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城打听了几个人才听明白。


    沈栀意手下的人，将书院给毁了，还带走了不少人。


    他猜，陆柏轩的毒还没解，沈栀意应该是把袁冠宇带走了。


    陈明城眼珠转了转，回到陈铎之身边。


    “大伯，是沈栀意干的。”


    “那几个书生亲眼看见，是她手下的人放火烧了书院。”


    他没提陈明非，也没提袁冠宇。


    陈铎之眼神阴沉，“继续追！”


    “她一定还在江南，必须找到她。”


    望山山脚。


    褚云青赶到和沈栀意等人汇合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骆翰林熬了一夜，在马上就睡着了。


    “小姐，都办妥了。”


    褚云青道。


    沈栀意脸色凝重，“纪彦已经采买好路上用的药品了。”


    “褚大哥，你辛苦些，咱们这就启程回徽州，不再留了。”


    褚云青点头，“好，我这就去整顿人手。”


    为了掩盖他们的身份，沈栀意还是用沈雨柔的名义，到望山来采买做生意。


    车队的管事也用褚云青的名头。


    沈栀意用帷帽仔细遮了脸，十分低调。


    一行人行色匆匆上路了。


    时鹜寒带着入影进城时，远远看见一行车队。


    “主上？”


    入影见他忽然望着车队不动了，疑惑开口。


    “怎么了，那车队不对劲吗？”


    时鹜寒摇了摇头，“或许是连夜赶路，忽然心悸了下。”


    他说不清这种感受，像是心忽然就空了一块。


    入影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那行车队驶出了他的视线，时鹜寒道：“不用，尽快上山。”


    -


    沈栀意坐在马车上，担忧的看着外公。


    纪彦不喝酒了，人也清醒多了。


    “我仔细给先生诊了脉，也检查过了。”


    “下山之后，也请了别的大夫来看。”


    “中山狼之毒不算凶猛，但先生中毒多年，加之他身体不好，强行拔毒，恐伤元气。”


    “袁冠宇若是不肯说出解毒之法，就只能暂缓毒性，慢慢将养。”


    “但是……”


    他话说的委婉，沈栀意也听出了他未尽之意。


    年岁大了，又中了毒，再怎么将养，都是会影响寿数。


    沈栀意垂眸，“他会醒吗？”


    纪彦摇了摇头，“不知道，要看他的身体情况。”


    “好的话，是会醒过来的。”


    沈栀意又问：“那他会疼吗？”


    纪彦叹气，“会。”


    “除非是晕过去了，否则就连睡觉，都是不舒服的。”


    沈栀意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会想办法的，你尽心照顾他。”


    回徽州城郊的路上，袁冠宇的几根手指都快被扎烂了。


    沈栀意的车队到了庄子上，她便让人将袁冠宇关进猪圈。


    沈雨柔原本出来迎她，可看她脸色不好，带回了不少不认识的人。


    还有袁冠宇这样受伤的，和陆柏轩那样昏迷的，一时间没敢太亲近。


    等到把这些人都安置好，褚云青和晚舟等都去休息了，她才端了碗甜汤进了沈栀意的房间。


    “一路上累坏了吧。”


    “知道你要回来，陆嬷嬷特地做了你爱吃的。”


    沈栀意喝了些热汤，胃里熨帖极了。


    “还是家里好。”


    沈雨柔犹豫着开口，“那些人……”


    沈栀意简单同她说了望山书院的事情。


    “昏迷不醒的，就是我外公。”


    沈雨柔唏嘘，“没想到他就是望山大儒啊。”


    “你也别太忧心，事情都得慢慢来。”


    “徽州知府胡彦鹏已经收了东西，再养一养就能用了。”


    “我也派人打听着，看看能不能找到解法。”


    沈栀意揉着额头，“多谢。”


    沈雨柔看她脸色憔悴，“你我姐妹，不说这个。”


    “你先休息，我吩咐人去办事。”


    沈栀意也的确是没精神了，“嗯。”


    沈雨柔从她房间离开，神色严厉。


    “嘴上都给我长上把门的，今天的事儿谁要是敢往外说，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望山。


    时鹜寒还不等上到山顶，就看见陈铎之带人从山上下来。


    随他下山的，还有几个已经失望透顶的穷书生。


    入影去盘问了一下书生，就知道了山上情况。


    “主上，沈小姐将书院烧了。”


    时鹜寒挑眉。


    这女人，手段是越发凌厉了。


    “她跑这儿来干什么？”


    入影不是陈明城，将打听到的都说了。


    时鹜寒不意外陈铎之和袁冠宇利用书院敛财，但是意外，沈栀意竟然还能找到陆柏轩。


    “走吧。”


    陈铎之扑了个空，他又何尝不是。


    入影疑惑，“主上不打算收拾陈铎之吗？”


    他藏着掖着，和他汇报的可不是这样。


    时鹜寒神色沉着，“不着急。”


    陈铎之在江南经营多年，不止一个望山书院。


    如今已经摸清楚了底细，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他不止要动手，还要全盘接管陈铎之的人脉势力。


    “入影，你再去趟徽州。”


    “她要救陆柏轩，就不会再藏着了。”


    “如果找到她，将那枚雪莲丸交给她。”


    入影讶异，“主上，雪莲丸是你保命的东西！”


    时鹜寒轻笑，“她又何尝不是我的命。”


    没有沈栀意，他何必筹谋至此。


    他要取的天下，必须要有她。


    “走吧，回苏州。”


    -


    沈栀意在庄子上修养多日，纪彦那儿唯一传来的好消息就是，陆柏轩体内的毒性已经稳住了。


    “之前在书院条件太差，先生吃喝都跟不上。”


    “现在不同了，若是先把身体养好，先生或可转醒。”


    沈栀意心中稍安。


    “你跟我来，带上你的医箱。”


    纪彦给陆柏轩喂下汤水，便跟着她出去了。


    沈栀意一言不发，将他带去了后院的柴房里。


    狭小柴房只有高高的，巴掌大小的一块窗，光线都照不进来。


    入冬的天气，屋里又潮湿又冷。


    袁冠宇脸上毫无生气，静静躺在草席上，仿佛一裹就能扔去乱葬岗。


    纪彦很震惊。


    这才多长时间，从前意气风发的望山书院山长，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


    沈栀意冷声道：“还没死。”


    “我也不想让他死。”


    “所以让你过来，治好他。”


    纪彦拎着医箱，走到了袁冠宇身前。


    不必诊脉，光是看着就能看出他一身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