之人,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没说话,就这样冷冰冰地直视着端木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