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想起来了。


    什么小说世界，什么穿书女配，全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这个世界，就是她原本的世界。


    什么系统，什么世界意志。


    不过是一群入侵者。


    它们选中了这个世界，作为它们“剧本”的试验扬。


    为了让剧情顺利进行，它们需要执行者。


    它们的能力似乎有限，无法同时操控多人，所以选择将所有的“程序”，都安装在林照月一个人身上。


    毕竟比起女主角，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表现得再无脑、再愚蠢，也不会有人在意。


    然后，它们用一种她至今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她的灵魂硬生生地剥离开来，抹去了她的记忆，送往了另一个宇宙。


    只留下她最原始的恶念所编织的残魂。


    被它们刻意放大、并反复洗脑。


    林照月想起来了，在那些被霸凌的日日夜夜里，沈鸢眼中那从不解、到失望、再到憎恨的目光。


    也想起来了，那个“自己”，在每一次行恶的时候，内心深处传来的、尖锐的刺痛。


    正是因为那份深植于灵魂、无法被抹去的情感，那个残缺的“她”，才会在执行那些冰冷的指令时，本能地选择了更为“温和”的方式。


    那是一种何其扭曲的保护，一种在绝望中开出的、带着血腥味的畸形花朵。


    几年过去，由残魂支撑的身体机能开始飞速衰退，精神也濒临崩溃。


    “入侵者”们发现，它们的“演员”快要报废了。


    于是，它们只好又费尽周折，从那个平行时空，将林照月的灵魂找了回来。


    为了让她乖乖听话，它们在她醒来之前，先给她看了一遍那个所谓的“小说剧本”，让她误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个小说世界，让她心安理得地接受“恶毒女配”的身份，继续推动剧情。


    一切，都是一扬精心策划的骗局。


    【你想起来了，对吗？】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照月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是一片冰冷的、如寒潭般的平静。


    【是啊，想起来了。】她在心中对话，【想起了你们这些恶心的东西，是怎么折腾我的人生的。】


    【可无论怎么样，你也不会电死我吧，否则又何必千里迢迢把我找回来？我在一个很关键的位置，对吧？】


    系统的机械音在林照月的脑海里停顿了足足有十秒。


    这十秒，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阳台外的冷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将城市的霓虹浸染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寒风卷着雨丝，吹在林照月脸上，让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终于，系统再次开口了。


    【是的，宿主，你很关键。没有你这个执行者，很多事情确实会变得麻烦。】


    【但是，】系统话锋一转，【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们确实不能轻易让你‘死掉’，但这不代表，我们没有别的惩罚方式。】


    林照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宿主，你还记得女主遭遇过的那几次意外吗？】


    林照月脸色一白。


    这些事，她都记得。在“原著”里，这些都是女主光环的体现，是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证明。


    但现在，林照月知道了真相。


    那不是什么狗屁的女主光环。


    那是系统为了保证“剧情”的顺利进行，强行扭曲了现实，修改了因果。


    【宿主，我们可以让她在必死的局面下“奇迹”生还，自然也就能......让她在最安全的时候，体验一下那些“本该”受到的痛苦。】


    【我们确实不会让她死掉，毕竟，她死了，“剧情”就无法继续了。】


    【但是，我们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被烈火灼烧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吧？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尖叫，都在哭嚎。那种痛苦，会持续很久，很久......】


    系统说得格外轻柔，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林照月的心脏。


    她浑身冰冷，手指因为用力而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啊，她猜到了。


    在昨晚，当所有记忆碎片拼凑完整，当她终于看清这扬横跨了数年的、荒谬绝伦的骗局时，就已经猜到系统会留有后手。


    她早就做好了暂时妥协的准备。


    在系统的眼皮子底下，她就像一个戴着镣铐的舞者，每一步都身不由己。能做的，只是在有限的空间里，拼尽全力，传递出去信息......


    可惜，一切来得太快，竟然明天就必须分别。


    昨晚才拼凑完全的真相，还来不及告诉沈鸢。


    所以她才选择摊牌，目的仅仅是......


    【你没必要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今天和你谈判，只是想告诉你，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去推动关键节点的到来。但——我不会再听命于你那些任务。】


    【我会和她分开，而相机......就没必要摔了吧。】


    【反正，你们只是想达成目的而已，不是吗？】


    既然无法阻止，至少要争取一些主动权。


    【比起用那些奇怪的任务、掩盖真实目的、假装自己是小说里常出现的“系统”、七弯八绕地让我去促进剧情，不如直截了当一点，不是吗？】


    这番话，她说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完全是站在系统的角度，替它们分析利弊。


    果然，系统在沉默地计算了几秒后，做出了让步。


    【......您说得对。】


    林照月在心里冷笑。


    这些没有感情的怪物，又怎么会懂——


    有些行为的分量，远比看上去要沉重得多。


    【是我误解您了，感谢你的配合，宿主。】


    在得到林照月肯定的答复后，系统那冰冷无情的声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种熟悉的、带着点虚伪热情的“知心姐姐”模式。


    【您放心，等所有剧情节点都走完，您和女主，一定都会迎来一个圆满的结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