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也轻轻覆在了陈白芷的手背上。


    “白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陈白芷闻声，缓缓转过头，眼里的迷茫还没来得及散去。


    许晗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


    “你今天是不是动摇了？”


    她顿了顿，看着陈白芷继续说道。


    “你是害怕，你跟徐墨怀离婚，影响到孩子是吧？”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陈白芷的心上。


    她说着，拉起了陈白芷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


    那只手，依旧冰凉。


    “白芷，我知道单亲妈妈不好当。”


    “但是，我也不想你再受伤害。”


    许晗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决。


    “徐墨怀今天表现好，不代表他以后不会伤害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跟柳筱不清不楚这么多年，今天能为了你冷落柳筱，明天就能为了别的女人冷落你。”


    “我不想再看到你像以前那样，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等一个永远不会回家的男人。”


    陈白芷认真的听着，看着许晗担忧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晗晗，我知道了。”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


    那三年里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些被失望填满的瞬间，还历历在目。


    奶奶希望她好，许晗也不例外。


    她们都是真心为她着想。


    只是，那三年的婚姻，带给她的只有冷漠跟伤害。


    她确实没有把握，徐墨怀是不是真的可以洗心革面。


    毕竟，伤口结了痂，不代表没痛过。


    她不能拿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去赌一个不确定的可能。


    第二天。


    许晗醒来时，陈白芷已经坐在客厅了。


    她身上还穿着许晗的睡衣，手里捧着一杯温水，目光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晗本来打算送陈白芷回老宅的。


    却没想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她报社的主管。


    她挂断电话，脸上是掩不住的焦急。


    “白芷，要不你在家里先休息。”


    “等我忙完了，再送你回去。”


    “刚才，主管打电话，说有一个紧急采访，我现在就得过去。”


    她说着，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往包里装自己的电脑和采访本。


    陈白芷刚想开口说不用麻烦，她可以自己回去。


    她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顾廷之三个字。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空悬了片刻，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她真的不想再麻烦任何人了。


    尤其是顾廷之，他总是这样温和，这样体贴，这让她心里的愧疚感更重。


    “白芷，我现在要回老家。”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


    “你今天回去吗？”


    “正好可以坐我的车回去。”


    “不……”


    陈白芷刚说了一个字，电话就被身旁的许晗一把夺了过去。


    她朝着电话，语速飞快地说道。


    “顾学长，白芷在我这里。”


    “我正好有急事，不能送她，你来接她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径直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把手机塞回了陈白芷的手里。


    陈白芷看着手上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心中一阵无奈。


    许晗总是这样，风风火火，替她做下所有决定。


    她知道她是好心，是为了自己着想。


    可这种被安排的感觉，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拿起手机，想着等许晗走了，再给顾廷之打个电话，告诉他不用过来了。


    结果，许晗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


    已经走到门口换鞋的人，又回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白芷，坐上顾学长的车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要不，我会担心的。”


    许晗太了解她了。


    知道她会想方设法地拒绝别人的好意，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


    可她现在怀着孕，又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闹剧，许晗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


    顾廷之是最好的人选，稳重，可靠，也真心对白芷好。


    陈白芷闻言，最后一点拒绝的念头也打消了。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如果她不坐顾廷之的车，以许晗的性子，恐怕真的会放下工作，立刻回来找自己。


    她不想让朋友为自己担心。


    许晗走了之后没多久，顾廷之的车就到了楼下。


    陈白芷上了车。


    车内很安静，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让人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两人简单地问候了一下彼此。


    出于礼貌，她还是轻声开了口。


    “廷之哥，谢谢你。”


    顾廷之刚发动引擎，闻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白芷，谢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你叫我一声哥，我顺路捎上你，也是应该的。”


    男人顿了顿，将视线转回前方，将车驶入车流。


    “奶奶的药吃完了，有一种只有京市才有。”


    “我昨天晚上回来去拿了药，今天回去，正好顺路。”


    他解释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白芷听见他提到顾奶奶，心里蓦地一紧。


    那份刚刚才被许晗劝说下去的愧疚感，又一次浮了上来。


    要不是因为她家里的那些糟心事，顾奶奶也不会突然心脏不适。


    顾家待她不薄，顾廷之更是处处体谅，可她带给他们的，似乎只有麻烦。


    这份沉甸甸的人情，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攥了攥衣角，轻声问道。


    “顾奶奶她这两天，身体还好吧？”


    “奶奶没事，心脏上是老毛病了。”


    顾廷之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放缓了车速，声音也愈发温和。


    他不想让她把这些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奶奶之前一直在顾家老宅，她自己说都快要憋坏了。”


    “现在有陈奶奶天天陪着聊天，心情都好多了，整个人精神不少。”


    陈白芷听着男人的话，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些许松动，微微上扬。


    “那就好。”


    她其实也发现了。


    自己的奶奶也一样。


    回到了熟悉的老家，有那些几十年的老街坊、老朋友陪着，奶奶脸上的笑容都比在城里时多了许多。


    或许对老人家来说，落叶归根，才是最好的安养。


    这段谈话告一段落后，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但这一次，却不再是刚上车时的那种疏离的沉默，而是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