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灼喉
作品:《君子渡我》 第37章
东郊舞马场。
放眼望去,只见人群皆衣饰华丽,鼓掌声和喝彩声此起彼伏,叫好声响成一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阿宁,来尝尝这个。”魏兰殊从面前的矮几上拿了一块芙蓉酥,将其递到坐在他身旁矮自己半个头的女郎面前。
雁宁一抬眸便见一双温润的眼眸正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她温婉笑道:“君子喂我吧。”
她面容姣好,特别是那一双水灵的眸子忽闪忽闪的,明媚动人心魄。
雁宁一股心思全扑在蹴鞠上。
魏兰殊神色缓和,眼睫轻垂,动作轻柔地将手中糕点缓缓送入她口中。
雁宁刚将嘴里的半块糕点咽下,就听见从旁传来一声冷笑。
“原来魏家小郎君也喜欢这种庸脂俗粉,还以为你清心寡淡,无欲无求,要一辈子不打算娶妻呢。”
那人说着,假装惊愕道:“不对,我如今应当唤你一声郎中令。”
魏兰殊眼皮都懒得抬,淡淡道:“那便来吧。”
怎知对方脸一红,反唇相讥:“真是不知廉耻,我看你离了麓山书院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魏兰殊侧身看他,眼尾微微上翘,眼神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作为麓山书院的学子,就莫要成日里总把那些龌龊的心思放在心上,免得到时不慎,丢了夫子的脸面。”
他的指尖有一搭无一搭地敲击着桌案,又用那种挑衅的语气同赵郎君道:“你应当庆幸,遇上的是我,若换成他人。”
说这话的同时,他故意抬了抬下巴,轻蔑地看着对方:“赵郎君,还请惜命啊。”
雁宁抬眸,只见赵郎君脸色发青,衣袖下双拳紧握,咯咯作响,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简直是,尖酸刻薄!”
说罢,他便愤愤甩袖离开。
雁宁神色淡淡,她相信魏兰殊应付得过来,也没在意赵郎君对她的咄咄逼人。
魏兰殊发觉她的情绪不对,垂下眸子,抬手轻抚了下雁宁的脸,带着安抚的温柔:“阿宁没事吧?”
雁宁嘴角勾起浅浅弧度,语气戏谑:“庸脂俗粉,他夸我呢。”
她笑得恣意快活,眼底的笑意像是水波般荡漾开来。
魏兰殊闻言,扬了下眉,看着她忽然也笑了,认真道:“不应该用庸脂俗粉这样的话来形容你的美,就该好好地教训他。”
雁宁当时看蹴鞠看得入迷,这时才忽然反应过来,柔声问道:“君子为何突然唤我阿宁?连我祖母都未曾这样唤过我。”
“从哪儿学来的?”雁宁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唇角不觉微微上挑。
魏兰殊则是如实相告:“我曾听兰贵嫔这样唤过你阿宁。”
他含笑半眯着眼睛,道:“我想,这样唤你应当亲近些。”
雁宁歪头看他,故意道:“这么想与我亲近啊,那为何在榻上……”
怎知此话一出,魏兰殊顿时羞红了脸,将声音压低:“非礼不可言说,大庭广众之下,莫要说这样的话。”
她突然站起身来,同他道:“我就不逗你了,在这儿坐着也无趣,我先随处走走透透气。”
“要我陪着你吗?”魏兰殊说着也想随之站起身。
动作才做到一半,便被雁宁按了下去,淡然出声:“不必,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
他微微蹙眉:“可是你一人不安全,若没人陪着的话。”
罢了,为了让他安下心来,只好说道:“那好,君子若实在不放心的话,过一刻钟之后我还没回来,你便去找我。”
“怎么样?”她试探性问了一句。
魏兰殊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行。”
*
雁宁提起裙裾刚走下马车,突然两眼一黑,被人生生扛在肩上,无论雁宁如何挣扎,都丝毫无任何用处。
黑色头套被摘掉时,雁宁看向幕后指使者,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开口问道:“是你?”
“你成亲了,也如愿嫁给了兰殊,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雁宁盯着不远处的匪徒,额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便是她完了!
她还是想争取活着的机会,没有人能轻易拿走她的性命,有的也是她甘愿赴死。
雁宁岿然不动,看上去相当镇静,实则头皮瞬间麻了半边儿。
她沉沉问道:“你想做什么?”
永昌并未理会她的话,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雁宁。
随后缓缓弯下身子的同时,狠狠踩踏她的手背,神情变成扭曲的苦笑,眼睛也有些恨意:“从宫宴那日起,我的名节便被毁了,郡主封号也被夺回,从此狼狈不堪地落入泥潭,阿耶好面子,不肯为我议亲,说我有辱门风,害得太尉府在洛阳城里抬不起头来。”
她说着,眼尾微微有些泛红,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
永昌的声音慢慢冷了下来,慵懒地吐出一句话:“好在,我那几个好阿姊也嫁不到好人家。”
雁宁目光宁静幽深地说道:“这是你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怨不得别人。”
永昌那张脸换上了无辜的纯净笑容,可眼眸中却毫无半点温度,她轻声问道:“他待你很好,对吗?”
雁宁手上的动作未停,时刻观察着远处匪徒,她不动声色道:“这与你又有何关系,我劝你赶紧松开我,若是被君子知晓,怕是你性命难保。”
“君子?”永昌复述着她的话,微微有些失神。
雁宁神情冷清,语气没有丝毫眷恋,仿佛在说些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却字字如刀扎在永昌心头。
“好好想想你自己。”雁宁继续试探。
但永昌丝毫不在意雁宁说的话,雁宁想她真的是被冲昏了头脑,无法再回头。
不过永昌很快回过神来,眼眸悠然转寒,两只眼睛像两柄利剑,刺向雁宁的心头:“你唤兰殊君子?若我还是从前那个尊贵的永昌郡主,全洛阳能配得上兰殊的便只有我一人!”
永昌说罢,蓦地抓住她的头发,眼神阴狠,将她的脑袋使劲往树上撞,恶狠狠地撞,雁宁眼前一片模糊,额角也被撞得头破血流。
“本该是我要嫁给他!”永昌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气全撒在雁宁身上。
雁宁痛到快要昏厥,强撑着喊道:“你疯了?!”
永昌又气又恨,扬手甩了雁宁一记耳光,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和鄙夷:“是我先与兰殊相识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话毕,她终于肯松开雁宁。
雁宁那双漆黑的眸子却依旧不见半点波澜:“就算没有我,君子也断不会娶你!”
雁宁话音刚落,下一刻却被她掐住喉咙,怎么也道不出一个字来。
永昌如今无所谓了,只觉她说的话很是可笑:“你以为你之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不过只能安稳一时。”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继续说下去。
雁宁耳边嗡嗡作响,此刻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永昌铁青着脸,愤愤道:“若不是你,兰殊便不会入朝为官!我要你此刻记住,是因为你才害了他,他一心只想读圣贤书。“
雁宁便是要继续嘴硬:“可自从与我成亲之后,他便想每日只和我读圣贤书。”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如今娶你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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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权宜之计。”永昌的嗓音顿时变得异常尖利,像是被劈了一般刺耳:“莫要到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雁宁眼底骤然浮起一团希望,手上的绳索松松垮垮地攀附在手腕上,她将匕首慢慢送回琵琶袖里。
再次提醒她:“我劝你快些松开我,若一刻钟过去,兰殊便会亲自来找我。”
“你以为你还会活到那时候吗?”永昌黯然而轻嘲地一笑。
永昌说罢,缓缓直起身子,蓦地朝匪徒们使了使眼色,冷漠道:“动手吧。”
雁宁这时还不能出手,一个永昌她倒是能应付得过来,但是她还不清楚匪徒们的身手,她须得再拖延些时间,等着魏兰殊能及时来救她。
“等一下!”雁宁错愕地看着她。
永昌狐疑地瞧着她:“怎么?怕死啊。”
雁宁攥住绳索的指尖因不自觉的用力而微微泛白,她抬起头,干巴巴地问道:“在我临死之前,你总得告诉我,为何要杀我。”
雁宁知道她的心思,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她还有机会自救。
永昌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望向雁宁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痛苦嘶吼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嫁给那丑陋猥琐,老到都能做我阿耶之人为妻!”
“是你亲手毁了我!”永昌有恼羞成怒之状。
雁宁几乎是勃然变色:“是你做的孽!若那日被毁掉名节的人是我,便是我自己活该吗?”
“我真是不明白,女郎之间为何不能融洽相处,偏偏为了争取一个郎君,而赌上自己的一生。”
她有些无力地垂下眼眸:“这深闺之中无休无止的算计、陷害,当真让人厌恶!”
“若能重来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雁宁又问她。
永昌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她:“我会!我便就是要一生与你为敌,不死不休。”
雁宁只觉得她无药可救。
见永昌沉吟良久,她悄悄从袖中滑出银针,忽然睁眼,眼底尽是寒芒:“你难道还没有一丝悔改之心吗?”
她趁着永昌失神,手腕一翻,指尖轻轻一弹,手里的银针随着她的动作飞快射出,强大的冲击力使永昌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击在树上。
雁宁并未下杀手,没有瞄准她的要害部位,却也能让她吃吃苦头。
永昌下意识惨叫了一声,一股刺骨的疼痛钻心而来,伤口处不断涌出殷红鲜血,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程雁宁!”永昌忍住疼痛,眼里骤然间浮起狠毒的杀意,指着雁宁嘶吼道:“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杀了她!”
雁宁手上握着把匕首,她想逃,却又被人擒住肩膀,她有些疑惑,那些匪徒并未想要动杀心,可这些不都是永昌的人么,又为何不听她的话。
雁宁将匕首翻转,往擒住自己肩膀之人的手臂上狠狠割了一刀,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动作迅疾,朝他用力横踢而去,直击对方要害,匪徒凄厉地哀鸣一声,随即应声倒地不起。
永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呆滞地仰睇着,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
匪徒们见状纷纷抽出长剑,与雁宁对峙,他们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想法。
“还愣着做什么?!杀了她啊!”永昌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不断催促道。
雁宁被匪徒擒住双肩,强行按在地上。
见他们没动作,永昌忍着伤痛一瘸一拐走来,将匪徒手里握着的长剑夺了过来,双手紧握着那柄利剑,随即吃力抬起手,对准雁宁的脖颈。
雁宁惊恐地望着那柄利剑,那双如沐春风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
难道她真的要死于永昌刀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