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越听越觉得奇怪。


    且不说陆嬷嬷口中的小舅舅是正人君子，和袁先生口中的并不一样。


    但就他的说辞来看，若小舅舅是个贪财之人，为什么不去京城找沈家呢？


    母亲嫁到沈家之时，带走沈家大半家财私产做嫁妆。


    按照大梁律例，女子身故，嫁妆遗产由子女继承。


    子女年纪尚幼的，可由夫家与娘家协商决定财产分属。


    小舅舅完全可以去京城找沈成林要回部分嫁妆，那可不是笔小数目。


    “依先生所言，我那个舅舅没有音信了？”


    袁先生叹气，“哎，是啊，真是可惜。”


    “沈小姐投奔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沈栀意摇了摇头，“没想到，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一时间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假做一副没主意的样子。


    袁先生摆弄了两下茶具，“你既然是老师的外孙女，我作为他的学生，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上山不易，下山更难，沈小姐不如先在书院住两日？”


    “我让人打算出来间干净房间。”


    沈栀意推拒道：“这合适吗？”


    “我听闻，书院是不收女学生的，想必没有女子住在书院的先例吧？”


    袁先生摆了摆手，“无妨，书院空房还是有的，你安心住下就是。”


    沈栀意起身行礼谢过。


    又寒暄了几句，三人被下人引去了一个空院子。


    褚云青四下检查了下，“书院里似乎都是这种院子，长得很相似。”


    “我前几日看见聚在一起不让出声读书的地方，也是这样的。”


    晚舟皱眉，“在院子里读书？”


    “书院不是应该有学堂那样的地方，都在一起学习才对啊。”


    沈栀意道：“晚舟，你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下人，再问问哪里可以打热水。”


    晚舟会意，这是让她出去打探打探。


    褚云青留下帮沈栀意把行李都拿进房间，“小姐，咱们要再住几天？”


    沈栀意不答反问：“那位袁先生只是外公的学生，平白留我们住下干什么呢？”


    褚云青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可能是人好？”


    沈栀意不觉得。


    如果客栈和书院有勾结，那作为书院的山长，袁先生是不是已经知道沈栀意等人住在客栈了？


    明知道她已经到了两日，却不点破，恐怕心里也藏着秘密。


    “先住两日看看。”


    不多时，晚舟从外头回来。


    “小姐，我跟着下人去了趟水房，跟咱们院子离得不远。”


    “路上没听见读书声，我也问了下人，书院的学生在哪儿。”


    “下人说，怕外男惊扰小姐，跟咱们院子离得远。”


    晚舟道：“我还问了下，书院的先生们都没有家眷吗？平时住在哪儿。”


    那下人一概不知道。


    褚云青也恍然，“对啊，书院建在山上，上来下去都麻烦。”


    “瞧着袁先生年纪也不小，不可能没有家室。”


    “他们家眷都住哪儿？”


    沈栀意看向他，“咱们现在住进来了，晚上你再探一探，不用太遮掩。”


    “姓袁的应该能猜到我们的来意不单纯。”


    “你若是被人发现了，就尽管说是走错了。”


    褚云青担心，“他们要是起歹心怎么办？”


    “我自己倒是不妨事，主要是你们。”


    沈栀意眼神渐冷，“我还怕他不动手。”


    她要是住上两天，袁先生都客客气气的，她还怎么探查真相。


    事实上，袁冠宇也是这么想的。


    “山长，那女子已经住下了。”


    一身书生装扮的学子，拱手问道。


    学子却道：“客栈伙计来回过话了，说那女子前两日就来了，说是为了给弟弟找先生指点文章。”


    “依学生看，她是借和陆老的关系，来请老师帮忙的。”


    袁冠宇不屑的笑笑，“既然是老师的外孙女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听说他那个女儿嫁去了京城，带走了不少嫁妆。”


    陈明非应声，“是。”


    “老师，我大伯日前已经到了苏州，想问您什么时间有空，和他见一面。”


    袁冠宇沉吟片刻，“等把那位沈小姐送走了的吧。”


    “和铎之兄也许久未见了，想来他能理解我的难处。”


    “就算这女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还是得小心些。”


    陈明非道：“老师放心，大伯定能理解，我一会儿就给他回话。”


    “等等。”


    袁冠宇想了想，“你再问问你大伯，在京城可曾听过那位沈小姐，探一探她的底细。”


    沈栀意处。


    褚云青大摇大摆的出了院门，晚舟看了会儿外头，不太高兴的回来了。


    “那些下人都看着咱们这儿，一看就是被派来盯着咱们的。”


    “我看他们也挺肆无忌惮，都不知道掩饰。”


    沈栀意倒是不太在意。


    “我知道书院有问题，他也知道我来者不善。”


    “大家都要试探，遮遮掩掩也不会打消对方顾虑，那还遮掩什么。”


    她倒是巴不得袁先生直接告诉她，书院有猫腻，让她别继续查了。


    沈栀意也好直接问问她陆家的消息。


    中午，褚云青回来用饭。


    “啧，望山这么大个书院，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还不如我偷偷摸进来那天见到的人多呢。”


    晚舟思忖，“是不是都藏起来了？”


    “看咱们外人进来了，怕咱们发现什么，索性就不让见人了？”


    褚云青道：“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栀意勾了勾唇角，“是，可这样妥帖。”


    “我们知道他有问题，却找不到证据，那就拿他没办法。”


    “咱们也不会在书院常住，过两日走了，他该做什么，就还做什么了。”


    晚舟皱起眉头，“小姐，这行事风格，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呢。”


    沈栀意也想起了个人，“陈铎之。”


    陈铎之在京城的手笔，和这位袁先生如出一辙。


    “可能，他们江南的风格就是如此。”


    褚云青叼着筷子较劲，“一会儿我再出去看看。”


    “我就不信了，一书院的学生，还能都凭空消失了？”


    “就算不露面，也总该有个住的地方吧。”