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一场噩梦
作品:《君子渡我》 第46章
乌云般的黑气在夜间瞬间暴涨,将窗棂里漏出的一丝烛光也遮掩住。
雁宁忽然抬眼顺着窗棂的方向看去,深夜的竹林,暗暗幽幽,宁静异常,似有秘密掩藏其中。
“如何,她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待在厢房里?”雁宁终于等到云湄。
云湄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她混进黑夜,悄悄去了二郎的书房。”
雁宁猛地用力捏紧手心里的茶盏,咬牙一字一句道:“想不到是我自己识人不清,方才引狼入室,若非我早有防备,她便得逞了,险些为君子酿下大错。”
云湄心底不觉涌出一阵恐慌:“她当真知道秘密吗?莫不是骗娘子的,就是为了获取娘子的信任顺利进入魏府。”
她不由地脸色一变,神情间溢起几分怒意:“我并没有轻信于她,乔氏定然不会将此事告知于程蕊,更不会让她轻易就能听到,因为她想护住程蕊的性命,必会想方设法不让程蕊知道。”
云湄疑惑问道:“那她为何会知晓娘子与乔氏之间藏着一个秘密?”
雁宁皱了皱眉头,脸色渐渐不自在起来,最后迎上云湄的目光,顿时恍然大悟:“阿湄说的不错,若是今夜去君子的书房,定会引起她的怀疑,我们只能明早去,不过眼下她竟敢如此放肆,全然不把魏府放在眼里,可又不能打草惊蛇,今夜便只好委屈阿湄去盯着她了,记得带些人去,莫要让程蕊做些对魏府不利之事。”
“是。”云湄颔首回应,随即便退了出去。
*
翌日,天还未亮,就连仆役都还在睡梦之中。
雁宁手上端着烛火,火光映在她眸中,光华氤氲。
书房的门被推开,云湄走进去依次点燃蜡烛,回过身看着她问道:“娘子能看出来书房少了什么东西吗?”
雁宁看了看窗边透出去的光,在浮动的尘埃中淡淡“嗯”了一声,嗓音带着几分冷意:“君子的书房,我最是熟悉不过。”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在每个角落扫了一圈,忽然扯了扯嘴角,发现端倪:“君子的书房很整洁,东西也少,除了几本兵书和古籍,应当没什么了。”
雁宁说着,很快发现在书橱上少了卷丹青,魏兰殊归类的很好,只要稍微注意几眼,很快便会发觉其中异样。
“少了。”她边说边抬手抚摸着书橱上其它丹青。
云湄忽然开口:“莫不是二郎一并带走了,也有其他可能。”
她眉头轻蹙,沉默了一会儿,眸里泛起冷光:“不会,君子走之前这幅丹青还是在的,少了什么东西倒是不打紧,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多了,那才是最致命的。”
“娘子别吓我呀。”云湄下意识微微颤了颤身子。
雁宁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之人,轻声安抚道:“阿湄别怕,该来的总会来,我们现在要做到的便是不能为君子惹麻烦,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你放心,我会好好护住你的。”
云湄含笑着点头。
“想来她也醒了,我得亲自去瞧瞧她究竟想干什么。”雁宁语气中隐有厉色。
雁宁是第一次丝毫不顾礼仪推门闯了进去。
程蕊愣了片刻,她很快便收了笔势,含笑安静地看着她,也不问缘故。
雁宁扫了她一眼,假装关心道:“四姊眼下的乌青怎会这样重,难道昨夜整晚都没歇息?是去干什么了吗?”
程蕊惊讶地抬起头,说:“我近日的确憔悴了许多,难得见五妹妹这样关心我。”
雁宁逐渐朝她走近,至书案前低头看着她淡淡道:“我已经等你够久了的,既然休息好了便与我细细道来吧。”
程蕊收拾了宣纸压在茶盏下,轻轻地拂了衣袖上的尘埃,连手掌心沾上的墨汁,都没来得及清洗。
她脸上风轻云淡的,不怕也不慌张,含笑看着雁宁说道:“五妹妹急什么?总归你都是要知道的,还有两日,两日后我定然都悉数告知于你,绝不隐瞒。”
雁宁唇角噙笑,眸子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凌寒,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莫非四姊是不知道此事。”
程蕊别过脸,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这才回道:“我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便是知道的,若是现在就告知于你,怎知你会不会出尔反尔,早早地就将我赶出去。”
雁宁面色微变:“那我便信你最后一次。”
程蕊并为作声,而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力捏紧掩在袖子里的手,攥到指节发白。
待雁宁走后,她才终于松了心里那口气,皓腕再也撑不住身子,只能无力覆在桌案上。
她本想耐心等够三日,没曾想到了第二日夜晚,暗中跟踪程蕊的云湄竟突然回来。
云湄压抑着心中情绪,垂眸看向眼前之人:“四娘子不知去哪儿了。”
听到这话,雁宁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她呆呆地看着云湄,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程蕊跑了。
雁宁张了张口,似乎还想确认:“程蕊不见了?可在府中找过?”
云湄觉得喉中干涩,艰难继续道:“寻了,四处都寻了,其他跟着四娘子的女使都被敲晕倒在了一块儿,此刻都还没醒呢。”
雁宁藏在袖下捏紧了拳头,这句话无疑是犹如厉刃般扎进了她的心里。
云湄皱起眉头,感到有些不安,于是她直接问道:“可要悄悄出府去寻她?”
雁宁摇了摇头:“不必了,兴许她早已离开洛阳城,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如今的我们应当祈祷她并未做过伤害魏府的事。”
“是。”云湄闻言这才站住脚跟。
“那卷丹青呢?”雁宁忽然才想起此事,连忙问了一句。
云湄差点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回想道:“那日听见娘子的话,我方才便去厢房找了一会儿,最终在书案下发现,如今已是一团灰烬。”
“她烧了?”她忍不住又问。
云湄点头,疑惑道:“是,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雁宁语气里带了无奈:“那便只有她自己知晓,我们就别瞎猜了。”
今夜已经很晚了,雁宁面容愈加憔悴,但也是美的,她不能给身子熬出病来,便打算先安睡下来,打算明日再作打算。
然而这天夜里,雁宁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了,突然就做起奇怪的梦来。
梦里之人的样貌模糊不清,画面场景也是恍惚的,屋里如墨一般稠浓,伸手不见五指,她仿佛深陷其中,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
他们说话的声音如同在山谷的回音,久久飘荡不散,两名男子端坐在矮几旁,是面对着对方的,桌案上点着烛火,照映在他们脸上,画面静谧,诡异非常。
“他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明知他是你的人,却还要从中挑拨离间。”
“那家父子意图谋反,证据确凿,我会请王上下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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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捉拿归案,生死不论。”
奇怪的是,他们二人谈话间都默契的避开了人名,再往后雁宁也全然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刺耳,吵得她头疼。
雁宁只好紧紧地闭上眼睛,用力捂住双耳,那刺耳的声音终于消失。
她缓缓睁开双眼,画面一转,她孤身立在辽阔的土地上,一支支利箭从她耳畔呼啸而过,黑压压一片的士兵如潮水般涌来,箭矢凌空乱飞,炽热的烈焰四处乱窜。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天空阴霾密布,苍茫的大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折损的羽箭、利剑与长矛被半掩在红色的泥土里。
雁宁顿时瞪大了双眼,面色惊恐地望向别处,却忽然停留在一袭玄衣的年轻郎君身上。
他半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握着的断剑深深嵌入土里,正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微风轻起,墨袍翻飞。
他高高竖起的发随春风飞扬,血光笼罩着他僵硬沉重的身影,无端为他染上了几分忧郁之色。
少年猛然回过头,目光悄然落在她身上,雁宁定睛一看,眼中浮现出无法遏制的恐惧,竟是他!
魏兰殊白皙如玉的脸庞上沾有少许血迹,额前几缕碎发狼狈垂下。
他的唇瓣也有干涸般的殷红,那双眼眸微暗注视前方,显出无端的寂寥。
“君子!”
雁宁声嘶力竭地高喊着,望向他的眼神绝望而悲伤,她想要跑过去抱住他,可双脚却像是被钉住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她使出浑身力气,一步步艰涩地走了过去,终是脱离般慢慢跪倒在地,雁宁想要爬过去。
下一刻,魏兰殊便如精疲力尽般重重倒在地上,连带着手里的断剑。
雁宁在那一刹终于崩溃,疯狂地绝望喊叫,她似乎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破碎的感觉一下一下地牵扯着自己。
“兰殊……我的兰殊……”
天地间开始变得昏暗阴沉起来,狂风呼啸着,伴随而来的就是刺鼻的粉尘味儿。
铺天盖地而来的风就像一匹饥饿的狼,迎面扑进她的怀里,裙裾和发丝胡乱随风翻飞。
她爬起来逆风往前摇摇晃晃地走着,细细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对她的巨大折磨。
画面蓦地消失不见,又幻化成她第一次见过的场景,那两名男子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雁宁抬起手死死地捂住双耳,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挡着外界带来的一切声音。
直至她再也忍不住,忽然,她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地向后倒去,梦境也随着戛然而止。
紧接着,雁宁便从睡梦中惊醒,天色已经不知不觉的亮了起来。
“娘子。”云湄即刻将手里的器皿放在桌案上,赶忙走过来安抚道:“莫不是梦魇了。”
雁宁静静地靠在床边,一滴清泪突然从她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来,仿佛还在方才的惊恐之中。
“我做了一个梦,很可怕,却又觉得真实。”她绝望地抬头看向云湄,眼底是深深的无力。
云湄蹙眉担忧道:“只是一个梦而已,娘子莫要害怕,有云湄在呢。”
雁宁只觉得眼眶酸涩胀痛得厉害,眼前一片模糊。
她说的不错,这只是一场梦罢了,不必太过担心。
可雁宁自从醒来后,每每想到梦里受伤的魏兰殊便觉得心痛,是梦不必当真,她只好将这种想法深深地埋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