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上便挤满了外门弟子。


    "瞧见没？李师兄的玄铁剑都挂在腰间了。"


    "那魏三狗也敢应战？昨天还缩在苏妄身后数灵石呢。"


    议论声里，苏妄蹲在九霄网吧的阵盘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刻满符文的青铜边缘。


    他望着不远处被人群围住的擂台，喉结动了动——方才魏三狗拽着他的袖子时，那双手心的汗几乎浸透了他的衣袖。


    "苏哥，我、我真能行？"魏三狗缩着脖子躲在他身后，目光偷偷扫过擂台方向。


    那里站着个穿月白道袍的青年，腰间玄铁剑穗子被风掀起，露出半截冷光。


    "你昨晚在幻境里四排吃鸡，带着赵大牛他们灭了三个内门弟子队。"苏妄按住他肩膀，指腹重重碾了碾他后颈——这是小时候在市井里，他教魏三狗壮胆的法子，"李玄练气八层又怎样？


    你记不记得咱们研究的''载具冲锋''？


    巨龟的防御阵图我调过了，能扛三发中品法剑。"


    魏三狗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突然挺直腰杆："对、对！


    昨天顾师姐还说我''跑毒''比她利索！"他扯了扯皱巴巴的外门服，往擂台方向走两步，又回头冲苏妄比了个抖得像筛糠的大拇指。


    "李师兄！"人群自动让出条道。


    月白道袍的李玄负手走来，眉峰斜挑，"听说你要跟我玩什么''幻境切磋''？"他嗤笑一声，玄铁剑"嗡"地轻鸣，"外门杂役的把戏，我李玄接了。


    但说好了——输的人，跪擂台磕三个响头。"


    魏三狗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他想起昨晚在幻境里，自己缩在树后扔雷炸翻三个内门弟子时的痛快，想起苏妄说"游戏里的走位都是上古战阵"时发亮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成！


    但得按我规矩来——四排，每人三复活，载具自由选。"


    "随你。"李玄甩袖走向演武场中央的幻灵阵，他的三个队友跟在身后，皆是内门里练气七、八层的好手，其中一个还抱着柄刻满雷纹的法刀，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苏妄站在阵盘前，指尖在"载具系统"的符文上顿了顿。


    他望着魏三狗那边——赵大牛正拍着巨龟的壳，那是他用宗门饲灵园的三阶玄甲龟改造的，龟背覆着层淡蓝色光膜，正是幻灵阵模拟的"护甲"；林小虎蹲在地上，把一叠火符塞进腰间的布囊，每张符都被他搓得卷了边，眼里烧着兴奋的光。


    "阵起。"苏妄低喝一声。


    淡金色的灵气从阵盘里涌出，将演武场中央笼罩成半透明的幻境。


    李玄四人的身影出现在一片起伏的丘壑中，他们几乎同时跃起，两个御器飞上左侧山包，一个结盾守在岩石后，雷纹法刀的修士则站在高处，刀指天空——标准的内门实战三角阵。


    "瞧见没？"李玄的声音混着灵气震动，"这才是修士该有的章法。"


    另一边，魏三狗猫着腰贴在巨龟腹下。


    玄甲龟的鳞片擦着地面沙沙响，赵大牛攥着龟耳上的缰绳，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三狗，这龟壳够硬不？"


    "硬！


    苏哥说这是''三级甲''！"魏三狗扒着龟背的鳞片探出头，手指在空气里划拉——那是他在幻境里记熟的地图，"前面三百步有片灌木，过了灌木就是他们的高地！


    大牛，冲！"


    玄甲龟突然发出一声闷吼，四蹄蹬地。


    龟背的蓝光更盛了几分，带起的风卷得魏三狗的外门服猎猎作响。


    林小虎蹲在龟尾，从布囊里抽出张火符，拇指在符眼上一擦——那是苏妄教他的"拉环"动作，符纸腾地窜起赤焰，他手腕一甩，火符划着弧线飞向李玄所在的山包。


    "雕虫小技！"高处的雷纹修士挥刀劈出一道雷光，精准劈中火符。


    但他没注意到，第二张、第三张火符已经从不同角度飞了过来——那是魏三狗在幻境里练了百遍的"雷区封锁"。


    李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望着那团越冲越近的蓝光，听着玄甲龟撞断灌木的轰鸣，忽然想起昨夜在墙外窥见的画面：几个外门弟子缩在乌龟壳后，用符纸炸得内门试剑石千疮百孔。


    "结盾！"他大喝一声。


    可已经晚了。


    玄甲龟的前蹄重重砸在山包下的岩石上，震得整座小山都晃了晃。


    赵大牛红着眼睛拽缰绳，龟首一摆，坚硬的龟壳直接撞向岩石后的盾墙——那是幻境里"载具冲锋"的终极杀招。


    林小虎在龟尾又摸出张火符，这次他没急着扔，而是把符纸按在龟壳上。


    赤焰顺着鳞片爬向龟首，在晨雾里映出一片红光。


    他转头冲魏三狗咧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三狗哥，等下炸他们个措手不及！"


    魏三狗扒着龟背，看着越来越近的李玄四人，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笑。


    这感觉太熟悉了——就像每次在幻境里缩圈时，带着队友开着载具冲进天命圈，听着耳机里此起彼伏的"敌人在前方"。


    而在幻境外，苏妄望着阵盘上闪烁的红点。


    李玄的队伍标记正在快速缩小，魏三狗的巨龟标记却像团烧红的铁，直往对方核心扎。


    他摸了摸腰间的幻灵阵图残卷，忽然听见阵盘深处传来细微的共鸣——那是灵气运转时，与上古战阵残篇契合的震颤。


    玄甲龟的撞击声震得演武场的青石板都在抖。


    李玄的盾墙出现第一道裂纹时，赵大牛突然吼了一嗓子："龟儿！


    加把劲！"巨龟的鳞片泛起更浓的蓝光，四蹄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林小虎把最后一张火符捏在掌心，指腹摩挲着符角——这是苏妄特意给他的"高爆版"，爆炸范围比普通火符大了三倍。


    他望着龟首即将撞上盾墙的瞬间，手腕一扬，火符划出一道抛物线，精准落向李玄脚边。


    "轰——"


    幻境里腾起一片火光。


    苏妄盯着阵盘，看见李玄的标记猛地暗了两格。


    魏三狗的声音混着灵气传出来，带着市井里的野气："李师兄，这招叫''载具撞墙雷''，您可接着！"


    李玄的玄铁剑"当啷"掉在地上。


    他望着被撞出缺口的盾墙，望着那团顶着蓝光冲过来的巨龟，突然想起大长老昨日说的话："那幻境里的打法，像极了上古战场的冲阵之术。"


    而此时的魏三狗，正扒着龟背冲他笑。


    那笑容里没了往日的怯懦，倒有几分苏妄调阵时的狡黠："李师兄，该你磕——"


    "三狗！低头！"赵大牛的吼声炸响。


    魏三狗本能地缩下脖子。


    一道雷光擦着他的发顶劈在龟壳上，溅起一串火星。


    雷纹修士举着冒烟的法刀站在山包最高处，脸上挂着血——刚才林小虎的火符炸飞了他半片衣袖。


    "还有复活次数呢！"魏三狗抹了把脸上的灰，冲赵大牛喊，"往左偏十步！


    撞他的刀！"


    玄甲龟的龟首一偏，坚硬的鳞片擦着雷纹法刀划过去。


    金属摩擦的尖啸里，法刀上的雷纹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林小虎趁机又甩出两张火符，炸得雷纹修士踉跄着摔下山坡。


    苏妄站在阵盘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青铜边缘。


    他看着魏三狗四人的标记在阵盘上如游鱼般穿插，看着李玄队伍的标记一个个暗下去，突然明白顾灵鸢说的"难度调高点"是什么意思了——这些外门弟子，早就在幻境里把"游戏"玩成了真正的战术。


    演武场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欢呼。


    苏妄抬头，正看见幻境里，魏三狗踩着李玄的玄铁剑，举着从龟壳上揭下来的"胜利旗帜"——那是他用宗门的杂役令旗染的红布。


    李玄仰躺在地，望着天空里淡金色的灵气漩涡，喉咙动了动，到底没说出"磕三个头"的话。


    "苏哥！"魏三狗从幻境里冲出来，脸上沾着灰，手里举着那面破旗子，"我就说这法子行吧！


    大牛撞得那下，比咱们在幻境里练的还猛！"


    赵大牛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玄甲龟蹲在他脚边，正用龟首蹭他的裤腿。


    林小虎把剩下的火符塞回布囊，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苏哥，明天我想试试''燃烧瓶''——用符纸裹着松油，肯定炸得更响！"


    苏妄望着他们发亮的眼睛，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清越的剑鸣。


    他转头，正看见顾灵鸢站在演武场入口，发间的步摇在风里晃啊晃，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显然是来蹭网费的。


    但更远处，内门方向的竹林里，白须老者的声音混着风声飘来："那幻灵阵......怕是要引动上古传送阵的灵气了。"


    而在九霄网吧的阵盘下，苏妄藏着的幻灵阵图残卷，正随着众人的欢呼微微发烫。


    赵大牛拍了拍玄甲龟的壳，龟儿发出一声低鸣，四蹄在地上刨出两个小坑。


    林小虎把最后一张火符按在龟首的鳞片上，火苗"腾"地窜起三寸高，映得他的脸红彤彤的。


    "三狗哥，"他摸着符纸，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等下冲的时候，我把这些火符全扔他们脚边——保准炸得他们连北都找不着！"


    魏三狗搓了搓手，望着还在幻境里冒烟的山包，突然咧嘴一笑："怕啥？


    咱们有''载具''，有''手雷''，大不了......"他转头冲苏妄挤了挤眼，"大不了再找苏哥调调难度呗！"


    苏妄望着他们，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市井里，几个小叫花子凑钱买炊饼时的劲头。


    他摸了摸腰间的阵图残卷，又看了看兴奋的众人，嘴角慢慢扬起。


    演武场的风掠过，把九霄网吧的灯笼吹得晃了晃。"九霄"两个字在晨光里忽明忽暗，像团越烧越旺的火。


    而在那团火的映照下，赵大牛已经爬上龟背，攥紧了缰绳；林小虎把布囊里的火符摆得整整齐齐，指尖在符角上轻轻敲着节奏；魏三狗站在龟首前，对着幻境的方向挥了挥手，像是在喊什么。


    苏妄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向阵盘。


    他的手指落在"载具加速"的符文上，轻轻一按。


    玄甲龟的鳞片突然泛起更亮的蓝光，四蹄猛地蹬地——一场更猛烈的冲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