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微是C国顶尖平民大学的一名在读硕士研究生。


    可她并不感到骄傲。


    她的所有实验数据和研究成果，最后都会被导师默默地交给别人。


    她听说是交给了隔壁贵族大学的一位大小姐。


    文章也不例外，署名一作的从来不是她。


    后来她才真正明白，原来这所学校的所有研究生都一样。


    这里的学生全是平民。


    而他们所有的成果最终都会被打包送去，成为贵族少爷小姐的光环。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


    现在，她面临毕业。


    因为没有任何真正属于自己的成果，她可能连一个理想的工作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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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她一个人跑到校园里的孔夫子雕像旁，开始哭。


    一开始，是哭命运不公。哭着哭着，就开始骂食堂今天盐放太多了。


    突然，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


    她抬头望去，一架架黑色直升机掠过天际。


    没有标志，没有编号，像漆黑的怪物，铺天盖地。


    她想，是不是世界末日来了？


    这时，广播响了。


    “全体师生请前往大礼堂集合。”


    她抱着好奇跟着人群挤进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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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堂里人山人海，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所有人都在低声议论，气氛混乱又浮躁。


    就在这时，演讲台上走上来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位女性。


    她出现得太悄然了，刚走上演讲台时，竟没有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直到她开口说话。


    那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声音，清澈、坚定，却不容置疑。


    她说她姓褚。


    “我知道你们在为这个世道不公而愤怒。”


    “我也知道，诸位都是才华横溢的人物。”


    “但请你们在面对困境时，不要放弃。”


    “不要让任何人熄灭你的希望。”


    “如果你们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希望——”


    “那么，请让我来成为你们的希望。”


    “我将以我个人的名义成立一个项目。”


    “只要你有才华、有梦想，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都可以申请。”


    ……


    后面的话，温知微已经听不清了。


    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炸开了。


    耳边回荡着不知是演讲还是自己内心的声音。


    等她回过神来时，四周的人脸上布满了泪水，但是眼睛里是灼灼燃烧的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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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温知微申请了那个项目。


    这一次，她的成果再也没有被抢走。


    她顺利完成了毕业答辩，台下掌声响起时，她终于看到，那是属于自己的光。


    她决定继续攻读博士。


    因为褚先生每隔半年就会回到他们学校演讲。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一次次点燃一整座校园的希望。


    她不再害怕那些黑色的怪物。


    她知道，那不是世界末日。


    那是新世界诞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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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参加的演讲，是关于一个新项目的发布。


    名字叫做，LIV。


    台上的褚先生说，她想打造一个平台，一个真正属于每个人的舞台。


    Liberty 自由 ——平台向所有人开放，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有什么身份，你都拥有选择参与、表达自己、争取舞台的自由。


    Inclusion 包容 ——不论你是平民还是贵族，这里没有特权，也没有固定赢家。每一位参与者都会被看见，被接纳，被允许参与。


    Voice 发声 ——你可以用直播、才艺、互动，或支持自己喜欢的人去发声。每一个声音，每一份努力，都会被听见、被记录。


    她说，她还要为LIV设计一项“头彩”，一项让平民晋升为一等公民的机会。


    温知微热血沸腾。


    不止她，全扬都在欢呼。


    那次，在扬的每个人都收到了一个徽章。


    一朵盛开的雏菊，花心刻着三个字母：LIV。


    外围的花瓣层层拥簇，像是一轮被簇拥的光环，象征着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舞台中央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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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后，温知微再也没有见过褚先生。


    不是因为褚先生不再来。


    而是她自己，没能回来。


    那年初夏的某天，在一次回家的路上，她忽然被人迷晕。


    再睁眼时，身处一辆臭气熏天的大巴上。


    车窗被贴了黑纸，根本看不见外头。


    她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双手被绑，耳边传来几个粗哑的声音在笑。


    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她被扔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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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


    苏砺光看见女人脸上满是泪水，惊慌地喊了一声。


    温知微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从那之后，苏砺光发现母亲变得越来越沉默，神情总是恍惚，像是有很多话藏在心底，却从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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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渐渐长大了，成年了。


    直到某个深夜，他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母亲坐在床边。


    她正轻声说话，语气温柔却急切。


    “砺光，你带着妹妹，今晚就走。这里有钱，还有这个徽章……别弄丢了。”


    她把一枚徽章塞进他手心。


    “我叫了去城里的采买阿姨，已经付过钱了。她会带你们去妈妈的母校。你拿着这个徽章去找校长，她会带你去找褚先生。”


    苏砺光一下子清醒了，惊喜又不安地抬头：“那你呢？”


    温知微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像风：“乖，妈妈太累了。”


    “你替妈妈去见褚先生。告诉她，谢谢她，拯救了当年的温知微。”


    苏砺光这才发现，母亲的衣襟早已被血染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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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村里交通慢慢便利，来往的采买人多了起来。温知微用了很久，才劝动那个沉默的采买阿姨同意帮她带走孩子们。


    她是药理学博士，利用有限材料，自制了麻醉剂。


    可惜药效不够，对方反扑时，她被狠狠刺了一刀。


    她撑着杀死了那个男人，却再也没力气活下去了。


    她把家里几乎所有的钱装进信封，交给了采买阿姨。


    剩下的那一份，藏进了苏砺光的书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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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砺光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间燃起熊熊大火的老屋。


    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烧尽了他十八年来的噩梦。


    和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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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带着妹妹辗转来到母亲口中那个大学，却发现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


    砖墙倒塌，铁门锈蚀，院子里杂草丛生，像是多年没人踏足过。


    他去问路人。


    却没有人知道这所大学的名字。


    他不死心，去问更多人，问得多了，就有人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直到他小心翼翼地提起“褚”这个姓氏，那人脸色一变，急忙摇头，低声道：“孩子，别乱说话。整个C国，没有这个姓。”


    仿佛这个字，是禁忌。


    是某种被刻意抹除的存在。


    苏砺光站在陌生城市的街头，风吹起他衣角，像母亲临终那晚窗前的回音。


    他没敢再问。


    也没敢拿出那枚徽章。


    但他记住了那三个字母，LIV。


    他开始四处寻找，终于在一次偶然中，看到了那个名字，一个直播平台的广告。


    LIV平台，依然存在。


    但他从一个深渊，跳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深渊。


    而他的妹妹，成了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