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破局

作品:《君子渡我

    第52章


    “听你这话的意思,那你便是知道些什么了?”雁宁心生怀疑,不由追问道。


    阿瑞微凝着眉,沉吟片刻后回道:“平阳城近几年干旱,这的寺庙早已破败许久,说不定这井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是程医师吃坏肚子,那便不好了。”


    闻言,雁宁眼底闪过复杂之色,听他这句话的背后,似乎又有另一层意思,但她不明白,有什么事直说便好,为何还要拐弯抹角地告诉。


    过了半晌,雁宁直截了当地问。


    “所以,这井里藏有秘密?”


    阿瑞下意识将食指抵住唇间,不动声色比了个“嘘”。


    “这其中的秘密多了去了,程医师还是要谨慎……”


    他话说一半,忽然转眸望去,蓦地和对方的视线相撞,两人四目相对。


    阿瑞嘴巴无意识地微张,眼底迅速爬上一丝恐惧,和他视线相对有几秒后,却立即低下了头。


    雁宁随之眼神缓缓偏过头,只见覃郡尉就立在不远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这边,透露着一股可怕到极点的阴冷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她轻轻挑起一边眉,仍然保持不动,看上去相当镇静,实则上头皮瞬间麻了半边。


    看来平阳城的百姓都十分惧怕覃郡尉,看他这反应,难道此事与他有关?


    雁宁一言不发,身子往后靠了靠,直到完全挡住了覃郡尉看向阿瑞的视线,她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覃郡尉见状,嘴角抽了抽,表情从不自然变成了极其不自然。


    她这是在挑衅自己?


    真好,他许久没遇到像雁宁这样勇敢之人了。


    覃郡尉笑了笑,嘴角的笑意轻蔑,眼神也像是裹着刀子,随时准备刺向敌人。


    “程医师,你很不错。”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带挑衅,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覃郡尉说完当即转身离开,雁宁看着他的背影,却忽然锁紧眉头,对此话心生狐疑。


    阿瑞察觉形势不对,眼底透着不安担心道:“看来你已经被他盯上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雁宁此刻却是冷静的可怕,眼神如同深邃的湖面,波澜不惊。


    她摇头回道:“我没事,他还奈何不了我。”


    “为何?他很危险。”阿瑞只觉得覃郡尉手段高明,就凭她区区一个小女郎,又如何能与一城郡尉做斗争。


    雁宁的唇角情不自禁弯起,脸上露出个清清淡淡的笑:“就凭我有萧无隐。”


    女郎的声音透着肆意的狡黠,清透又干净。


    “他不敢动我,也动不了。”


    阿瑞:“……”


    阿瑞有被这个答案震惊到,他一噎,竟一时无言以对。


    雁宁收回笑意,尚在原地蹙眉思量,若寺庙废井里真有古怪,自然得抽水才可求得答案,覃郡尉这样霸道,此事便也不能让阿瑞来做,否则就是害了他。


    “染病百姓就交给你们了。”


    雁宁得赶在萧无隐发现之前回去,毕竟这回她是悄悄溜出来的。


    阿瑞点头道:“程医师大可放心。”


    雁宁赶回去时,太阳已经西沉,光线慢慢变淡,苍茫的暮色也笼罩着山林。


    她此前被覃郡尉烫伤过,还没来得及上药,衣料蹭着伤口,稍微一动就痛,所以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的。


    雁宁推开门,一抬眼就瞧见正背着手立在矮几前的萧无隐,他此刻是背对着她的,干净修长的背影让雁宁恍惚间产生了幻觉。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雁宁的眼神闪烁着一丝心虚,过了一会儿才率先开口:“萧郎君?”


    “还知道回来?”萧无隐转过身子,语气悠悠地,直接戳破:“程五娘子乔装改扮骗过了我留下的侍卫,还真是聪明啊。”


    说罢他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嗔怪的目光里,透着责备之色。


    雁宁听得出来,他这是在嘲讽自己。


    她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眉心紧蹙,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我若是不去,又如何能医好这疫病?”


    雁宁盯着他,因生气眼瞳透亮,如同水洗过的玉石。


    萧无隐的眼神突然定住,目不转睛地看着雁宁,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良久,他愧疚地低下了头,大概是许久未说话,说话的声音暗哑低弱,最后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他低沉的声音传入雁宁耳中,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萧无隐这是在向她道歉?


    ……对不起。


    啊……对不起……!!!


    他真的是在向雁宁道歉?


    于雁宁而言,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雁宁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眼前的景象让她愣住。


    “你怎么了?”萧无隐狐疑地上下看了眼她。


    雁宁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摇了摇头。


    “你的腿怎么回事?”他很快瞧出端倪。


    雁宁垂落在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低眉回道:“无碍,只是不慎磕了一下。”


    萧无隐神情凝重起来:“是吗?”


    看这样子,他定然是不信的。


    “那你掀起来,我看看伤势。”他不等她开口,徐徐说道。


    雁宁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又好像没有哪儿不对。


    她是个女郎啊,哪有谁家正经人家的郎君能随随便便就能看的。


    “怎么,不敢啊?”萧无隐抬了眼,忽而笑道:“覃郡尉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为他作掩护?”


    雁宁闻言眉心动了动,他都知道了?究竟是从寺庙传出来的,还是萧无隐暗中跟踪,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面上拢起眉头,淡然:“他不是我什么人,我只是觉得这儿是平阳城,我不应该得罪覃郡尉。”


    萧无隐忽然走至她面前,紧随着一个清朗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在怕什么?”


    “区区一个郡尉,给我提鞋都不配。”他两只有神的眼睛含着冷冷的笑意,笑得得意而放肆。


    雁宁心中暗想,他还是这样小孩子脾气。


    “此事不提也罢。”她并不想多事。


    萧无隐拧紧了眉心:“难道要这样算了?他这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在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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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你。”


    他忽然眯起双眸:“我认识的程五娘子,可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真是没完了。


    她只好另寻话题重新转移他的注意力。


    雁宁此时愁容满面,满满的,像是乌云布满了天空一样:“但也要先医好疫病,你难道还想在这儿呆满半月?”


    他自然是不想在这种地方继续呆下去,但心里也很不舒服,真的不甘心。


    雁宁神情变得紧张,露出若有所思之色,低声说道:“我觉得这场疫病来的十分蹊跷。”


    萧无隐眉宇一展,脸色骤然一变,仿佛笼罩上一层冷霜,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原来你也发现了,就在今日,我们在寺庙的井底发现了几只死老鼠,看来这井水还真是不干净。”


    雁宁心头顿时一颤,连忙追问:“死老鼠?你是怎么知道这井水有问题的?”


    萧无隐也没再瞒着雁宁,即可便将实情一一道明:“你就没发觉我这几日都不在郡守府邸吗?我可不傻,程娘子既说药方没问题,这疫病又久久不除,其中定有蹊跷。”


    雁宁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说:“我也觉得这场疫病来的蹊跷,但也不算是。”


    她停了几秒,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继续道:“这是恐怕是鼠疫,干旱影响收成,老鼠没有吃的,便都从洞里跑到外面找吃的,从而引发鼠疫,再加上用水污染,方才加大瘟疫规模。”


    萧无隐脸上露出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便不得而知了。”


    雁宁接触到他的视线,有些犹豫道:“我心中,倒是有一个人选,但还需验证。”


    萧无隐看向她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干巴巴地询问:“你口中的人选不会是覃郡尉吧?”


    她并未否认,怀疑的种子在心底慢慢生根发芽:“今日去寺庙时,我只觉得他身上疑点重重,百姓们都十分惧他,若不稍作整治,只怕是会越发猖狂。”


    萧无隐咧嘴阴笑,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杀机,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此事我来做。”


    雁宁却只道:“不必。”


    他闻言,面色猝然阴沉了下去。


    “你既说他猖狂,那此人便是不好对付的。”萧无隐凝望着她,眼底情绪翻飞:“你有几条命能与他斗?”


    她不甚在意,眼里杀机四溢:“我管他好不好对付,欺压百姓就是不对。”


    雁宁漆黑如墨的眼珠微微颤抖着,攥紧裙裾的指节也被握得发白:“若此事真是他所为,那我便要他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就因为一场蹊跷的疫病,便死了这么多人!到最后他也只是死有余辜。”


    他终是妥协,紧绷着一张脸发问:“那你想何时动手?”


    雁宁想了想:“等疫病医好。”


    她骗了他,她不想让萧无隐摊这趟浑水,覃郡尉是个不好对付的,对付这种人便只能来硬的。


    萧无隐似乎是信了,他凝眉急切道:“届时我可以不插手这件事,但你若遇到危险,便以摔杯为号,我自会来救你。”


    雁宁没说话,点了下头,看向萧无隐的眼神藏有一丝复杂难辨,脸上流露出不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