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狭窄得像口铁棺材，李仪景蜷缩着身体往前爬，手肘处的布料与铁皮摩擦，发出细小的嚓嚓声，乍听以为有老鼠。而侧腰的伤口还在渗血，每动一下，都像有把刀在皮肉里搅动，疼得他眼前发黑。


    下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李仪景不敢耽搁，咬牙加快速度，任鲜血染红了一侧铁皮。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头昏脑胀，只剩求生的本能催促他前进。


    从通风口出去时，由于失血过多，哪怕双手死死抓住管道边缘，用力到指节泛白，还是没战胜万有引力。


    李仪景像一颗没熟透的苹果掉在地上。


    哪怕有地毯缓冲，也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要死了，先找东西止血。


    那是布吗？哦不，发霉了……不管了，凑合用吧。


    直到包扎好伤口，又休息了半分多钟，李仪景才勉强恢复，扶着墙往外走。以防万一，他还拿了个降魔杵，谁挡路抡谁。


    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求哪个神、拜哪个佛都没用，乖乖接受审判吧。


    他走到门口，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李仪景皱眉，轻轻推开门。


    透过门缝，他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门，怀里抱着一个女孩，慢悠悠往床边走。


    女孩看着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脏兮兮的碎花裙，手腕和脚踝都锁着粗重的铁链，铁链拖在地上，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并且，女孩双眼无神，好像被浓厚的雾霾遮挡，看不清命运，只有眼泪逃离眼眶，流下两道泪痕。


    李仪景掂量着手中的降魔杵，思考能否制服这个男人。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宣泄愤怒与憋屈的一招，哪怕金刚石也能敲碎，更不用提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了。


    啜泣声戛然而止，女孩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落叶。她下意识蜷起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团，而李仪景半蹲下来，虚搂住她。


    “别怕，没事了。”


    女孩注视着李仪景，眼睛仿佛最深的洞穴。


    “你的身上有很浓的痛苦，和悲伤。”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却能穿透骨骼，直抵灵魂，“你在自责……责怪自己不够强，没能阻止不好的事发生。”


    李仪景没说话，翻找钥匙的动作却猛地一顿，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他想起无数像她这样的孩子，想起哥谭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的罪恶，想起荒芜的塔尔塔洛斯城，想起每一个无能为力的瞬间。


    这些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怎么会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挖出来？


    况且，我都以为我不在乎了。


    “你还很迷茫，”女孩又说，手指悬在半空，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看不清自身，找不到归宿……”


    李仪景沉默不语，拿着一串钥匙挨个试，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找到你了……乌鸦！？”


    不速之客站在阴影里，穿着板正的西装，神谕徽章故意戴在显眼的地方。他看看李仪景手里滴血的降魔杵，又瞥了一眼躲在他身后发抖的女孩，露出一抹刻意的笑容。


    “我是比尔，神谕的一名小职员。”


    李仪景没说话，鎏金眼睛里满是警惕。


    这种时候，别说职员，就算是一条狗，只要跟神谕有关系就得提防。


    “这孩子叫阿比盖尔。”比尔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言语间是藏不住的贪婪，“说来你可能不信，她是人造人自然分娩的产物。‘救世计划’搞了几十年，从没出过这种情况……这就是造物主的恩赐吧。”


    阿比盖尔往李仪景身后缩了缩，小脸上满是抗拒，像只受惊的动物幼崽。


    “她的父亲能跟动物说话，母亲能用意念转移东西，而她……”比尔压低声音，好像在说什么机密，“她继承了父母的能力，还多了个本事，心灵感应。”


    比尔试图往前走，结果被李仪景一杵捣在胸口。


    “少扯有的没的。你想干什么？”


    “咳咳咳……别紧张，咳咳，我跟那些杂碎不是一伙的，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乌鸦。”


    李仪景嗤笑一声，显然不信。但此刻群狼环伺，有人愿意帮忙，何乐而不为呢？


    “带路。”他吐出两个字。


    走廊很长，两侧的房间门上都印着烫金编号，偶尔能听见工作人员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乌鸦，你这两年过的不容易吧？”比尔突然开口，语气熟稔得像老朋友，“黑皇帝一直在找你，神谕也把你挂在暗网上通缉。听说你在哥谭也碰上了不少麻烦？”


    李仪景不搭理他，闷头走路。


    比尔锲而不舍地搭话：“我知道你还在调查‘救世计划’，但一个人终归势单力薄，不如服个软，回到神谕。”


    “闭嘴。”李仪景冷声说，“想挨杵吗？”


    惜字如金，但杀伤力十足。


    比尔识趣闭上嘴，加快脚步往前走。他在走廊尽头的豪华包间前停下，刷开电子锁，推门时还做了个“请”的动作。


    “里面很安全，莱斯利的人不敢进来。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叫救兵——呃！”


    话音未落，李仪景猛地抽出降魔杵，金属质的杵头带着风声，精准砸在比尔的额角。


    砰的一声闷响，比尔半张脸瞬间塌陷，鲜血顺着眉骨往下淌，糊住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瞪着李仪景，身体晃了晃，还没来得及掏枪，胸口又挨了一脚。


    比尔砸在茶几上，茶几应声而碎，玻璃碴子混着他的血，洒了一地。


    李仪景走上前，捏起徽章，对着微型麦克风说：“告诉黑皇帝，我跟他不死不休！有想送死的就尽管来，我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他把徽章扔在比尔脸上，转身看向缩在沙发角落的阿比盖尔。


    此刻，女孩空洞的眼睛正望着墙上的电子屏幕，上面是这栋建筑的立体地图，负三层几乎全是红色感叹号，密密麻麻，十分瘆人。


    “下面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人……求求你，救救他们。”


    李仪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侧腰的伤口被布料糊住，稍微活动一下就钻心的疼，再不处理有感染的风险。


    但李仪景不在乎。


    他弯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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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比盖尔，缓缓往外走，直到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把两道缠斗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


    蝙蝠侠的拳头擦过埃克斯的下颌，后者侧身避开，反手攥住蝙蝠侠的手腕，连护甲都出现裂纹。


    “刺客联盟为什么来哥谭？”蝙蝠侠问，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埃克斯的肋下。


    埃克斯闷哼一声，却没松手，而是把他的手臂往反方向拧去。


    “有人违背合约，我来追债。”埃克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狠毒。


    蝙蝠侠顺势翻身，狠狠踹中他的胸口。


    埃克斯后退两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而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落在蝙蝠侠紧绷的半张脸上，甚至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他说：“不过，要是首领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一定会改变主意，让我把你带回来的。到时候，我没准会失去用处，被扔进死人堆里……”


    就在两人准备再次扑向对方时，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六个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举着枪冲过来。


    为首的人大喊道：“开枪！把他打死！”


    “别开枪。” 埃克斯突然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他抓住最近一人的枪管，硬生生往上一抬，子弹擦着蝙蝠侠的头盔飞过，给天花板打了个窟窿。


    趁此机会，蝙蝠侠屈肘捣埃克斯心口，在对方松手的瞬间，冲出包围。


    “追！别让他跑了！”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举着枪就要追上去，却被埃克斯拦住。


    埃克斯盯着蝙蝠侠 ，直到黑色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转过身来。


    六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那是市长要抓的人！你怎么能放他走？”


    话音未落，眼前亮起一道寒光。


    刀刃划破喉咙，六个人瞬间变成六具尸体，埃克斯跨过他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布鲁斯·韦恩，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实现白日梦的勇气吧。


    地下三层的走廊更加昏暗，应急通道的门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李仪景撞了三次才撞开。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灯光突然亮起，十几个工作人员从黑暗里走出来，枪口对准他和阿比盖尔。


    就在这时，一颗烟雾弹突然落在人群中，紧接着，烟雾瞬间弥漫了整条走廊。


    李仪景听到殴打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幸好提前捂住了阿比盖尔的耳朵。


    烟雾散去时，走廊里已经没有站着的工作人员了。


    蝙蝠侠站在李仪景面前，凝视着他被血染红的半边身体，愤怒席卷内心——是对莱斯利的，也是对自己的。


    “伤得怎么样？”


    “死不了。”李仪景扯了扯嘴角，侧身让开位置，“帮个忙，里面还有人了。”


    实验室里，莱斯利站在巨大的实验装置前，眼里闪烁着疯狂的光。


    这是他近几年收集到的人造人血液，而他要把它们融合在一起，注射进自己体内，创造出最强大的神明！


    “快了，就快了，就差一点点……这个世界终将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