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氤氲
作品:《君子渡我》 第16章
余氏将她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语气温和:“现如今,天气这般寒凉,为何不穿得厚实些,免得着凉伤身。”
雁宁同程赋一齐向余氏施礼:“雁雁见过母亲。”
“阿赋见过母亲。”
两人几乎是一同出声。
雁宁的肩膀和发髻上都落了些雪,鼻头被冻得微微泛红。
余氏察觉,眼角微微扬起,点头道:“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不知赶了几日的路程,且先回房歇歇罢,等到了晚膳,我自会唤人去叫你们。”
两人乖巧地点头,应是。
“给五娘子安排的晴水居,就在前面了,很是安静,适合五娘子休养。”女使在前面引路,抬手指着事先安排好的院子。
走过一道长廊,就进了晴水居,虽说不算大,但胜在环境幽静,适宜修养。
女使含笑着行礼:“五娘子好生歇着,婢子先行告退。”
雁宁回笑:“劳烦带路了。”
引路女使并未再说话,径直退出了屋外。
云湄看眼正房,满意点头,欢喜道:“给娘子备的屋子倒是不错,桌上还备了有点心热茶,他们真有心了。”
雁宁提起裙裾进到房内,这会儿她倒是不饿,但累,甚至能沾枕就睡。
床塌很快被云湄收拾出来,这段时日里,她终于可以安稳入睡。
日入而息,转眼间已经到该用晚膳的时候,雁宁很快被人唤醒,是方才为她引路的女使。
才刚走进主厅,余氏就像是早早在此处等候多时,雁宁浅施一礼:“母亲。”
余氏朝她走近几步,随后拉过雁宁的手,温和道:“雁雁,母亲带你见见大伯母与堂姊。”
雁宁乖巧地点头,任由余氏拉着。
“来,快见过大伯母。”余氏与大伯母相视一笑,不过很快又将目光落在雁宁身上。
雁宁欠身问候:“大伯母安好。”
大伯母笑了笑:“雁雁生得可真水灵,看着也乖巧,不像你堂姊,整日便只知道处处惹是生非。”
雁宁也不好回答,但她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汝南程府老宅的掌家主母,薛氏。
薛氏身旁坐着个身穿桃红杂裾垂髾服的女郎,也是盈盈十六七岁年纪。
容色秀丽,眼似水杏,与薛氏颇有几分相像,想必是堂姊没错了。
堂姊正悠然持交刀修剪着杂乱无章的盆景,嫩叶已经被裁掉,只要茎在,它还是可以顽强生长的。
桃裳女郎突然转过头来,冲着她笑,雁宁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垂眸问候:“堂姊安好。”
女郎笑言道:“这位便是从洛阳来的雁宁妹妹吧?”
雁宁颔首称是。
女郎笑得灿烂:“总算是见着了,这段时日常听余伯母提起雁宁妹妹,今日一见,还真是乖巧。”
程听荷直勾勾地盯着她,雁宁被盯得有些不舒服,即刻垂下眸子,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
须臾,程听荷察觉出不对,指了指雁宁的脸,迟疑道:“你脸上的伤痕……”
原来是为了这个,雁宁觉得没什么不好,就大大方方地道出真相:“在洛阳的时候,与人起了争执,被无意间抓伤的。”
程听荷似乎有些诧异:“怎会?”
“怎么不会?”程赋推门而入,沉声道:“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五妹妹见过哪家女郎在与人发生争执时,会提前在指尖处□□,险些毁了你的容貌。”
薛氏闻言,急忙走了过去,轻抬素手抚摸着小女郎的脸,唏嘘道:“还真有,瞧这印子,倒像是被人挨了一巴掌,此人下手当真是狠毒。”
余氏似乎猜出了几分真相,她面色严肃,思考片刻后,开口问道:“是谁做的?雁宁莫要瞒着,母亲定会为你做主的。”
雁宁眉心蹙了蹙,却并未说什么。
程赋忍不住,替她开口:“是四妹妹做的。”
说罢,他便垂下眼睑,面露难色,这倒像是什么丢人的事,令人难以启齿。
余氏沉了沉脸上的神情,语气冰冷:“我不在府中的这几年,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雁宁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及时开口:“无事的母亲,这倒也没什么,四姊已经被祖母罚过了。”
余氏无奈叹气,这才没追究下去。
用过晚膳,雁宁没在主厅多留,径直告退离开。
云湄捧着盒糕点走进来,就瞧见雁宁一袭白裳安静地趴在床塌上,手里握着紫毫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小女郎的手如柔荑,肤若凝脂,乌黑知泉的长发从腰间滑落,垂在床塌上,火光映照之下,瞳子乌亮有神。
云湄将食盒放在桌上,凝眸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才开口:“娘子,这是主母送来的。”
雁宁点点头,并未回话,突然冲云湄抬起手,然后勾了勾手指。
云湄即刻便懂了她的意思,她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递了过去。
雁宁接过,张嘴咬了一口,随后笑着点头道:“真好吃,阿湄快尝尝,比洛阳府中的好吃。”
云湄这时才没心情吃糕点,她走了过去,忧心忡忡地坐着问道:“娘子就一点儿也不着急吗?您脸上的伤怕是往后会愈加严重,若不是程娘子突然提一嘴,主母怕是都不知晓娘子中了毒。”
程雁宁丝毫不在意,便若无其事地说:“许是祖母的信件未到,阿湄可是忘了这是我下的毒?你还真以为那郎中的药膏能够我撑过这一阵儿?”
云湄闻言,高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还未等她回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平缓的敲门声。
“雁宁可歇下了?”
闻声,雁宁即刻坐了起来,细细一听,是余氏的声音,她赶紧把床塌上的东西收好,才回了一句:“还未歇下,母亲若有什么事便进来说吧。”
云湄打开门,将余氏迎了进来,期间,雁宁早就坐在檀木桌旁,乖巧地等着。
余氏做一慈笑,也缓缓坐了下来。
“不知母亲找我何事?”雁宁柔声问道。
余氏语气沉重地说道:“方才,你祖母寄来的信件才刚送到府里,我拆开看了,便也知晓雁宁中毒的细节,母亲明日便带你去见过卫夫人。”
雁宁眼角微微扬起,颔首道:“好。”
余氏打着小算盘问道:“不知雁宁可有心仪的郎君啊?”
雁宁听完,心忽地一揪,脸上有些酥红,她急忙摇头:“从未,雁宁从未有过心仪的郎君。”
余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雁宁莫要紧张,母亲只是随便问问,没有便好。”
雁宁有些不解,心中猜想,莫不是程赋说露了嘴,才引得余氏特意来询问。
余氏嘴角的笑意愈加浓烈:“魏夫人家有两子,大郎名子充,现已成婚,二郎名兰殊,如今也在麓山书院听学,母亲曾亲眼见过,是个礼数周全的,不仅容貌出众,更是学富五车,汝南有许多小女郎都日日盼着能嫁与他为新妇。”
听余氏这么说,雁宁这才放心下来,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母亲为何突然提起魏家的两位郎君?”
余氏见她还不开窍,干脆直言:“你祖母有意将你许配给魏家二郎,不知雁宁心中是何所想?”
“什么?”雁宁眉心蹙了蹙,黑眸陆然窜过一抹慌乱,脸上也不禁染上一抹红晕。
余氏很快捕捉到她的异样,询问道:“雁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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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为难之处,或是不喜?”
雁宁连连摇头否认,以至于声音有些发颤:“没有不喜。”
余氏听了,身子突然靠近一些,低下声来问道:“没有不喜,那便是喜欢了?”
此刻,雁宁呼吸都屏住了,随后她气急,连忙辩解:“雁宁从未见过魏小郎君,又何来的喜欢?”
余氏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程家小女郎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儿还会知晓汝南的小郎君,更别提仰慕了。
“是母亲太过心急,雁宁莫要在意。”余氏语气平和地说道,随即做一慈笑。
雁宁松了口气,这件棘手的事总算是过去了。
晴水居院内虫鸣隐隐,外头的大雪就这么纷纷扬扬地下着。
余氏站起身来,温和道:“今年的初雪下得比往年还大,雁宁若是想随处走走,须得小心些,莫要倾于地也。”
雁宁闻言,却怎么也忍不住,随后掩唇低笑。
余氏的语气缓和:“天色也不早了,雁宁可得早些歇息。”
雁宁扬起唇角:“雁宁知晓。”
话毕,她覆下身,浅施一礼。
*
翼日清早,雁宁早早地便被云湄唤醒。
方才余氏的贴身老媪,温妈妈特意来此嘱咐云湄定要为自家娘子梳妆打扮好,可得给初次见面的魏夫人留下好印象。
雁宁着丁香色琵琶袖杂裾垂髾服,发髻墨发中分,长发梳于脑后挽成髻,剩余的长发自然垂落于身后,发髻两侧都被簪入一对羊脂玉簪子,尽显温婉。
魏夫人随同薛氏已经在主厅等候,余氏有要紧事需处理,便也没出面。
雁宁才刚走到主厅门口,程听荷就突然从一旁出现,执意拉着她一块儿走。
两人走进主厅,程听荷双手附腰间,先行礼道:“见过阿娘与魏夫人。”
雁宁跟在程听荷身后,只见她垂下眼睑,覆下身施礼,柔声言:“雁宁见过大伯母,魏夫人。”
她朝着两位长辈都低眉颔首问候。
魏夫人闻言安静地端详着她,随后含笑点头。
不知是不是雁宁的错觉,只见魏夫人眼底悄然划过一丝惊艳。
魏夫人突然开口问:“这位便是养在程老夫人膝下的五娘子吧?”
雁宁微微点头:“是。”
魏夫人浅浅笑着:“真是个标志水灵的小女郎。”
“魏夫人谬赞了。”雁宁有些受宠若惊。
薛氏见聊的差不多,及时开口切入正题:“魏夫人,不知雁宁脸上的伤痕该如何是好?”
魏夫人只顾着相看雁宁,竟把此事给忘了,她轻声唤着身旁的随身女使。
云湄自觉接过女使递来的青竹瓶。
“药膏里配了有奇星梨花,正是此毒的解药,五娘子不必害怕,脸上疤痕不久后便会愈合。”
魏夫人说着便拉过程雁宁的手,安慰着。
雁宁弯了弯嘴角,连忙道谢说:“劳烦魏夫人了。”
魏夫人笑意正盛地点了点头。
雁宁察觉得出,魏夫人是有点儿真本事在身上的,她虽从未见过魏家郎君,但光看魏夫人的样貌,就能猜到魏家郎君定是长得不差。
薛氏打着小算盘,缓缓开口:“今日是麓山书院每旬按例都有的休沐日,不如就让堂姊带你去见见长兄可好?”
雁宁与程歇已有多年未见,自打她记事起,便再也没见过长兄。
雁宁忽然抬起头,睁开开乌溜溜的眼眸说道:“见长兄?”
薛氏笑了笑说:“你与你长兄多年未见,趁着休沐日去见见也是好的。”
闻言,雁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