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月站在栏杆旁，举起相机，对着远处被雨幕和霓虹笼罩的城市夜景，兴奋地按下了快门。


    她看着远方的大厦，大罗说的“搞了个大的”，竟然是给她在首城里最大的那块LED广告屏上投放了推广。


    隐约记得，这块屏幕的广告投放价格高达上百万每小时，何况今天可是跨年夜，可真是下血本了......


    “月月！你一个人躲这儿干嘛呢？——天呐你的美照怎么在那上面！简直让整个世界都熠熠生辉了！”


    珊珊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林照月一跳。


    “你走路怎么跟鬼一样！”


    她拍着胸口，没好气地回头。


    珊珊端着一杯红酒，摇摇晃晃地也跟到了阳台上。她显然是喝得有点多了，脸颊红扑扑的，说话也带着几分大舌头。


    “我拍照片呢......”


    林照月把相机屏幕亮给她看。


    “你看，我拍的，好看吧？”


    “好看！太好看了！”


    珊珊的彩虹屁虽迟但到。


    “我们月月就是最棒的！这构图，这光影，这意境！我宣布，今年的普利策摄影奖没有你，绝对是黑幕！”


    “行了你，还普利策呢，我连光圈快门都还分不清。”


    林照月被她逗笑了，心情极好。


    珊珊摇头叹息，发出“月月就是这样，谦虚！”的感慨，接着凑到她身边，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


    “哎，说正经的，月月。”


    “嗯？”


    “你那个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林照月闻言动作一僵，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


    “什么计划？”


    “哎呀，就是那个呀！我们当初说好的，先假意对沈鸢好，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然后等她爱得最深的时候，再狠狠地把她甩了，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求而不得的痛苦！......这个复仇大计，你忘了吗？”


    林照月：“......”


    她看着珊珊那双因为酒精而迷蒙的眼睛，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还和苏之云拼酒的沈鸢，心头五味杂陈。


    是啊，计划。


    她差点忘了，当初她可是编了这么一套惊天动地的狗血剧本......


    “月月？”珊珊见她不说话，又推了推她，“怎么了？这鱼看起来已经养得差不多肥了，什么时候收网啊？”


    林照月：“......”


    “......珊珊。”


    林照月打断了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跟珊珊坦白，告诉她那个所谓的“复仇计划”已经无限期暂停，并且永远不会重启了。


    然而，就在她张开嘴，准备说出“其实我......”这几个字的前一秒。


    脑海里那个许久未见的机械音，在此时开口：


    【叮！恶毒女配任务发布！】


    林照月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她。


    【任务内容：将沈鸢赠送的相机狠狠摔碎，并轻蔑地说：“这种便宜货，也配当本小姐的玩具？”】


    “......月月？”


    珊珊注意到她脸色突然的变化，担忧地看着她。


    这一次，林照月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心里跟系统吵闹。


    “珊珊，这里风大，你先进去，帮我把苏之云看住了，别让她再跟沈鸢拼酒了。我......想先一个人醒醒酒。”


    她只是很平静地说道。


    珊珊眨眨眼，对上林照月格外认真的神情，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举了下杯子，就回客厅了。


    系统：【宿主，请尽快执行任务。】


    林照月将相机收进相机包，再好好放在阳台的小茶几上，在心里冷笑一声：


    【我不做。】


    系统：【警告！宿主拒绝执行任务，将启动惩罚机制。】


    林照月早有预料，却依旧不为所动。她靠在栏杆上，任由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嘲弄道：


    【你除了电我，还会什么？来啊，有本事直接把我电死。】


    系统沉默了几秒，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强硬。随即，它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诱哄的意味：


    【宿主，何必呢？这对你来说不是轻车熟路吗？反正你不是最擅长顾左右而言他，搞些小动作来提醒沈鸢这不是你本意吗？你可以继续啊，等任务完成，好感度刷满，你不就自由了吗？】


    【......自由？】


    林照月嗤笑出声。


    【你少在这里装蒜了，你根本没想过数值满后就给我自由。你还需要我，来保证你那套狗屁不通的“起承转合”四个阶段全部完成，对不对？】


    系统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计算，而像是一种被戳穿后的死寂。


    过了许久，它才缓缓开口：


    【......倒也没错。】


    【本来呢，这四个节点可以在你攻略的过程中，顺便就完成了。但谁让你......无论是刷好感度还是刷怨恨值，效率都这么高呢？】


    【现在数值提升得太快，和剧情节点的进度严重不匹配，所以就算数值满了，也必须请你配合一下，走完最后的流程。这就像你玩游戏，主线任务还没做完，光刷支线把等级刷满了，游戏也不会让你直接看结局动画的，对吧？】


    语气依然是那种伪装的善意。


    果然如此。


    林照月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了：


    【所以，你最近故意只给我发布‘恶毒女配任务’，就是想激化我和沈鸢的矛盾，逼着我们分手，好让她心灰意冷地滚回沈家，去当她那个劳什子的豪门继承人，对吗？】


    【是啊。】


    系统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掩饰。


    【截止日期将近了，所以最迟明天，女主必须回到家族才行......】


    【宿主，做完这一切就好了......】


    又在画饼，又让她去做永无止境的任务。


    最迟明天么......林照月权衡着利弊，已经不想再去听了。


    系统喋喋不休地劝导着。


    却只换来沉默。


    它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当它再次开口时，那股子伪装出来的“为你好”的语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宿主，你现在应该是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对吧？】


    林照月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系统：【既然想起来了，那你就更应该清楚，违抗任务的下扬......】


    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照月闭上眼，任由那些被尘封的、通过一次次催眠治疗才艰难拼凑起来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是的，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