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骨肉
作品:《君子渡我》 第21章
好在两人耽误的时间不长,马坠落于万丈悬崖,想来猎物也保不住了,雁宁只好硬着头皮返程。
雁宁一路上胆战心惊,她没死在姨娘的苛待中,没死在黑衣人的刀下,却差点没逃过人的算计,葬身于悬崖之下。
她有些不甘心。
这背后的种种阴谋,究竟出自于谁手,这一点她必须要弄清楚。
雁宁没心思继续行猎,只好与薛氏说谎称病,她的确也有旧疾。
薛氏应下,准许雁宁先行一步回府。
车夫过来搀扶雁宁登车,她压着翻飞的思绪回到马车上。
神思归位,雁宁忽然掀起帘子,朝窗外瞥了一眼,一道熟悉的身影与马车擦身而过。
雁宁看清那人,一双乌亮的眼珠瞬间瞪大,心里说不尽的惊喜。
她即刻叫停马车,找了借口:“初来汝南,我想独自逛逛闹市。”
车夫垂首问道:“五娘子可要奴陪着?”
雁宁急忙摇摇头,清了清嗓子道:“我想随意走走,你先离去吧,我知晓回府的路。”
话音还未落下,她便急忙提起裙摆走下马车。
渐渐近了,雁宁抬眼望,果真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几乎与从前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是消瘦了一些。
“嫚儿阿姊。”她温煦地唤了声,已经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叙旧。
可对方转过身来,并未有多大反应,眼眸里透出满腹狐疑:“小娘子可是认错人了?”
怎会认错,她看清也听清了,此人的容貌与音色无疑就是青嫚。
不知是不是雁宁的错觉,青嫚在转身离开之时,好似给了她一个眼神。
这样一想,青嫚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两人这般轻易便在大街上相认,属实有些草率,还不够谨慎。
雁宁好像明白了,悄悄跟随在青嫚的身后,最终停留在一处偏僻的巷陌里。
雁宁瞧见紧附其后,顺着青嫚投来的眼神进了院内。
青嫚谨小慎微地四周探查了一番,这才转身回去,跨进院门,回身将门掩住。
七年之久未见,雁宁也逐渐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女郎。
待看清雁宁憔悴的模样,青嫚眼眶瞬间盈满了泪水:“怎么、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雁宁摇摇头,一见到青嫚,这一路行来的坎坷与艰辛,通通抛诸脑后。
雁宁挽了挽嘴角:“你我分离多年,如今重逢,这是好事,应当高兴才对,嫚儿阿姊又何须为雁雁伤心落泪呢?”
青嫚怔怔望着她。
看来眼前的小女郎已经长大,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会缠着自己哭泣的孩童。
雁宁小心道:“阿姊,可否进去说。”
青嫚将她迎进屋,道明了方才为何不能相认的缘故。
雁宁曾经托青嫚查过苍二郎,一举将苍家姊弟抓获,给了乔氏母女当头一棒。
乔姨娘聪明,自然怀疑到了青嫚头上,便命人悄悄盯着青嫚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再做出对乔氏不利的事。
青嫚怕她自责:“罢了,此事就不提了。”
她点了点头。
雁宁一副心思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嫚发觉,抚摸她的手,微笑道:“雁雁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雁宁想明白,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青嫚大惊失色,这会儿心里又是后悔又是恨。
忽然猛地抓起雁宁的手,直言道:“雁雁,早知会有今日之事,那会儿我就该带你离开北齐,远离这深闺之争……”
闻言,雁宁的眼眶微微潮了。
后知后觉才想起:“离开北齐?我们能去哪儿?”
青嫚这才发觉是自己鲁莽了,不该早早将此事说出,便糊弄了句:“若是能离了程府,去何处都是好的。”
雁宁并没有起疑,最后抬起眼望着青嫚,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青嫚见她的脸色不好,长长叹了一口气,只好道明真相:“阿姊只求你能够在程家好过,……程大人之所以不喜雁雁,便只因疑心雁雁并非为他的亲骨肉。”
此事的确本该早早就告知于雁宁的,只是她找不到好时机,便被耽搁了。
雁宁眉心微微拢起。
“可为何我从未听过府中人讲起。”
青嫚道:“自然是老夫人瞒下了,人言可畏,恐怕会有人拿雁雁血脉不纯说事。”
雁宁目光变得有些慌乱,询问的声音柔柔的:“阿姊,我当真非程家血脉么?”
“不可胡说。”青嫚及时打断:“夏娘子最是自尊自爱之人,怎会同他人偷情,虽说夏娘子是在洛阳外生下的雁雁,可的确是程大人的亲骨肉。”
青嫚有些气急:“定然是乔氏所为,当年程大人十分偏爱夏娘子,从而冷落了小云居与其她姨娘,乔氏自然是要想方设法重新讨回程大人的疼爱。”
雁宁盯着青嫚,微微蹙眉:“那也得拿出一些可以佐证的东西出来,不然阿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青嫚道:“东西我自然有,是娘子生前留下的。”
说着她便从胸前衣衫里抽出一只信封,指尖抚了抚,小心翼翼递到雁宁手里:“此信是夏娘子亲笔所写。”
雁宁顺看过去,信件已经泛黄,上面字迹斑驳模糊,几乎快看不清楚了。
指尖触碰上的一刹那,心莫名滞了一下,宣纸好似还存留着阿娘的气息。
雁宁的眉眼染上一丝伤感,放缓手上动作,小心打开信封。
“北齐十四年冬,十二月二十四,苁蓉诞下一女,取名为雁宁,愿我的女儿一生顺遂无虞,长安宁,多喜乐,岁无忧。乃夫君阿洵之亲骨肉。”
雁宁的目光落在信上,随后不解道:“信上没有写错,我确实是冬十二月生的,可阿耶为何还会怀疑。”
青嫚摇头:“我也不知,可程大人的心终究还是动摇了,在危难之际,不仅对夏娘子于不顾,还任由乔姨娘折辱夏娘子。”
雁宁目光中早已是一片冰凉:“阿姊讲的这些,祖母从未说与我听过。”
“什么?”青嫚皱眉。
“祖母是有意瞒着我。”雁宁有些麻木地继续道:“我现在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雁宁眼底隐隐发红:“我也明白了,明白她所安排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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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认命,连回洛阳问清此事的执着全部化为乌有。
雁宁整个人僵在原地:“祖母说,阿娘是羞愧难当,自缢而亡。”
“胡说!”青嫚气急:“简直是荒唐,这分明是想污蔑夏娘子的清白,程老夫人这样说,就更加能佐证夏娘子……”
这样腌臜之话着实不能说与雁宁听,怕脏了她的耳朵。
青嫚说:“再亲近之人,就算帮过雁雁许多,现如今也得防着些了。”
雁宁自然懂这些。
若换作从前,雁宁自然信任程老夫人,断不会起疑,可如今她已经知晓真相,雁宁不会再犯傻。
“祖母要把我许配给魏家,是为巩固程家朝中地位,而我则是最合适的人选,对祖母深信不疑,办事最是听话。”雁宁目光微变,她不想再费心思去试探程老夫人的心。
还不如就这样。
青嫚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很快便不再纠结。
雁宁垂眸,指尖交叠在深色衣裙间,更显得皮肤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
雁宁回府后,已是疲倦至极。
云湄躬身搀扶着她,轻声询问:“娘子的脸色为何这样差?”
雁宁没有吭声。
云湄明显地发觉到自家娘子的不对劲。
雁宁此次回来,太过安静,晚膳也没用,脸色更是不对劲。
回来后,她便一直木然地坐在窗边,目光怔怔地看着外面,纤长的睫羽微微扇动,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整个人仿佛陷入无尽的疲惫当中。
雁宁没有怒骂,没有痛苦,只是静静地坐着,眸光死寂一片。
“娘子,入夜了,先歇息吧,明日还得早些去书院听学呢。”云湄担忧道。
“入夜了?”雁宁的手指捏得泛白,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好,我先歇息。”
云湄这时更着急了,快步跟上雁宁。
“娘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心里或许能好受些。”
只见小塌上的人眉心紧皱,额头汗湿,云湄拿了张帕子靠近过去。
雁宁抬起手,摸了摸湿润的眼角,啊,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阿湄,我如今可能真的没有值得信任之人了,……没有了。”她带着哭腔说。
云湄皱眉垂下眼睫,将雁宁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轻轻搂着她。
“娘子身后还有阿湄。”
雁宁底下声来,将今日碰见青嫚一事告知了对方,包括信件与暗杀之事。
“谁人会这样恶毒?”云湄忍不住骂道。
雁宁眼里杀机四溢:“不论是谁,我总会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她想让我死在汝南,我便也不能让她活着。”
云湄眼底闪过轻微诧异:“娘子要如何查?”
“自然是从根源处。”雁宁眉心微微动了动:“那支弓箭,只要寻回它,便可查得出自于谁手,哪家。”
细细一想,那支箭恐怕已经不在,或许随着马掉入山崖,也可能被暗杀之人拾走,不论是哪种情况对雁宁来说都十分不利。
她现在谁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