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谋茶
作品:《君子渡我》 第53章
深夜,天空昏暗,乌云翻滚,阵阵雷声轰鸣不断,劲风卷着雨丝猛烈地摇晃着悬在屋檐上的灯笼。
有一道黑影正不急不缓地往覃郡尉所居住的院落靠近,手上还端着一壶茶水。
很快那道黑影便被护卫拦在门外。
护卫大声呵斥道:“你是干什么的?!”
黑影低垂着脑袋,沉声应道:“郡尉渴了,命我来送壶茶水。”
这样的雨夜,来者身上穿得严严实实,瘦弱的身躯完全被宽大的黑色斗篷遮掩住,护卫也不足为怪,便侧身放她进去了。
覃郡尉跪坐在矮几前,还未曾抬起眼,自顾自地用手帕擦拭着手里紧握着的锋利匕首。
“覃郡尉。”来人再次出声喊道。
此刻屋内灯火幽暗,黑色斗篷遮掩住她大半张脸,覃郡尉费好些力才勉强看出对方样貌。
却也不确定地问:“你是,程雁宁?”
雁宁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抬手顺势摘下身上的黑色斗篷,火光照映之下,一张精致小巧的面容就此显现出来,乌发似云,雪肤如瓷。
很快覃郡尉便疑惑起来,这个时辰,她不应该同萧无隐待在南院吗,为何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不等他想清楚,雁宁突然开口:“覃郡尉,还请用茶,这是我特意从洛阳带来的,乃珍品。”
话毕,她便将茶水放在矮几桌面,自己也跪坐在软蒲团上,一双杏眼水雾氤氲,笑意绵绵地抬眸盯着覃郡尉,仿佛是在催促着他快些用茶。
覃郡尉却不为所动,同样警惕地看着雁宁。
他双眸微眯,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泛着棕黄色的阴暗光泽,时刻闪烁着阴暗的幽光:“程医师这是何意?”
雁宁脸上带着笑意,分明是美的,可深夜里这幅场景瞧着却极不正常,令人心生惊悚。
“雁宁在破庙多有得罪,今夜是特意来此赔罪的。”
覃郡尉用冰冷的目光淡淡扫视了她一眼,目光不屑:“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雁宁委屈:“难道在覃郡尉眼里,我程雁宁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么?”
覃郡尉没上套,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仿佛在防备着某些未知的危险:“既知你我之间本就不和,你又怎会这般好心?”
雁宁眉头微蹙,压低了声音道:“我奉王上之命来此医治疫病,想要在这平阳城安宁度过,自然要仰仗覃郡尉你。”
覃郡尉闻言似乎放下警惕之心,表情仿佛还是不太相信:“你此前不是不怕死么?怎么这会儿就怕了?”
雁宁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了然开口:“我一届女流之辈,纵使奉命行事,但也要惜命呀,全平阳城的百姓都知晓,这是覃郡尉的地盘,无人敢撼动。”
眼下说起这话,他似乎提了些兴致,声音染上些玩味:“你这会儿倒是聪明了。”
“难道覃郡尉。”雁宁停顿少倾,含笑试探道:“就不想尝尝这来自洛阳的珍品么?”
覃郡尉没说话,勾着唇角,别有深意地盯着她,雁宁感觉得到,他的眼神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让她感到一种无处躲藏的压迫感。
雁宁脸上的笑意僵住,流露出浓浓的遗憾之情,故作叹息一声:“若覃郡尉不喜欢,我撤下去便是,只是可惜了这好茶,还是贵嫔娘娘亲赐的。”
她正准备转身退出门外,覃郡尉便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
雁宁停下脚步,漫不经心地侧过头,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覃郡尉这是回心转意了?”
覃郡尉浓眉一挑,来了兴趣:“你都说好了,那本郡尉便尝尝吧,也不能拂了程医师的面子。”
雁宁暗暗挑眉,顺势跪坐在覃郡尉对面,为其斟茶。
她垂下睫羽,脸上挂着讥笑,直截了当道:“苏郡守深受百姓爱戴,是因为他两袖清风,不与奸人同流合污,谋国家之大计,亦为百姓谋福祉。”
她说完,便抬起头双手将茶奉上,默默地望着前方,微笑不语。
覃郡尉突然顿住手上的动作,开始警惕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雁宁眼底尽是寒芒:“难道覃郡尉只甘愿做一城小小的郡尉,不想往上爬吗?”
覃郡尉闻言扬起双眉,似乎对雁宁所说之话十分感兴趣。
他心生怀疑,眉眼凶戾未消,一字一句问道:“程娘子当真只是一名医师么?”
“当然。”雁宁斩钉截铁回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覃郡尉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雁宁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一名普通的医师怎会如此行事,莫非是在为他人铺路?”
雁宁试着打消他的疑虑:“覃郡尉想多了,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医师,不过是想帮一把自己而已。”
她嘴角含笑,朝着覃郡尉恭敬道:“请用茶。”
覃郡尉终于放下警惕之心,垂首抿了一口茶水,很快眉心动了动,想继续用茶之时。
雁宁单手托腮,面色依旧平静,眉梢往上微微一挑,主动开口:“平阳城缺水少粮,不过请郡尉放心,这茶是我用破庙里的井水煎煮而成,定然纯净至极。”
听见她的话,覃郡尉手上动作顿时停住,刚喝进去的茶水也瞬间被他吐了出来,满脸被呛得通红,急得一口气没上来,堵在嗓子眼儿,憋出一串咳嗽。
“你?!”他扬手怒指,将手中的茶盏砸个粉碎。
雁宁没接话,径自轻轻蹲下身,用手帕将地上的粉碎一片一片拾起。
覃郡尉敢怒不敢言,为了将真相掩埋,只好将一肚子气咽下去,截住话头。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半个侧脸,乌黑的长发垂散下来,映衬着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
雁宁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覃郡尉,眼眸中无半分温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顺势套话:“我怎么了?看覃郡尉这幅模样,莫非是破庙里的井水不干净?”
“你故意的?”覃郡尉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他强行镇定下来,讽刺道:“真是好茶呀!”
雁宁脸上荡着笑意,不恭不敬地问:“城中百姓久治不愈,覃郡尉可知道其中原因?”
覃郡尉竟不顾廉耻,恶语相加:“难道不是你们这群庸医无能吗?”
雁宁顺势收敛起唇角笑意,起身猛地将双掌撑在矮几桌面上,俯身质问道:“别装了,这其中缘由你比谁人都要清楚,你究竟想做什么?这样对你又有何好处啊?”
“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他抬起头,干巴巴地说道。
雁宁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眼神冰冷直视着眼前之人,若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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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我看在此也问不出什么话来,倒不如将你交给洛阳光禄寺,公孙少卿可是出了名的疯批狠戾,其手段毒辣,宛若魔鬼,丝毫不留余地。”
她的话冷冽的像是一把刀子,直刺入他心口,使他不敢掉以轻心。
“你敢吓唬我?”覃郡尉眉头紧皱,神色复杂。
雁宁站直身子,眼神从他身上挪开,冷静道:“实话罢了。”
覃郡尉忍无可忍,怎能任由一个小娘子在自个儿地盘撒野。
他嘴角勾起一丝阴笑:“来人!”
还未等雁宁反应过来,几个护卫突然窜出,迅速将她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将手一挥,护卫们各执利器,一拥而上。
此时她的脑海里迅速运转想着脱身之策,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雁宁身形一晃,犹如利箭般飞射而出,眨眼睛就已经临近覃郡尉身后。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雁宁的手掌便已经擒住他的脖颈,只需她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的脖颈断裂,窒息而死。
雁宁神色冷漠,双眸一眯,淡淡地扫视着周围一切,从牙缝里冷冷抛出一句:“你们若敢上前一步,我手中的银针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破他的喉咙!”
覃郡尉心尖猛地一颤,尖锐的嗓音几乎破了音:“都别动!”
侍卫们见事情有变,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顿生警惕之意,一齐朝后退去。
雁宁将银针抵在他喉咙上,黯然而轻嘲一笑:“覃郡尉这是怕了么?”
他听见身后声音响起,面色愈发惨白,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但脖颈处的冰凉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在缓缓缠绕着,令他毛骨悚然。
覃郡尉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可以放你走,只要你肯松手。”
雁宁闻言,手上的动作突然加重一分,想到此,她气性便翻涌直上:“这样做对你究竟有何好处?!”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平静无波的水面,气氛顿时陷入僵持。
沉默半晌,覃郡尉低沉的嗓音带着遮掩不住的薄怒:“你一个小女郎懂什么?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比我的利益更重要,百姓也不行!”
“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雁宁的肩膀忍不住地颤抖,悲愤交织地看着眼前人,泪珠接连不断从脸颊滑落,她痛苦喊道:“我如今每每想起初到平阳城时所见到的惨烈景象,便感到万分痛心,你对那些无辜百姓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嘶吼着,她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几分,银针已然刺进他的脖颈。
一股钻心的疼痛令他瞬间脱力,覃郡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雁宁!”他急忙叫停,说话的时候,他身子突然绷得很紧,脖颈上青筋暴起,额间已经渗出汗水。
雁宁瞥了眼护卫,平静道:“只要你放我离开,我便松手。”
覃郡尉抓住生机,连忙叫好:“我答应你。”
雁宁沉吟思索片刻后,默默地松开了他,顺势将银针收回。
覃郡尉有些后怕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微微眯眼,眸中一抹黑色暗涌。
他绝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雁宁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覃郡尉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还不快给我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