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显示一切都正常啊。”


    她看着眼前这对神色紧张的男女，又问了一句。


    “今天是怎么了？又来检查。”


    听了医生的话，陈白芷身后的徐墨怀上前一步，立刻就开了口。


    他的动作有些急，带着慌乱。


    “医生，是这样的，她刚才正吃饭的时候，突然说肚子疼。”


    “疼得很厉害。”


    他补充了一句，生怕医生不够重视。


    医生推了推眼镜，审视的视线在男人焦灼的脸上停顿了一秒，又转向了椅子上沉默的陈白芷。


    “那你是她的？”


    这个问题很寻常，只是例行公事。


    “我是她的爱人。”


    徐墨怀几乎是抢着回答，快得不假思索。


    这三个字，他说得清晰又郑重，掷地有声。


    他喜欢这个身份，更喜欢这个称呼。


    爱人，比丈夫多了一层亲密和珍视。


    他就是要用这个称呼，将她牢牢地绑在自己身边。


    又是这句。


    陈白芷垂着眼，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收拢。


    脑壳深处传来一阵抽痛，比刚才小腹的坠痛更让她难受。


    这个男人，是表演上瘾了吗？


    从超市里的吴奶奶，到眼前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医生。


    他抓住一切机会，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


    可这有什么用呢？


    结婚三年，他吝于给她的承认，如今在她决意离开时，却变得如此慷慨。


    这慷慨背后，是她再也不稀罕的算计。


    她只觉得荒唐，也觉得疲惫。


    她只想快点做完检查，快点离开这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快点离开他。


    陈白芷定了定神，抬起头看向医生，主动开口，想要将话题拉回正轨。


    “医生，我来医院之前，确实觉得肚子疼得厉害。”


    她的叙述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在车上躺了一会儿，现在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您看……还有必要做检查吗？”


    她心里存着侥幸，或许只是虚惊一场。


    医生听了她的话，又详细询问了她这几天的行程和作息。


    “去外地了？还处理了些麻烦事？”


    陈白芷如实回答了所有问题。


    医生听完，在病历上写着什么，最后得出了结论。


    “你这是连续奔波，没有休息好。”


    “再加上精神一直高度紧张，身体才会发出警告。”


    “孕早期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医生放下笔，看向他们。


    “这样吧，先去做个B超检查，看看宝宝的情况，这样大家也都放心。”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陈白芷无法拒绝。


    徐墨怀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了风。


    他陪着陈白芷，亦步亦趋地来到了B超室门口。


    医院走廊空旷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B超室的门紧闭着。


    徐墨怀正要陪她一起进去，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伸手拦住了他。


    “家属在外面等，不能进去。”


    护士的口吻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感情。


    徐墨怀的脚步就这样硬生生止住。


    他看着陈白芷对他点了一下头，然后独自走进了那扇门。


    门在他面前关上了。


    他只能等。


    等待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在未知面前。


    他刚才还紧紧抱着她，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可现在，他什么也做不了。


    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包裹了他。


    在商业场上，他运筹帷幄，无所不能。


    可是在这里，在她的病痛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他甚至不能陪在她身边。


    他开始在门口焦急地踱步，一下，两下。


    他想起了刚才在饭桌上，她投向他的那个冰冷的注视。


    他知道，他又说错话了。


    那句我的就是白芷的，本意是想让奶奶安心，也是说给她听的。


    他想告诉她，他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她留下。


    可她只看到了算计。


    他的一切示好，在她眼里都成了收买人心的伎俩。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停下脚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感觉一阵脱力。


    他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那扇门里，有他此生最重要的人。


    还有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他的心就揪得更紧了。


    他不敢想象任何不好的结果。


    绝对不能。


    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他快步走到不远处的导医台，找到了一个值班的护士。


    “您好，请问一下，孕妇做B超检查，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护士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说不准，要看具体情况，快的话十几分钟，慢的话半小时也有可能。”


    “不会很快出来的。”


    得到这个答案，徐墨怀心里的焦灼没有减轻，反而更甚。


    他道了声谢，转身走回B超室门口。


    那扇门依旧紧闭。


    也就在这时，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身体的本能反应才迟迟传来。


    他这才发觉自己从冲出家门到现在，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


    现在，他急需去一趟卫生间。


    他又看了一眼那扇门，最终还是转身，快步朝着走廊尽头的标识走去。


    从卫生间出来，走廊里清冷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徐墨怀快步往回走，心里的那份焦灼并未因短暂的离开而有丝毫减退。


    刚走到B超室附近，还没等他看清那扇紧闭的门，不远处导医台两个护士的交谈声就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深夜里，却异常清晰。


    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护士压低了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


    “哎，你还记得吗？”


    “刚才进去的那个孕妇，长得特别好看那个。”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应了一声。


    “记得啊，怎么了？”


    “上次她来做产检，陪着她的是另一个男人，也是个大帅哥，又高又瘦，气质特别好。”


    “没想到，今天陪她来的这个更帅，气场好强。”


    另一个护士立刻附和。


    “就是就是，眉眼深邃得跟雕塑一样。”


    “我要是能找一个这么帅的老公，做梦都要笑醒了。”


    第一个说话的护士又接了下去，口吻里满是艳羡。


    “就是不知道，哪个才是她老公。”


    “这两个，随便给我一个都行啊，真是同人不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