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言简意赅，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你也一起呀。”苏之云晃了晃杯子，脸颊上已经泛起两抹红晕，“酒量不错啊。看来平常在公司，下班后没少去外面喝吧？”


    沈鸢闻言，抬起眼帘：


    “还好，工作需要而已。总不能像某些人一样，每天无所事事地四处晃悠。”


    “是嘛？可是赚钱，不就是为了买到清闲，买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的自由的么......我有钱，自然有大把时间，无所事事地消耗在我想做的事上咯。”


    “你的自由，是不是该知道分寸在哪里呢？”


    林照月：“......”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女人，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气扬相冲。


    林照月骂了苏之云几句。


    又劝了沈鸢几句。


    没人理她。


    “......行吧，你们继续。”


    林照月摇了摇头，懒得再管。


    她本来酒量就不好，喝了点酒，感觉脸上有点发烫，屋子里又闷，便起身想去阳台吹吹风。


    林照月刚走到客厅和阳台的推拉门边，身后就跟上了一道身影。


    “怎么了？喝多了？”


    沈鸢伸手扶住了林照月的胳膊。


    “没，”林照月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被你们俩给吵的。一个两个的，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学生吵架一样，幼不幼稚。”


    她正准备拉开阳台的门，沈鸢却突然拉住了她。


    “等等。”


    “又干嘛？”


    沈鸢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到玄关处，从自己今天带来的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新年礼物。”


    林照月一愣，狐疑地接过那个盒子。


    分量不轻。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不会是炸弹吧？”她开玩笑地瞥了沈鸢一眼，“想跟我同归于尽？”


    沈鸢勾了勾嘴角：


    “是啊，我对你的终极报复。”


    “你每天那样报复我，还不够啊？”


    林照月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打开盒盖，俨然是一套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专业相机，还配着一枚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定焦镜头。


    林照月拆礼物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那台相机，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瞬间涌遍了四肢百骸。


    这不就是......她翻阅一本摄影杂志时，随便夸了一句的那个型号吗？


    当时她也只是随口一说，自己转头就忘了，没想到......


    “你......”


    她抬起头，看向沈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个？”


    “上个月奖金高，正好够。”


    沈鸢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不是说，比起当模特，更想学摄影吗？”


    “你在镜头前时，镜头所记录的，是世界看待你的角度，是你的外表。”


    “而你在镜头后时，镜头所记录的，是你看待世界的角度，是你的灵魂。”


    “林照月，”沈鸢的目光专注而深情，像一汪深潭，要将她溺毙其中，“我想看见你的灵魂。”


    “我希望你可以选择，是成为风景本身，还是记录风景的人。被记录，或者去记录......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可以。”


    林照月感觉自己的鼻尖有点发酸。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动人的情话，做着最让人心软的事。


    “你......你别动！”


    她有些笨拙地摆弄着手里的相机，学着杂志上的样子，调整着焦距和光圈。


    其实她根本不太懂，只是想借着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此刻快要满溢出来的情绪。


    然后，举起了相机，镜头直直地对准了还站在她面前的沈鸢。


    沈鸢也没躲，就那么含笑看着她。


    从取景器里望过去，沈鸢那张带笑的脸被瞬间拉近，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镜头里的她，眉眼弯弯，唇角上扬，眼底像盛着一汪揉碎了的星光，温柔又专注。


    那份藏在汹涌暗色中、灼灼不灭的爱意，透过小小的取景器，被无限放大，直直地撞进了林照月的心里。


    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好看。


    林照月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清了清嗓子，维持着最后一丝“专业”的姿态。


    “笑什么笑！严肃点，我要拍照了！”


    “好。”


    沈鸢听话地敛了敛笑意，但眼底的温柔却丝毫未减。


    “——咔嚓。”


    林照月连忙低头查看屏幕，照片定格的瞬间，恰好是沈鸢听了她的话，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眼神无奈的样子。


    光影柔和，焦点清晰，将她那一瞬间生动的神情捕捉得淋漓尽致。


    她看着相机屏幕上那张刚刚拍下的照片，看着照片里沈鸢那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向上扬起。


    “不愧是我，随便一拍都是大片。”


    “嗯，拍得很好。”沈鸢顿了顿，又补充道，“主要还是模特好看。”


    “切。”


    林照月嘴上不屑，心里却乐开了花。


    “我去阳台拍夜景！”


    她举着相机，兴冲冲地拉开阳台的门，一阵夹杂着冷雨气息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


    “外面冷，穿件外套。”


    沈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照月早已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沈鸢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忽然觉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