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平阳城
作品:《君子渡我》 第49章
待雁宁醒后,魏府上下早已被送入宫牢。
雁宁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魏府。
她慌忙坐起身来,眼眶里弥漫起氤氲泪雾,语气坚定:“我必须救他们出来。”
叶惜弱一怔,倒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深情,沉吟了一刻道:“你今日去了,御史没答应尚好,若是应允了你,那便是将你阿耶往火坑里推,王上心意已决,出了此等大事,平阳城又有疫病传出,是没人会在意魏将军冤屈的,雁雁去了反而会惹王上盛怒。”
雁宁抓住重点,开口问:“平阳城有疫病?”
叶惜弱没想太多,为解她疑惑,压低声音继续道:“没错,如今平阳城瘟疫狂发,但凡有点银子打点的都往洛阳涌来,洛阳百姓又不肯收留,便纷纷闹到元相府,王上也是没法子了,便命重兵把守平阳城城门,只进不出,违者立斩,以三月为期限,活者救治,死者扔至乱葬岗,染上疫病的也不例外。”
平阳城就在边境处,是魏家阿耶不惜性命都要守护的边城,怎能败在疫病之上。
雁宁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宫中医师难道就没有法子吗?”
“那是因为他们不敢,心怀大义赴往的齐宫医师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叶惜弱眼底闪过复杂的锋芒,很快便被她掩饰下去。
听了叶惜弱的话,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她静静地看着叶惜弱,淡淡问道:“那王上是打算放弃平阳城了么?”
“没错。”叶惜弱回答得很干脆:“只有这样,才能防止其他城内百姓染上疫病。”
雁宁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以我的医术,定能治好疫病。”
“不可。”叶惜弱想也没想便打断她的话。
“为何不可?我想试一试。”雁宁不懂。
叶惜弱没有答话,直直看着雁宁,眼瞳极黑:“你是想要借此机会保住魏家吧?我就不明白了,他待你虽好,却也不至于让你舍命去护。”
她道:“兰殊有恩于我,亦是我心爱之人,他如今尸骨未寒,我又怎能弃魏家于不顾?”
雁宁静静地看着她,认真道:“如今没人敢救魏家,他们便只有我了。”
叶惜弱心头蓦地一颤,叹声问:“那你打算如何进宫?王上是不会见你的。”
雁宁却是摇摇头:“这件事你不必再管,我自然有办法混入宫内。”
叶惜弱还是想再劝劝:“难道雁雁就不怕王上一气之下连你也一起流放边郡?”
“我自是不怕。”雁宁只道。
叶惜弱别无他法,只好任由着她来,离开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切记,定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若遇到什么危险,可以来找我。”
*
曲台殿。
此刻兰贵嫔正娇弱地躺在王上怀里。
“王上怎的这般惆怅?”兰贵嫔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鼻尖。
王上叹息一声,怅然道:“平阳城突发疫病,前往治病的医师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寡人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贵嫔掂量着他的脸色,拐弯抹角的问:“不知王上可否知晓大燕夏氏?”
王上听到这个名字,略一沉吟,随即点头道:“自然知晓。”
话音刚落,王上疑惑问:“兰儿为何要这样问?”
兰贵嫔猜中的他心中所想,索性直言道:“夏氏一族医术精湛,不如王上便让他们试一试?”
王上狭长的眸一眯:“夏氏一族虽逃亡至北齐,却也逃不过灭门之祸,如今这世上哪还有夏氏族人?”
兰贵嫔眼角微微扬起,笑意盈盈:“夏氏后人高鹿之徒,程家五娘子,程雁宁。”
王上眸中满是难以置信:“此事如此隐秘,兰儿又是从何得知?”
兰贵嫔回忆起往事:“当年夏氏被灭门,仅有一人逃了出来,恰巧被我所救下,那便是如今汝南有名的神医,高鹿。”
王上沉思片刻,又摇头否认:“她不过是个才及笄的小娘子,尚且稚嫩,又如何能担得起此等大事。”
兰贵嫔却是轻笑出声:“不试试怎知能不能成?”
王上还是有些许忌惮:“程娘子此前乃魏家妇,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必是恨寡人的。”
兰贵嫔却是意味深长道:“若是她赴往平阳城治好了疫病,不仅是救了黎民百姓,也是救了魏家。”
王上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那便如此罢,若能医好寡人的百姓,多少个魏家寡人都愿意放过。”
护卫守在殿外,漆黑如墨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远处,指节被握得发白,微微颤抖着。
原来在圣明的王上眼里,魏家人的性命就如同草芥一般模样,想夺走就夺走。
*
洛阳城门前,萧无隐玄衣着身,身形纤细高挑,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离愈来愈近,直到彻底停了下来,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子,稍稍垂眸,视线飘向她。
“别来无恙啊,程小娘子。”
她穿的很素净,乌黑发髻上簪着一支梨花样式的簪子。
“是你?”雁宁朱唇微张。
梨花簪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便摇摇曳曳的,衬得她整个人是这样清丽脱俗。
“为何不能是我?”萧无隐半带轻笑道。
雁宁盯了他一会儿,只见他眉宇间透着一种孤傲之气,仿佛淡淡冷漠是与生俱来。
雁眼并未回话,很快便移开眼神,随即提起裙裾走上马车。
萧无隐看着她上马车的背影,仿佛无意,神色间却深以为然。
雁宁从袖里取出面纱,此物不仅能遮挡容貌,还可防止染上疫病。
马车行了有一会儿,雁宁终于开口问:“你也怎会来此?”
萧无隐用指尖挑起一边帘子,懒洋洋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若不是王上下令,我才不会随你去那种鬼地方。”
雁宁才不信,王上连陷害忠臣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又岂会在意自己的死活,想必是兰贵嫔的手笔。
雁宁并未再纠结此事,又问了句:“去往平阳城,要几日的路程?”
萧无隐沉思片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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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说四日。”
他看着她眉眼间流露出来的忧色,萧无隐并未等雁宁说话。
他眼眸里染上些似笑非笑:“怎么?程五娘子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她心里的确很着急,怕魏夫人还熬不到她回洛阳的那一刻。
萧无隐仿佛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直言道:“着急让王上放了魏家女眷么?”
雁宁的目光宁静幽深,直勾勾地盯着他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萧无隐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愣了一下,在这短短的几秒,叫人看不透其中深意。
他将帘子放下,目光直视前方,语气轻飘飘的:“若是你我同乘一匹马,以我的御马术,想必不出两日,便能到平阳城。”
雁宁闻言抬了抬头,两人同骑一匹马,这件事于两人来说也太过于亲密了。
她急忙摇头,拒绝道:“不必了,四日.我还是等得起的。”
话毕,雁宁眸光骤然缩了些,眼底有些黯然。
她能等得到魏夫人,但却再也等不来魏兰殊,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无时无刻护住自己的人了。
“很失落吧,程小娘子。”萧无隐突然问了句。
这句话在此刻显得十分突兀。
“什么?”雁宁不确定。
萧无隐想了想,还是开口:“你们本应该会过上羡煞旁人的好日子。”
雁宁听闻此言,闭了闭眼,眼前忽然一片模糊,泪珠不觉往下乱滴。
她并未回答萧无隐的问题,只是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眸光死寂一片。
“你可真是倒霉极了。”
帘子外面又传来他的嗓音。
“萧郎君何出此言?”雁宁的声音有些发紧。
马车四周的都是萧家侍卫,萧无隐自然能放心大胆地说话:“嫁错了夫君,便什么都是不幸的,魏将军深受百姓爱戴,甚至胜过王上,王上早已视魏家如眼中钉肉中刺,迟早有一日会出事。”
雁宁蓦地掀起帘子,看着他的神情非常认真:“原来你们都知道?”
萧无隐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沉沉开口:“魏家本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他魏兰殊要挑选的新妇,必定是要冰雪聪明,在任何时候能够独当一面的。”
“你的意思是……”雁宁说出心中所想:“这一切都是兰殊事先安排好的?”
萧无隐轻笑出声:“不然?”
雁宁想了想,遮住眼底的失落:“我不信。”
他眉心蹙了蹙,睨着她的脸,再度淡然出声:“那你如今冒着生命危险去往平阳城救治疫病又是为了什么?”
萧无隐极少用这种认真的语气同她说话。
雁宁并未再与他说下去,而是将身子缩回来,帘子也随之落了下来。
萧无隐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似笑非笑的目光目视前方,语气轻飘飘的:“五娘子心思单纯,日后还是谨慎些,莫要再被人哄骗了去。”
她心思单纯吗?也不知是谁曾说过她是小毒妇,雁宁心中暗想,此人性格还真是阴晴不定,活脱脱一个笑面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