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作妖

作品:《君子渡我

    第33章


    夜凉如水,更显得寂静,夜风裹挟着阵阵凉意,微弱的月华,勉强驱散黑暗。


    窗前书案上,那盏明月灯已换过了新烛,在雁宁眼前欢腾轻盈地跳跃。


    她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目光不觉飘向窗外,思绪万千,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现,却是毫无头绪。


    雁宁心中一片惆怅,淡淡开口:“我总觉得,将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云湄在一旁磨墨,手上的动作未停:“云湄想,这不就是娘子最期待的吗。”


    “也是。”雁宁浅浅笑着:“隐忍多年,我很快便能为阿娘报仇雪恨。”


    眼看着离出嫁的日子愈来愈近,雁宁这几日尚在闺中待嫁,再也没有接触任何人。


    曾经柳姨娘来探望过,问她整日待在房中闷不闷,雁宁则是摇头回应不闷。


    她本以为这几日会平淡无奇地度过,没想到翌日午时便出了事。


    云湄此刻丝毫顾不上规矩,从院外疾奔而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面前,来不及站稳脚跟,就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夫人病了,此刻正昏迷不醒,连郎中都束手无策,查不出病因。”


    “什么?”雁宁忽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扶着桌案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娘子还是快些……”


    还未等云湄说完,她便一路跌跌撞撞,脚步踉跄地冲出门外。


    赵妈妈此刻正焦急地守在程老夫人身边,郎中则是坐在一旁眉头紧皱,嘴角下垂,满面愁容。


    赵妈妈听见动静,移步至门外,只见雁宁面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焦灼,步履匆匆,行至门前却忽然放慢了脚步。


    “赵妈妈。”雁宁蹙眉道:“祖母她可还好?”


    赵妈妈长叹息一声,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捏着:“五娘子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雁宁点头,走了进去。


    屋内点了一只灯盏,软榻上安静卧着一个老妇人,眼窝深陷,面容憔悴。


    雁宁只觉一股酸涩的情绪涌出眼眶,几步走到床榻边。


    在众人面前,她还是没有流露出一丝脆弱,她有好些日子没见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有太多的话想要和雁宁说,想亲自送她出嫁,甚至还有嫁妆也想亲自为她戴上。


    雁宁轻轻握住程老夫人垂在榻上的手,她低下了头,眼角洇红:“祖母怎么病成这样,为何没人提早告诉我?”


    赵妈妈用手绢拭泪:“老夫人不忍心叫五娘子知道自己得了病,甚至虚弱到不能下榻,如今老夫人昏迷不醒,我才敢将消息传给五娘子。”


    雁宁沉吟片刻,又听郎中道:“程老夫人的病体内有寒,本需慢慢施酌,调气除烦,静静修养,体况虚弱,坚持良药,尚能复活,否则风入病体,便难治了。”


    “那祖母为何还不醒?”雁宁问。


    郎中心中苦涩,却也无能为力:“凡欲治病,先查病源,先候病机,这些都已做到,但老夫人不知为何莫名昏迷,看症状,倒像是中毒。”


    雁宁瞳孔微微一震,她慢慢抬眸,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中毒?”


    郎中点头:“是中毒,我替老夫人把脉,却又瞧不出病因。”


    雁宁握紧程老夫人的手,藏起所有情绪,她如今须得保持镇静。


    “五娘子不必担心,我定会查出是何原因。”郎中安抚着她的伤痛。


    雁宁起身,浅施一礼:“烦请郎中一定要治好我祖母的病。”


    郎中颔首,回礼:“五娘子放心。”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赵妈妈见状,走上前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老夫人会好起来的。”


    雁宁陪着程老夫人直到天暗下来,都不见她的病情有所好转,雁宁能想到是何人下的毒,但不能确定。


    “天暗了,五娘子先回屋歇息罢,这儿有我照顾着老夫人。”赵妈妈好心劝道。


    雁宁没作声,陪着老夫人有一会儿才从屋内走出,回到自己的住处。


    云湄正等着雁宁,压低声线道:“娘子,灵隐寺那边传来信件。”


    “进去说。”雁宁说完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回到房内,雁宁小心翼翼拆开信笺,垂下睫羽快速扫了眼宣纸上的内容。


    阅完上面的字样,她隐隐能想得到,乔姨娘是用何种人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谋害程老夫人,还不能察觉到是她做的,便只有在药中下毒。


    乔姨娘自然不会用这种蠢笨的方法,若是在药中下毒,郎中医术精湛,定能瞧出其中异样,偏偏她聪明谨慎,利用药材的用量动手脚。


    “好厉害的心计。”雁宁不禁感叹,却又觉得乔姨娘太过于心狠手辣。


    雁宁面上拢起眉头,淡声吩咐:“今夜便辛苦阿湄去守着祖母的院子,细细记着那些悄悄打听偷看之人,明日再找几个信得过的女使同你去宝林寺接人。”


    云湄点头回道:“只要能查出谋害老夫人的真凶,云湄便觉得不苦。”


    雁宁的眼神有些暗淡,只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心底犹如被千斤重石所压,一种莫名的不安,时刻困扰着她。


    云湄良久才缓缓问道:“娘子是在担心老夫人?”


    雁宁同她解释:“我只是担心祖母会撑不下去,若是等着他们查出真相,怕是需要一些时日,我若是出手,怕是会惹人怀疑。”


    话毕,雁宁愣了一下,忽地想到能应对的万全之策,便是不透露身份,通过信笺的方式来提醒梁郎中。


    想到这,雁宁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窗外夜色渐深,皎月洒下一道光偷偷探进窗台,雁宁整夜都不敢睡,生怕再发生对程老夫人不利之事。


    翌日,乔姨娘被五花大绑地拖进偏厅,身上有伤,看来是被连夜上过刑。


    “你们这是做什么?”乔姨娘挣扎了一会儿,终究因疲惫而跪倒在地。


    余氏瞪了她一眼,愤怒地将手中茶盏摔碎在地,碎片犹如她心中的怒火四处飞溅。


    乔姨娘顿时被吓得愣在原地,脸色煞白,额发濡湿,一绺一绺地贴在皮肤上,半掩着那双冒出红丝的眼睛。


    余氏猛地站起身,扬手甩了乔姨娘一巴掌,随后怒指着她骂道:“还狡辩!不知廉耻的畜生,既有你院儿里的人来此告状,那你便是真的做过!”


    “没做过便是没做过!主母怎能如此冤枉妾?”乔姨娘说着,泪珠随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而滚落。


    如雪似玉的脸上泪痕斑斑,好一副我见犹怜之姿。


    余氏瞧着她这副模样,突然两眼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雁宁实在看不下去,乔姨娘嘴皮子厉害,余氏尚且斗不过她,只好自己开口。


    雁宁的目光带着淡淡审视,与乔姨娘对视两秒,不动声色地说道:“梁郎中曾与我说过,祖母的药能安神益香,滋补养胃,其中有一味药名为附子,是一种大热药材,虽能治寒症,补火助阳,有止咳平喘之作用。”


    乔姨娘闻言笑了笑,微微偏头看向雁宁,眼神里像裹了刀子,语气更是丝毫不善:“五娘子说这些,难道怀疑是我在药中下毒?可郎中都说了,每日服用的汤药里并无毒啊。”


    雁宁肃然道:“附子少量自然无毒,但若大量使用,则会有剧毒。”


    此话一出,乔姨娘突然瞪大双眼,哑然失色。


    雁宁胸脯剧烈起伏,瞪得滚圆的眼睛充盈着愤怒的泪水,痛心道:“你明知祖母受了风寒,身子本就虚弱,为何要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之事!”


    乔姨娘抬起下巴,摆出一副无谓自视清高之态,安之若素道:“你大可以去查查药渣,我是否真的动了手脚。”


    “乔姨娘谨慎,自然不会留过量的药渣。”雁宁再仰起头时,唇角已挂上冰冷的笑意:“所以我便命人暗中跟踪,乔姨娘不妨猜猜,我在何处找到了那些药渣?”


    乔姨娘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使劲哼出来的,带着浓浓不屑:“照五娘子说的,应当能想到小云居都是我信得过之人,又怎会助你?”


    须臾,雁宁抬手拍了拍掌心,就在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女子,颔首行礼道:“婢子含丹,见过家主,主母。”


    乔姨娘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表情逐渐僵硬,这时候才明白一切都是雁宁苦心布下的局,就是为了引自己动手。


    “就算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又怎知我不是被人故意陷害,五娘子这般快便定罪,很迫不及待啊?”她含笑叹息一声,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少顷,雁宁轻勾下唇,眼神认真地看向她,一字一句道:“你不懂医理,想做到这些必定要得到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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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信任之人的帮助,为了避嫌,也绝对不会是府中之人。”


    乔姨娘闻此言,瞳孔猛地放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人紧接着被带了上来。


    乔姨娘带着一丝探寻之意看过去,比起含丹,她如今对他的身份更为震惊。


    乔姨娘深吸一口气,猛地想站起身来,看向雁宁的眼神里带着愤怒和震惊。


    没等她的动作做完,又被女使按了下去。


    待众人看清楚来人的样貌,皆是露出一副惊讶之色。


    余氏冷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位一个是四娘子身边的贴身女使含丹,另一个则是乔姨娘死去多年的至亲。”


    程洵顿时瞪大了眼睛,脸色涨得通红,扬手怒指道:“你不是死了吗?!”


    乔大郎如惊弓之鸟,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我……我今日是来指罪的。”


    “你指什么罪?”乔姨娘瞪向对方。


    含丹再抬头时,眼里酝酿出了两团泪水,道:“乔姨娘做的事,乃是非人所为,婢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每日悄悄跟着,便是为了今日。”


    乔姨娘暂且还顾不上含丹,难以置信地看向乔大郎,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你可是我长兄!”


    乔大郎紧接着开口怒斥:“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你也知道我是你亲长兄,那你为何还要害我性命!”


    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刻,乔姨娘的眼神一下变得森寒幽深,含泪看向他委屈道:“阿兄,我如今真是没多余的银钱拿给你了,问不到钱也用不着这般恼羞成怒地陷害我,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乔大郎听完,怒极反笑:“你不就是想藏住几年前所做的孽么,不但屡试不爽地用此等阴毒手段害死了柳氏的孩儿,甚至捏造假相因此毁了夏娘子清白,夏娘子受不了这些流言蜚语,只能自缢证明自己清白,攸关清白可不是件小事,一人一口唾沫便能淹死人!”


    这番话吓得乔姨娘脸都白了,她觑了一眼程洵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程洵脸上看不出喜怒,可眸中却已经是乌云滚滚。


    “两条人命,不,应该算上我这条,你设计害死的人还占少数吗!”乔大郎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


    乔姨娘颤抖着张嘴,喉中呜咽滑落出来:“重刑之下屈打成招,方才院儿里的人都瞧见了,他们抓了我身边亲近之人,重刑拷打,哪个不是皮开肉绽的?”


    余氏冷声道:“是因为他们嘴硬,若是不上刑罚,怕是不会轻易张口。”


    柳姨娘回过神,将视线缓缓飘向程洵,嗓音微沉:“谋害亲长,天理难容,物证都摆在这了,还请家主务必定夺。”


    余氏面上带了些愠怒:“这些年我不在府中,你仗着家主对你的宠爱,做出不少胆大包天之事,谋害老夫人性命,这次怕是连家主都保不了你。”


    余氏声音虽轻,却沉沉入耳,更像是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抽在程洵脸上。


    事已至此,程洵并未吭声,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随后冷冷甩袖离开,将此事完全交给余氏处理。


    乔姨娘看着他的动作,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两行清泪瞬间滚滚而落,软软地瘫倒在地,朝着程洵离开的方向嘶吼:“家主!妾是冤枉的呀!仅凭他们嘴上说词,怎能证明是我做下的?!”


    程洵没理会她说的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厅。


    她远远望着那冷淡绝情的背影,心下不免酸了瞬,暗道程洵未免也太绝情了些,好歹她也算尽心尽力伺候了这么些年。


    待柳姨娘彻底晃过神来,猛地挣脱贴身妈妈的搀扶,扬起手来,一个巴掌便甩在了她脸上。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几乎要奔溃,又恨又气地怒吼道:“原来是你?!你这个毒妇!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


    这一巴掌,大力的让她脸颊疼得几乎麻木,嘴角也缓缓渗出一抹血迹,耳朵一阵一阵的轰鸣。


    余氏的胸口上下起伏着,显然是怒到了极点,脸色瞬间又冷下几分,当即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将乔姨娘带下去,剥夺自由,罚终身为奴籍,绝不饶恕!”


    “不……不要!”乔姨娘疯狂地摇头,嘴里不断念着:“不是我的错。”


    雁宁看着这一切,忽然长叹息一声,静静地抬起步伐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