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怀，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好着呢。”


    她不耐地丢下一句，瞥了他一眼，便迅速转身，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夜空。


    可就在她回头看他的那一瞬，不远处，一道闪光灯猝然亮起。


    紧接着，文文兴奋的叫声由远及近。


    “徐太太，你看！我刚才拍到了你跟徐先生一起跟极光同框的照片！”


    女孩像只快乐的小鹿，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地跑了过来，将手里的相机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


    陈白地垂眼看去。


    小小的显示屏上，她正侧过身，回头望着身后的男人。


    而他，正低头凝视着她。


    绚烂的极光在他们身后铺开，成为了一副流光溢彩的背景板，将两人圈在其中，画面美好得不真实。


    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密，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微微蹙起了眉。


    文文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捕捉到的美好画面里，双手合十，满脸都是向往。


    “据说，两个相爱的人一起看到极光，就会一辈子在一起。”


    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天真的笃定。


    “你们好幸运啊！我真的好羡慕。”


    她说着，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惆怅。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跟喜欢的人一起看极光。”


    相爱的人。


    一辈子。


    这两个词，精准地扎进了陈白芷的心里。


    这张照片，这份祝福，对她而言，都成了一种巨大的讽刺。


    她看着相机屏幕上那张堪称完美的恩爱合影，心底一片冰凉。


    可面对文文那双清澈又充满期待的眼睛，她无法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宣之于口。


    她只能压下所有的情绪，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今天能追到极光，证明我们都是幸运的。”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放柔了声调。


    “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找到爱你的人了。”


    大家都拍了足够多的照片，一行人才从那极致的震撼中缓缓回过神来。


    又在原地逗留了片刻，大家才带着满心的不舍，踏上了回去的路。


    回去的路上，文文依旧是那个最活跃的人，还在回味着刚才看到的美景。


    “我们明年再一起来这里看极光好不好？”


    她回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看向队伍里的每一个人。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叫上伊芙琳阿姨他们！”


    陈白芷看着小姑娘那张天真烂漫的脸，无法说出任何扫兴的话。


    她只好牵动了一下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算是无声的应允。


    明年。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明年，她或许还会再来，但绝不会再是和这个男人一起。


    回到玻璃屋时，已经很晚了。


    徒步走了太久的路，陈白芷只觉得浑身都像是散了架，疲惫不堪。


    她只想快点洗漱完，然后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里，什么都不去想。


    浴室里水声哗哗作响，她冲了个热水澡。


    出来时，徐墨怀正坐在床边，似乎是在等她。


    她没有看他，径直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用背对着他，摆出了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很快，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半夜，她迷迷糊糊地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动弹不得。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只手臂有力地横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抱里。


    她立刻就开始挣扎，手脚并用地想要推开他。


    她的动作惊醒了身后的人。


    那只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


    “白芷。”


    男人刚睡醒的声线带着磁性，就响在她的头顶。


    “别动，让我好好抱抱你。”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发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陈白芷的身体绷得更紧了，心底的抗拒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这两天，想了很多事情。”


    他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男人的怀抱把她死死地困在其中，只能被迫地听着。


    “白芷。”


    他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陈述的笃定开了口。


    “你是不是在我们结婚前，就已经爱上我了。”


    这句话在陈白芷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她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这个她以为早已随着三年的婚姻消磨殆尽的秘密，他是怎么发现的？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铺天盖地的恐慌。


    她重新开始用力挣扎，带着气急败坏。


    “我没有。”


    她的辩驳被压抑在他的胸膛前，显得有些含糊不清，却透着慌乱。


    “徐墨怀，你不要自作多情！”


    男人的胸腔里传来一阵极轻的震动。


    他在笑。


    这个认知让她更加愤怒，也更加难堪。


    陈白芷感觉自己所有的不堪与狼狈都无所遁形。


    “你不想承认，我可以理解。”


    徐墨怀的声音再次响起，贴着她的耳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那并非疑问，而是一种陈述。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让她难堪的话题，反而话锋一转。


    “结婚三年来，我对你的关心跟陪伴太少了。”


    男人的嗓音里带上了的沙哑。


    陈白芷的挣扎因为他这句话而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他在说什么？


    是在……反思吗？


    这个念头荒唐得让她想笑。


    “从现在开始，我以后会多抽出时间来给你跟孩子。”


    他说着，圈着她腰的手臂收得更紧，另一只手却径直腾了出来，覆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却让陈白芷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她趁着他换手的空隙，用尽全力想要撤离这个让她窒息的怀抱。


    可她的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男人轻易地就将她重新捞了回来，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白芷，我说了别动，你怎么还乱动。”


    他的嗓音变了调，染上了某种危险的东西。


    陈白芷立刻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紧绷的变化，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