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奶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无奈。


    她拿起筷子，给徐墨怀夹了一块排骨。


    “墨怀，吃菜，别光吃饭。”


    老人想要用这种方式，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谢谢奶奶。”


    徐墨怀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低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


    那块排骨，他却再也咽不下去。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陈白芷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想放下筷子。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小腹一阵抽痛。


    那阵疼痛来得又急又猛，和之前任何一次孕期的不适都不同。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煞白。


    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徐墨怀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哐当一声，他猛然站了起来，身下的椅子被带得向后滑出很远。


    那一瞬间，什么误会，什么委屈，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身边，蹲下身，紧张地看着她。


    “白芷，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慌乱，连带着颤抖。


    “我……”


    陈白芷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咬着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我肚子好疼。”


    她能感觉到，这次的疼，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她抓着徐墨怀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快……送我去医院。”


    “好，好，我们马上去医院。”


    徐墨怀二话不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稳，手臂充满了力量，给了她一个最坚实的依靠。


    奶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徐墨怀抱着陈白芷，快步往门口走去。


    出门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奶奶，交代了一句。


    “奶奶，您在家等着，别出门。”


    “我能照顾好白芷。”


    徐墨怀把人抱上车之后，又将副驾驶的座椅靠背调到一个近乎平躺的弧度，又小心翼翼地替她系好安全带。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她的衣服，带着颤抖。


    导航冰冷的电子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响起，他设定了目的地，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疾驰而出。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牵扯着紧绷的神经。


    他不敢去想任何不好的可能性。


    他侧过头，借着昏黄的光线，飞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白芷。


    她的脸颊没什么血色，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


    “白芷，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


    他的嗓子有些发干，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陈白芷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焦灼。


    她动了动，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虚弱。


    “你不用太着急，我现在感觉……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那阵撕扯般的剧痛，在车子启动后，竟然奇异地平息了下去。


    躺下之后，小腹处那股紧绷下坠的感觉缓和了不少，只剩下隐隐的酸胀。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让她觉得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错觉。


    她甚至觉得，或许根本没有必要去医院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她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和他一起出现在医院。


    更不想接受他这种因为孩子而施舍的关怀。


    陈白芷纠结了片刻，还是睁开了眼睛。


    “徐墨怀，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的提议很轻，却很清晰。


    “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徐墨怀闻言，紧绷的下颌线没有丝毫放松。


    他不敢拿她和孩子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他没有看她，只是固执地盯着前方的路况。


    “你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了。”


    他的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陈白芷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她索性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也不再理会周遭的一切。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没用多长时间，就抵达了市中心最大的综合医院。


    车子刚一停稳，徐墨怀就立刻解开安全带冲了下去。


    他绕到副驾这边，拉开车门，弯腰想要将她抱出来。


    陈白芷却先一步自己撑着车门坐了起来。


    “我能自己走。”


    她拒绝了他的搀扶，推开车门，双脚落地。


    虽然动作有些缓慢，但还算正常。


    徐墨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固执的侧脸，最后只能默默地收了回来，紧紧跟在她身后，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徐墨怀让她在排椅上坐下，自己则拿着证件，冲向了挂号窗口。


    陈白芷看着那个为她跑前跑后的身影，心头涌上一阵错觉。


    她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彻底斩断和这个男人之间所有的牵扯。


    可命运却偏偏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一次又一次地，将他们重新捆绑在一起。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想要立刻逃离的冲动。


    没过多久，徐墨怀就拿着挂号单跑了回来，额上带着一层薄汗。


    “好了，我们去诊室。”


    他又陪着陈白芷，来到了妇产科的门诊。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诊室的门开着，里面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医生，正低头写着什么。


    徐墨怀敲了敲门。


    医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


    “进来吧。”


    徐墨怀扶着陈白芷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医生，她刚才突然肚子很疼。”


    坐诊的医生正好是上次给陈白芷做产检的那位，对她还有些印象。


    医生点了点头，示意她把病历本和医保卡递过来。


    等陈白芷报上自己的名字，医生在电脑系统里调出了她的档案，仔细看了看。


    然后，她抬起头，看向陈白芷的眼神里带上了审视。


    “你不是上星期才来做过常规孕检吗？”


    医生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似乎在确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