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柔情

作品:《君子渡我

    第17章


    大雪纷纷扬扬,不停往下落,屋檐上被盖上一层厚厚的寒酥。


    程家马车缓缓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


    寒气逼人,程听荷缩了缩脖子,尽量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雁宁妹妹,堂兄可是麓山书院学业排名第二的学子呢。”程听荷说着,不忘搓搓手心,呼出一口暖气。


    雁宁此刻有些心神不宁,便随意应付了几句:“我相信长兄定是名列前茅的,不过排名第一的学子是谁?”


    程听荷手上动作顿住,唏嘘道:“你竟不知晓魏家二郎,除了他还会有谁?”


    雁宁眉头轻蹙,默然片刻又硬着头皮问:“那堂姊可知晓,魏家二郎厌恶怎样的女子?”


    这倒是问住了程听荷,她暂且不知魏二郎心悦怎样的女子,又如何能知晓他所厌恶的。


    程听荷托着下巴,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随意猜测道:“魏二郎温润细腻,自然是喜欢端庄稳重的,厌恶么,则反之。”


    雁宁心中暗想,反之则是轻浮,言行举止随便,既不稳重也不庄重。


    昨夜余氏的问话,再加上魏夫人今日的举止,不得不让雁宁怀疑,她与魏二郎的好事将近。


    不过这都是程老夫人的意思,雁宁不明白,程老夫人为何要这般着急就要为她议亲。


    雁宁久久不能回过神,程听荷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秀眉轻皱地说:“雁宁妹妹问这些要做什么?莫不是……”


    雁宁怕程听荷误会,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堂姊误会了,眼看着要到麓山书院,先准备准备吧。”


    等程歇散学,雁宁几人早已在书院外等候多时。


    雁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对一切新事物都感到新奇。


    率先出来的是几名眼生的学子,他们纷纷都将目光落在雁宁身上,好一会儿才移开眼神。


    雁宁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刚想躲到程赋身后,不料就见程歇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来。


    程赋沉了沉脸上神色,正色道:“大兄。”


    程歇闻言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


    一向板正的他竟然笑了,语气轻柔:“舍得来了?”


    程赋挠了挠后颈:“功课都落下许多,不过五妹妹也随着一同来了汝南。”


    听他这么说,程歇才发现躲藏在程赋身后的雁宁。


    雁宁悄悄探出脑袋,朝程歇招了招手,轻声细语地问候道:“长兄近日来可还安好?”


    程歇挑起一边眉,感叹道:“许久未见,五妹妹倒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闻言,雁宁嘴角含笑,朝着程歇恭敬一礼:“见过长兄,雁雁方才说的只是玩笑话。”


    程歇倒是喜欢这样的雁宁,不像从前,连句问安的话也不敢开口,她也许是害怕,怕无意间招人烦。


    “无碍,你们都等累了,不如进去歇歇脚?”程歇主动问起。


    程听荷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


    几人缓缓移至湖心亭,寒风料峭,天地微茫,檐上白雪轻棉。


    亭中有两人对弈,四周还立着有几人凑热闹。


    雁宁一眼扫过去,目光悄然落在一名白袍郎君的身上。


    他的身姿挺拔秀丽,披着一件白色大氅,腰间束着黑色布帛腰封,还挂有一块青玉镂雕岫玉蝴蝶玉佩。


    风帽上雪白的狐狸毛夹杂着冷絮,他生得偏冷,连眉眼间也是冷的,但却极为出挑。


    白袍郎君的眼神似乎也看了过来,雁宁白狐裘遮住半张小脸,露出一双干净透亮的眼和被冻得通红的鼻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白袍郎君的长睫微微扑闪一下,难以发觉地浮起一层柔情。


    淡漠与柔软的目光交汇,雁宁率先移开眼神,落在别处。


    程歇走上前一步,观察着棋盘局势,直到白袍郎君落下最后一子。


    身旁观战之人却是早就习以为常,无意瞥了一眼旁边的人,没好气道:“终究还是敌不过兰殊,无隐兄就莫要再自讨没趣。”


    此话一出,萧无隐将指尖的棋子重重摔在棋盘之上,棋盘很快被打乱。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程歇跟前,眼帘轻掀,从雁宁身上扫过。


    萧无隐看着眼前面生的小女郎,忽然目露凶光。


    程赋见状,即刻往雁宁身前一拦,将她掩在自己身后,赫然挡住那道凶恶的目光。


    萧无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小娘子样貌生得不错,可仔细一瞧,这脸上的疤痕看着也怪瘆人的。”


    说罢,他啧啧两声:“可惜了。”


    程歇脸色凝重,刚想开口,不料却被人抢先一步。


    魏兰殊眼神冰冷,语气更是不善:“汝眼盲之,不如趁着休沐去看看医官,否则日后怕是会愈加严重。”


    此言一出,萧无隐顿时愣住,魏兰殊向来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难堪,可今日却一反常态。


    魏兰殊不紧不慢,气定神闲地继续道:“我说话向来如此,若是伤了无隐兄,真是对不住了。”


    在萧无隐看来,魏兰殊这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但忌惮其身份,他只好忍气吞声。


    “魏二郎怎么也同他们一样开始怜香惜玉了?倒真是不符合平日里世人对你的看法,现如今天气如此寒凉,我就先行回府避寒了。”


    雁宁在一旁看着,默默在心中记下萧无隐,此人鼠目寸光,傲慢无礼。


    待萧无隐走后,程歇有意去观察雁宁的神情,他怕她因为方才一事而不开心。


    看着雁宁的神情并无异常,这才放下心来说:“五妹妹,他方才说的那番话就莫要放在心上。”


    这倒是不打紧,雁宁抬眸,娓娓道:“我与他并不相熟,又怎会放在心上呢?”


    程歇微微颔首,忽然转过身来,对眼前之人一礼:“谢过魏小郎君方才出言解围。”


    雁宁也跟着行礼。


    魏兰殊凝眸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瞧着平日里萧无隐无礼,有失麓山书院的颜面,歇兄倒是疏远了。”


    整个麓山书院,除了程赋,偏程歇与魏兰殊的关系最好。


    是他,魏小郎君,程老夫人看上的郎君,雁宁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到。


    看他那一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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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风轻的模样,难道还不知晓此事么,雁宁脸上不禁难掩红潮。


    魏兰殊神情平淡,从容一笑:“家母还在府中等待,兰殊便先行离去,失陪。”


    裘商对着程歇拱手一礼,随后紧跟上魏兰殊的步伐。


    *


    瓦楞上的雪渐渐消融,月华如练。


    经过今日一事,雁宁慢慢对麓山书院有了兴趣。


    她不明白为何只有郎君才可入学,而女郎却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雁宁忽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很轻,像是女子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一丝缝隙,程听荷偏着脑袋,眉眼带笑问:“雁宁妹妹可方便让我进来?”


    雁宁连忙起身去迎她:“自然方便,不知堂姊有何事?”


    闻言,程听荷才彻底推开门走了进去。


    云湄在一旁见状为她添茶。


    程听荷嘴角笑意愈加浓烈:“雁宁妹妹初来汝南,可还习惯?”


    雁宁点点头说:“有母亲与你们的照料,我自然习惯。”


    程听荷神色认真,听见习惯二字才松了口气,说起正事:“明日卯时三刻,雁宁妹妹得随我去麓山书院听学。”


    雁宁闻言抬了抬头,问道:“听学?与大兄他们一起么?”


    “自然不是。”程听荷边说边摇头。


    她继续说道:“女郎在偏院,有女夫子为我们教习呢。”


    雁宁眉头轻蹙:“可是我在洛阳已被赵妈妈教习过,可为何来了汝南还要与堂姊一同前去?”


    程听荷很快回应说:“这是二伯母的意思,女夫子可是出身书香门第,很是厉害,雁宁妹妹得亏是养在祖母身边,旁人都没得机会。”


    雁宁暗想,这倒也是,难怪程蕊会发这般大的脾气。


    “那女夫子会教些什么?”雁宁问道。


    程听荷见她不再抗拒,连忙回应:“女教,女郎的才艺礼仪,更为重要的是妇德、妇礼、妇训等方面的培养。”


    这些赵妈妈虽都教习过,可麓山书院的女夫子终究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受到的教育自然也不同。


    雁宁嘴角微微翘起:“我定会去的,小女郎有些学识也是好的。”


    话音刚落,程听荷欣慰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雁宁妹妹便早些歇息。”


    刚起过身,她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侧过脸忧心忡忡地问:“今日在书院,萧郎君的话可有伤了妹妹的心?他总是这般嘴下不饶人,妹妹不用在意的。”


    她询问的声音很轻。


    雁宁察觉出眼前之人的一丝不对劲,心中暗想着,她这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为他人说话?


    “无妨。”雁宁回过神,缓缓回应道。


    程听荷闻言,长呼一口气,末了这才转身离去。


    萧无隐虽然出身名门世家大族,却也比不过魏家门第,在麓山书院也总会被魏小郎君压过一头,久而久之,自然会心生怨恨,却也是望尘莫及的。


    这种滋味,雁宁一辈子也不想尝到,就算再有恒心,也抵不过两人之间的弱水之隔。


    这些还是程赋告知于自己的,这样看来,萧无隐能养出这般习性倒也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