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地回复了消息，然后将昨晚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转身拿了衣服，准备洗漱换装。


    去看极光，才是她此行的目的。


    任何人和事，都不能影响她的计划。


    下午，一行人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去追寻极光。


    到了约定的集合地点，却迟迟不见威尔士夫妇的身影。


    同行的几个大学生有些按捺不住，不时地伸长脖子张望。


    陈白芷倒是不急，昨晚的风雪耗费了她太多精力，此刻只想安静地站着。


    徐墨怀就站在她身边，背着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双肩包，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几分钟后，威尔士夫妇才终于姗姗来迟，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


    “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威尔士先生快步走上前，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疲惫和无奈。


    “公司临时出了点急事，我必须马上赶回去处理。”


    威尔士太太跟在丈夫身后，挽着他的手臂，脸上满是遗憾。


    “是的，所以我们不能和你们一起去看极光了。”


    她环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陈白芷身上。


    “陈律师，这次的旅行不能陪你们到最后，真的非常遗憾。”


    陈白芷摇了摇头，表示理解。


    “工作要紧，没关系的。”


    “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威尔士太太说着，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


    “你们现在还年轻，一定要多出来转转。”


    伊芙琳太太松开她，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你会发现，你先生身上还有更多的优点。”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扎进了陈白芷的心里。


    更多的优点？


    她几乎要被这个想法逗笑了。


    这三年来，她见识过的，只有他那令人窒息的冷漠。


    伊芙琳太太显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美好想象里。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爱你。”


    “祝你幸福，亲爱的。”


    幸福。


    多么美好的一个词，却又离她那么遥远。


    眼前这位善良的夫人，看到的不过是徐墨怀精心上演的一出戏罢了。


    而他昨晚那场堪称完美的表演，显然已经深入人心。


    她维持着脸上得体的微笑，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谢谢。”


    她看着威尔士太太，眼里努力挤出几分真诚。


    “您跟威尔士先生的感情，才真正让我们羡慕。”


    “我也祝福你们，一路顺风。”


    目送着威尔士夫妇匆匆离去的背影，原地剩下的人都有些沉默。


    还是文文最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好可惜啊，伊芙琳阿姨他们人那么好。”


    “是啊，不过也没办法。”另一个同伴附和。


    “那我们快出发吧，不然天都要黑了！”


    文文很快又恢复了活力，催促着大家。


    一行七人，朝着专业观测点的方向徒步前进。


    积雪很厚，每一步都踩得咯吱作响。


    年轻人们精力旺盛，一路上打打闹闹，欢声笑语不断。


    文文依旧是那个气氛活跃的中心，不时讲个笑话，或者大声唱起跑调的歌。


    陈白芷安静地走在队伍的末尾，刻意与那份热闹保持着距离。


    伊芙琳太太的话，还在她脑子里盘旋。


    他真的很爱你。


    这句话一遍遍地回响。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他走得很稳，替她挡住了大部分从侧面吹来的冷风。


    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她。


    “累了？”


    她迅速移开视线，摇了摇头。


    “没有。”


    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不必要的交谈。


    她加快了脚步，想要离他远一点。


    脚下的雪地有些湿滑，她走得太急，脚下猛然一滑。


    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预想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


    一只手臂及时地从旁边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她站稳身体，立刻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出来。


    “谢谢。”


    她硬邦邦地道了谢，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男人没有再跟上来，只是不远不近地缀着。


    那份存在感，却让她如芒在背。


    又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天色终于彻底暗了下来。


    周围的光线渐渐消失，远处的雪山轮廓也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文文忽然发出了一声激动的尖叫。


    “快看！出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只见遥远的天际，一道淡绿色的光带，正悄无声息地浮现。


    那光带很细，很淡，却在纯黑的画布上，显得格外清晰。


    紧接着，那道光带开始迅速扩大，蔓延，变换着形态。


    绿色，紫色，粉色……


    绚烂的色彩在夜空中交织，舞动，像一条巨大的，流光溢彩的绸缎。


    “天呐！”


    “太美了！”


    几个年轻人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颤抖。


    大家都纷纷拿出自己的设备，想要记录下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陈白芷举着手机，换了好几个角度，连着拍了好几张。


    她想，回国之后，可以挑几张最好看的发给许晗。


    那丫头要是看到这般奇景，一定会激动得在电话那头尖叫。


    周围的年轻人们彻底玩疯了，各自散开，都在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想要将这极致的绚烂永远留住。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徐墨怀就站在陈白芷的身后，寸步不离，却连手机都没有拿出来。


    他只是静静地跟着她，看着她。


    那份专注，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带着按快门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她放下手机，终于忍无可忍地转过身。


    “威尔士先生跟太太已经走了，你不用在我面前表演了。”


    她的声线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冷淡。


    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他只是往前走了一小步。


    “这里的雪这么厚，我要照顾好你才行。”


    他凑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几乎要喷洒在她的耳廓。


    “万一你摔到了哪里，我还得背着你回去。”


    陈白芷一时有些怔住。


    这样的话，这样体贴入微的姿态，完全不属于她认识的那个徐墨怀。


    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又霸道的男人，什么时候会说出这种话了？


    这是他新发明的，另一种让她无法挣脱的控制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