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满脸笑容地凑到陆丰面前，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询问今天的天气状况一般。


    “我这‘假货’还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吗？”


    陆丰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怎么可能是假货呢？


    他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人参。


    这人参的品相简直好得令人难以置信，根须完整，纹路清晰，每一条根须都充满了生命力。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人参的表面，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和淡淡的药香。


    这绝对是真的，而且还是百年野生参！


    陆丰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确实.......确实是百年野生参。”


    这个老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的东西呢？


    “什么？我听不见！”沈牧假装没有听到陆丰的回答。


    他故意把手放在耳边，装出一副听不清楚的样子。


    一旁的老张看着老头子这副欠揍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丰猛地抬起头，怒视着沈牧，但最终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大声说道，“是真的！百年野生人参！这下你满意了吧！”


    沈牧见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拍了拍陆丰的肩膀，“早承认不就好了嘛？非要跑这一趟，多累啊！”


    陆丰冷哼一声，猛地甩开沈牧的手，他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显然对沈牧的行为非常不满。


    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参，过了好一会儿。


    他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对沈牧说道，“老沈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给我开个价，我买一株人参怎么样？”


    沈牧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同时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故作惊讶地喊道，“哎哟喂，陆大师啊，您这是在求我吗？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陆丰被他这一调侃，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他有些恼怒地说，“少废话！你一个人要四株人参干什么？你就不能匀一株给我吗？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言下之意，就是他根本不在乎钱。


    只要人参。


    沈牧见状，不紧不慢地走到展示柜的另一边，伸出手指，轻轻地敲击着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我可记得某人曾经说过，我的这些人参都是P出来的，是AI制造的，根本就是假货啊！怎么现在又突然要买了呢？”


    陆丰听了这话，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胸口也随着他的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当扬发飙的时候，这位一向高傲的老中医却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诚恳地对沈牧说道，“沈兄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这张嘴太贱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匀一株给我吧。”


    沈牧看着陆丰如此能屈能伸的样子，心中的那点怨气也渐渐消散了。


    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既然陆丰都已经放下身段道歉了，那他也就不再计较之前的那些不愉快。


    决定原谅他的嫉妒之心。


    不跟他计较。


    哼。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我找了一辈子这样的参.......你明白的。”


    医馆里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与沈牧势同水火的陆丰，竟然会当众低头认错。


    沈牧也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弯着腰的老对手，突然想起了他们年轻时一起上山采药的日子。


    那时候的陆丰还是个热血青年，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村民，冒着大雨上山采药，差点摔下悬崖。


    还有他被蛇咬了，也是他背下山的。


    沈牧原本紧绷的面部肌肉逐渐松弛下来，眉头也不再紧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而宽容的表情。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老陆啊老陆，你看看你，何必呢？”沈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咱们俩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斗气，早这样多好啊。”


    沈牧转过身去，走到展示柜前。


    他轻轻打开柜门，展示柜里摆放着几株珍贵的人参，每一株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沈牧仔细端详着这些人参，最终选中了其中一株品相稍逊的，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出来。


    他转过身，再次面对陆丰，郑重地将这株人参递到陆丰面前，说道，“这株给你，不是卖，是送。”


    陆丰听到这句话，满脸惊愕地看着沈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陆丰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沈牧，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送？


    这个老东西竟然会送自己东西？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说，送给你。”沈牧微微一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就当是还你当年救我的人情。”


    陆丰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缓缓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株人参。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竟然有些发红。


    在扬的其他中医们看到这一幕，也都不禁为之动容。


    这两位斗了大半辈子的老对手，此刻终于放下了彼此的成见和敌意，找回了些许当年的情谊。


    “不过.......”


    沈牧突然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你得在群里发条消息，就说''沈牧的人参是真的，我陆丰亲眼所见，心服口服''。”


    陆丰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哭笑不得地摇头，“你个老狐狸！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发不发？”沈牧作势要拿回人参。


    谁叫他在群里诋毁自己！


    “发！我发还不行吗！”


    陆丰赶紧护住人参，掏出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字一句地输入了那条"屈辱"的消息。


    一句话，换一条野生的百年人参。


    这有什么！


    发送成功的瞬间，微信群再次爆炸。


    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中医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沈牧搭着陆丰的肩膀，低声说，“老陆啊，以后咱俩别再这么斗了，这大半辈子斗下来，也没个结果，还伤了和气。”


    陆丰微微点头，拍了拍沈牧搭在他肩上的手，“老沈，我也想明白了，咱们这把年纪了，哪有那么多的恩怨，这人参我收下了，你的情我也记下了。”


    “记下就好，以后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医术，说不定还能有新的突破。”


    因为沈牧实在羡慕他的医学天赋。


    有时候，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医馆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中医匆匆走进来，“沈老、陆老，有个疑难病症患者，其他医院都没办法，家属找到咱们这了。”


    沈牧和陆丰对视一眼，“走，去看看！”


    两人本来就是从同一师门。


    曾经的竞争与矛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医术的执着和对生命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